谢挽幽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勉强找回点理智:“除了这些,还有哪些血脉?”
封燃昼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确认她没有露出类似于厌恶或恐惧的神色,才伸手戳了一下幼崽柔软的肚子,目光微动:“血,是麒麟血。”
“你等等!”谢挽幽快速摸出小本本:“我记一下——”
写下麒麟两个字后,谢挽幽深深吐出一口气,总算知道小白的血为什么能治伤了,麒麟血是传说中的疗伤圣药,虽然没有到起死回生的地步,但在快速治疗内外伤的方面确有奇效。
龙角,凤翼,狐尾,麒麟血……光是已知的这几种血脉,谢挽幽就已经感到治疗的困难程度了,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混血,而是神兽血脉大杂烩。
谢挽幽双目无神地盯着小本本,开始怀疑人生。
这真的有可能治好吗?
封燃昼早就知道这是个棘手的难题,因此瞥见谢挽幽的恍惚神态,并不觉得意外。
他垂下眼睫,没有出声打断谢挽幽的深思,而是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又戳了一下幼崽软乎乎的小肚子。
谢挽幽急忙护住:“别把它戳疼了!”
“哪有这么娇弱,”封燃昼又捏它爪子,看到粉色的爪垫,不由轻哼一声。
谢挽幽如此喜欢这小崽子,估计就是被它这副可爱的外表迷惑了。
肤浅。
谢挽幽不知道他心中想法,怜爱地替小白揉揉肚肚,抬头对封燃昼道:“对了,我给小白取了个大名。”
“是吗?”封燃昼提兴致:“取了什么名字?”
“灼星,灼热的灼,谢灼星,”谢挽幽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
封燃昼默念这个名字片刻,大致明白她取这个名字的深意,他没什么好反对的,便颔首道:“不错。”
他对这个名字给予肯定,谢挽幽心里自然也很高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小白湿漉漉的鼻尖,无意识道:“灼星,燃昼,仔细一想,好像跟你的名字也很搭。”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谢挽幽口中轻柔吐出,封燃昼倏然抬起眼,待听完她的话,又重新垂下了眼睫。
可被谢挽幽这样唤了一次,封燃昼总觉心里有些古怪,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好在谢挽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封燃昼稍稍别开眼,低沉地应了一声。
谢挽幽唤出父子两人的名字时,不仅封燃昼心下微悸,小白的耳朵尖也微微弹动了一下。
谢挽幽注意到,顿时拉过竹篮,趴在篮边小声唤它:“小白?”
娘亲的声音落在耳边,小白的耳朵尖再次弹动了一下,它咂吧了一下嘴,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已经动了。
它先是侧着身体,眯着眼睛拉长四肢,把自己拉成一个微弯的猫条,伸了个久违的懒腰,然后翻了个身,变成了趴着的姿势,这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呆愣愣地四处寻找娘亲。
小笨蛋,好可爱!
谢挽幽含着笑意提醒它:“娘亲在这里呀~”
谢灼星发现娘亲,尾巴尖马上开心得晃来晃去,下一秒,它张开羽翼,轻盈地朝谢挽幽飞去:“小白来辣!”
谢挽幽接住飞扑过来的毛绒绒,对着它的小脑袋一阵猛亲,几乎要喜极而泣。
病最重的时候,小白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有,如今它能伸懒腰,也能飞了,虽然封印只解开了一点,但它的病情显然有了极大的好转。
谢挽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留恋地用鼻尖蹭蹭小白香香软软的毛毛:“小白还困不困呀?”
“小白睡饱了,一点也不困。”谢灼星在娘亲熟悉的连环亲亲下,逐渐脱离了初醒的朦胧感,这才发觉到这次醒来后的不同。
它不困了,也不累了!
谢灼星不由疑惑地歪头,看了看自己的爪爪:“可是娘亲,为什么小白不困了呢?”
谢挽幽把小白抱坐在怀里,两手捏住它的爪爪舍不得松开,低头说:“因为狐狸叔叔给小白治病了呀。”
“狐狸……叔叔?”
谢挽幽这么一提醒,谢灼星这才注意到对面脸色不虞的封燃昼。
一看之下,它瞪大眼睛,身上的毛毛再次炸开了。
封燃昼脸色更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怎么,一觉醒来,又不认识我了?”
谢灼星被忍笑到颤抖的谢挽幽抚了抚后背,身上炸开的毛毛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它犹豫了一下,后腿踩着谢挽幽的膝盖,直起身子,用两只前爪扒住了案几,小心地探出半个毛绒绒的脑袋,暗中观察对面的封燃昼。
封燃昼抱臂:“看出什么了吗?”
谢灼星抖了抖耳朵尖,小声嘀咕:“原来不是做梦啊……长了角的坏蛋狐狸叔叔是真的……”
封燃昼:“……”
他眉梢微扬,正要说什么,就见对面探头探脑的幼崽张开翅膀,朝自己飞了过来。
不错,这小东西终于知道亲近一下它的亲爹了。
封燃昼神色稍缓,勉为其难地伸出手,看在它主动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接一接它。
没想到小白却径自飞过了他伸来的双手——落在他头顶暗红色的双角上。
封燃昼:“?”
封燃昼深吸一口气,隐忍道:“你做什么?”
谢灼星踩着他头顶的双角,低头看他,好奇发问:“狐狸叔叔,这个角是真的吗?”
封燃昼:“……我难道还会把假的角待在头上?”
谢灼星想了想,认真地点头:“娘亲说过,有一种小鸟很坏,会把其他小鸟的羽毛戴在自己身上,假装是自己的羽毛,狐狸叔叔也很坏,所以狐狸叔叔把别人的角戴在头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谢挽幽被幼崽的逻辑打败了:“噗——”
封燃昼瞪她一眼,把头上的幼崽抓到手里,教训它道:“我是你爹爹,我头上有角,所以你也有角,懂了吗?”
“?”谢灼星似懂非懂,听封燃昼提起头上的角,下意识想伸出爪爪摸一摸——可它的小短腿显然不足以支撑它够到头顶的小角。
封燃昼看它这副呆呆的模样,不由挑起唇角,戳了戳它的小爪子:“小短腿,一醒就闹人。”
谢灼星顿时变得气鼓鼓的:“小白才不是小短腿!”
“真的吗,你的腿多长?”封燃昼伸出手指比了一下:“连我一根手指的长度都没有。”
谢灼星:“!!”
谢灼星不敢置信地对比了一下封燃昼的手指和自己的腿,瞬间变成了自闭崽崽,哭唧唧地飞回了谢挽幽怀里。
谢挽幽笑着安慰道:“狐狸叔叔都是大人了,小白还是个小孩子,你跟他比,当然比不过呀,没什么好难过的。”
谢灼星觉得娘亲说的有道理,把小脑袋埋在谢挽幽怀里蹭了蹭,闷声道:“狐狸叔叔耍赖,小白才不跟狐狸叔叔比。”
封燃昼哼了一声,看谢挽幽抱着幼崽轻声细语地哄,时不时还要亲几下,片刻后,他别开了眼。
魔宫里多了两个人,耳边果然吵闹了许多。
麻烦事也变多了。
谢挽幽奔波了三天,又接收了大量信息,一入夜就困得不行,封燃昼看她困得就差趴在桌上睡了,只好找个空房间,再从库房里给她寻一张软塌。
谢挽幽耐不住热,房间外还得额外再设一个隔热阵法。
做完这一切后,封燃昼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明明在最开始,他是打算把人抓回来关在魔宫里的,怎么到了现在,他反倒还给谢挽幽布置起房间了?
谢挽幽困极了,没有留意到封燃昼神色中的古怪,倚在门口,打着哈欠跟他说话:“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悬游道人?”
封燃昼打量她一眼:“不急,等我查到悬游道人如今的住处再说。”
谢挽幽困蔫蔫地点头。
事情既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没别的要说的了。
目送封燃昼离开,谢挽幽关上门,迅速躺倒在塌上,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旁边的小白蹭过来,挨着她的脖颈,毛绒绒一团,谢挽幽翻身拍拍它的小身子,亲了一口。
谢灼星眯起眼睛,凑在谢挽幽耳边小声问道:“娘亲,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呀?”
“不出意外的话……”谢挽幽也不太确定:“半个月吧,就是十五天,等小白的病完全治好,娘亲在这边办完事,我们就回碧霄丹宗,好不好?”
“好~”得知回碧霄丹宗的大致时间,谢灼星开心地点了点头,用小脑袋蹭了蹭她:“小白没有问题啦,娘亲快睡觉吧。”
谢挽幽闭上眼,有崽崽在身边,她睡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大概是因为崽崽的病有所好转,加上跟封燃昼摊了牌,心中卸下了不少担子,谢挽幽这一觉睡得意外好,一夜无梦,醒来后也是神清气爽。
封燃昼那边的效率也很高,十分迅速地查到了悬游道人的下落。
第二天下午,谢挽幽带上崽崽,跟封燃昼一起去了悬游道人所在的无恨谷。
“无恨谷?”谢挽幽站在山门口,仰头看向刀削般垂直峭壁上的血红大字:“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看破红尘,所以才没有恨了吗?”
“恰恰相反,”她身旁的封燃昼慢条斯理道:“悬游道人的性情十分古怪,你等会儿若见到他,就知道这儿为何叫无恨谷了。”
师尊和封燃昼都说悬游道人脾气古怪,谢挽幽不由对悬游道人越发好奇。
进入无恨谷,需要先爬一段阶梯,穿过山门,方能抵达悬游道人在无恨谷内的府邸。
来这里之前,谢挽幽本以为无恨谷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的人应该很少。
但真正到了无恨谷,谢挽幽却发现,无恨谷内来往的魔修络绎不绝,进入无恨府内的魔修更是多到几乎快要踏破门槛。
谢挽幽万万没想到,这悬游道人作为天阶炼丹师,对于访客竟是来者不拒,随便谁都可以进入他的府邸,不由瞠目结舌。
这就跟大明星的家可以随便进出参观一样,未免也太……离谱了。
谢挽幽震撼问道:“这些魔修都是来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求药。”封燃昼淡定道:“这悬游道人有时会随机赠送丹药,只要合了他的眼缘,任何人都有可能获得天阶丹药,这些魔修就是为此而来的。”
谢挽幽:“?”
随机赠送……天阶丹药?
谢挽幽默然道:“大佬的世界,我果然是不懂的。”
封燃昼饶有趣味地瞥她一眼:“走,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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