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比斗就要开始了,谢挽幽即将抽签,便让洛如曦先稳住魏满洲,等她比完后腾出时间,再去应付。
第二次上台的时候,谢挽幽再次在人群中发现了薛大公子的身影。
他正懒洋洋倚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墨纹白底的外袍衬得他还算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阴郁,身旁便是一众谈笑风生的修真界大佬,他却并不参与其中,随手拿过面前案几上摆着的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饮,仿佛置身于另一方小世界。
薛城主看到他饮酒,似是呵斥了他一句,而他将手指搭在酒壶上,似笑非笑地回睨对方,倒是真的没再继续饮酒。
不知为何,谢挽幽看着薛大公子这幅闲适的姿态,总觉得莫名有几分熟悉,下意识眯起眼仔细观察对方。
薛大公子转过脸,往她这个方向瞥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薛大公子勾起唇角,对着她再次露出了那种很欠的笑,隐隐熟悉的感觉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谢挽幽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上了台。
为了避免提早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她用法器隐藏了容貌和修为。
可是,这薛大公子似乎还是认出了她。
谢挽幽原本并没有怀疑此人,但现在,谢挽幽忽然意识到,她可能陷入了某种认知盲区。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击败双龙庄的一个弟子后,谢挽幽下了台,她这次用的招式依旧简单到让旁人看不出功法,在修真界里,越是能将招数化繁为简的修士,往往越是深藏不露,因此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谢挽幽身上有天阶法器,隐匿的功能一开,只要她混入人群,就能轻松甩掉所有不必要的窥探。
谢挽幽心中对薛大公子的身份生出了怀疑,自然想去试探一番,可惜此时薛大公子身边围了不少讨好她的人,谢挽幽目测自己挤不进去,便转身离开,打算先找个地方将五品完美丹药“二次加工”,高价转卖给魏满洲,狠狠坑他一把。
第三局淘汰赛前,谢挽幽抽空跟魏满洲见了一面,约在了逐鹿城内一家茶馆的雅间内。
谢挽幽没有用自己本来的样貌出现,也没有用平平无奇脸,“谢晚”在外界公开出现过,旁人都知道,“谢晚”长得不差,因此,她见魏满洲时,给自己捏了另一张清秀的脸。
谢挽幽面色平淡地推门进去,等候已久的魏满洲顿时站了起来,露出和煦而颇有风度的微笑:“是谢姑娘吧,在下便是魏满洲。”
谢挽幽:“我知道。”
她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面前的魏满洲,五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可魏满洲的模样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因为这几年在修真界混得越发如鱼得水,面上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踩着他人鲜血步上的这条青云路,他显然走得毫无愧意。
对于他,谢挽幽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恨意,只有一阵恶心,这种恶心,就跟看到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烂泥中不断蠕动的蛆虫、垃圾场中浸在恶臭脏水中的垃圾相差无几。
她不恨,但放任这种人继续吸着血在人间小人得志,过尽快活日子,她会无比恶心。
五年前,魏满洲为了自己的名利,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谢挽幽打入万劫不复的炼狱。
五年后,谢挽幽也做出了毁灭他的选择。
“我听过蓬莱岛,蓬莱岛在修真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啊,”谢挽幽将装着五品完美丹药的盒子放在桌上,推往魏满洲的方向:“我根基尚浅,能认识像魏公子这样的人,真是不甚荣幸。”
即便已经听多了这种恭维,魏满洲此时也不免有些飘飘然。
不过只是说出了蓬莱岛名头而已,“谢晚”便已经
如此迅速地贴了上来,想来也是一个十分好骗的小姑娘罢了。
这种初出茅庐的单纯女修,魏满洲很清楚该如何快速骗取她们的信任。
一来二去之下,“谢晚”果然很快便同他敞开了心扉,苦恼地谈起自己这几日被薛大公子频繁骚扰之事。
说起薛大公子,魏满洲就想起被薛大公子派人暴揍之事,脸色稍微变得难看了一些,浑身也好像开始隐隐作痛,咬牙道:“那就是个无赖!”
“谢晚”自然好奇地追问缘由,魏满洲便将自己无故被揍的事说了出来,一是为了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二是因为他真的很恼火,忍不住想找人吐槽这种憋闷。
而“谢晚”如此单纯,俨然是个倾吐的好人选。
谢挽幽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啊……他怎么这样啊!”
“他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谢挽幽:“好过分,这叫什么事啊!”
“他居然找了十个高手围殴我们,可怜我的师弟们,平白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谢挽幽:“真的好可怜啊,他们都没死吧,默哀。”
魏满洲:“……”
虽然有诅咒的嫌疑,但这应该勉强也算关心吧?
聊着聊着,魏满洲觉得差不多了,暴露了真实目的:“谢姑娘,你进步得那么快,不知你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哪位大师学习?”
魏满洲心中暗暗思忖,跟的时间长,关系肯定就越好,为他牵线搭桥的成功率也会上升。
他算盘打得很好,但他没料到,“谢晚”是这样回他的:“我自学啊。”
魏满洲表情僵住:“自、自学?”有两位天阶炼丹师坐镇,那么好的师资力量,她却去自学?不可能吧!
谢挽幽随心所欲地胡说八道:“唉,谁叫我天赋太好了,都不用师尊教,师尊为了有教导我的机会,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对我用药,把我毒傻一点呢。”
魏满洲瞳孔地震:“?”
她师尊都这么变态的吗?
魏满洲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哈哈,谢姑娘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谢挽幽很认真地说:“真的,你不知道,无敌,有多么孤独,这种感觉,我希望你永远都不懂。”
魏满洲:“……”
好半天,魏满洲才从无与伦比的震撼中回过神,重重咳一声:“是这样的,谢姑娘,我有一颗丹药,想请碧霄宗主评鉴一下,可碧霄宗主近日似乎很忙……”
谢挽幽心念一转,就明白了魏满洲的目的,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露出点为难神色:“魏公子,我也很想帮你这个忙,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师尊的出诊费很高的,这个钱……”
不是天真小姑娘吗,怎么还跟他提钱,去跟碧霄宗主撒个娇不就行了?魏满洲暗中蹙眉,面上保持微笑:“谈钱就伤感情了,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难办。”
谢挽幽便自然而然伸出了手。
那现在就给钱吧。
魏满洲暗暗咬牙:“谢姑娘,我现在还没那么急……”
谢挽幽耐心道:“想见我师尊,是要提前预约的,临时预约怎么来得及,现在交了费用,以后想去就随时可以去。”
魏满洲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掏了钱,那可是一笔巨款,给了谢挽幽后,他心尖都在滴血。
谢挽幽收了钱,又露出犹豫的神色,魏满洲忍着心痛,耐心温柔地问道:“怎么了谢姑娘,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点难处,”谢挽幽愁眉苦脸道:“我最近买了一个高阶法器,手头有点紧,都没有余钱买新药材炼丹了,不知道魏公子能否借我亿点钱呢?”
魏满洲:“……”
她身为碧霄宗主的小徒弟,究竟是怎么好意思把借钱的事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的啊!
魏满洲艰难地问:“我买你五品完美丹药的一万极品灵石呢,还不够吗?”
谢挽幽:“那个啊,我还得拿去还债。”
魏满洲狠狠沉默了。
但他能怎么办,他还得求谢挽幽帮他暗中联系到碧霄宗主,总不能现在就得罪她。
反正碧霄丹宗就在那里,“谢晚”肯定不至于欠债不还。
魏满洲一咬牙:“好,你还缺多少钱。”
谢挽幽无害地伸出五根手指。
魏满洲稍稍放松:“五万极品灵石?”
谢挽幽露出微笑:“不,是五十万极品灵石。”
“……”
*
魏满洲带着五品完美丹药离开后,谢挽幽坐在原地,一边喝茶一边美滋滋地数灵石。
这一波,她可谓是将魏满洲榨了个干净。
至于还钱?
谢挽幽看向窗外,恰好看到魏满洲离开的背影,抿了一口茶。
债主死了,不就不用还钱了么。
雅间的雕花大门嘎吱一声,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谢挽幽回过头,看到进门的薛大公子,放下了茶杯,靠着座椅没有动:“薛大公子有何贵干?”
今天的薛大公子已经抛弃了轮椅,可以行动自如了,他施施然在谢挽幽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另一套茶具,便抬眼看向谢挽幽,意有所指道:“谢姑娘似乎很忙啊。”
谢挽幽回敬道:“薛公子也不遑多让。”
薛大公子打量着谢挽幽捏的那张新脸,忽然笑了:“谢姑娘何必对我如此防备,本公子只是想跟谢姑娘交一个朋友罢了。”
谢挽幽撑着下巴:“上一个坐在你位置上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这话一说出口,对面薛大公子的脸上便多出了几分不虞。
不高兴了。
他捏住魏满洲剩下的那只茶杯,谢挽幽本以为他要将茶杯捏碎泄愤,可下一秒,谢挽幽就看到他手指忽然一动,将茶杯从桌沿推了下去。
“啪”的一声碎响,两人俱是一愣。
谢挽幽一言难尽地从地上收回目光,望向对面的薛大公子:“薛公子的爱好,还挺……特别的。”
薛大公子神色不变:“怎么,被迷住了?”
谢挽幽的表情顿时更加:“……”
真的分不清他是本来就有这种恶趣味,还是演技太好,完美贯彻了普信人设。
谢挽幽想了想,改了主意,点头道:“嗯,被迷住了。”
薛大公子闻言,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谢挽幽轻咳一声:“我想了想,我现在的伴侣确实不比薛公子有意思,所以我决定甩掉他。”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薛大公子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神色,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坐上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这台词未免也太……那啥了吧,谢挽幽有被羞耻到,望着对方,难得对自己的判断生出了一丝怀疑。
这真是封燃昼能说得出的话吗,她不会认错人了吧?
她站起身,犹犹豫豫地往那边挪动,薛大公子却已经不耐烦了,扣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方向拽,他用的力道很大,谢挽幽一个踉跄,跌坐在了他的膝上。
薛大公子面色不改地环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
谢挽幽很快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是一股陌生的药草味道,抬起头,看到的也是不熟悉的一张脸……谢挽幽动摇得越发厉害了。
这时薛大公子凑过来闻她脖颈间,谢挽幽对这张脸实在有些接受无能,推着他的脸躲开了。
薛大
公子危险地摩挲着她的腰肢,慢条斯理地质问道:“还惦记着你那旧情人?”
谢挽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旧情人”指的是谁。
……行吧,玩还是他玩得花。
谢挽幽含含糊糊道:“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太快了?”薛大公子挑眉看她:“那怎样不算快?”
谢挽幽觉得不能再这样被他掌握主动权了,思忖片刻,抽出一张纸条,略显轻佻地将一张纸条塞进他的衣领,伸手拍了拍:“到晚上就不快了,来这里找我,薛大公子。”
谢挽幽说罢,抬手蹭了蹭他的下巴,而后起身,强行从他膝上下去,也不管薛大公子什么表情,施施然出了门。
她离开后,薛大公子神色不明地从衣领里拿出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他知道,那是谢挽幽的住处。
……
比试了整个下午,谢挽幽成功打入晋级赛。
晋级赛和决赛明日才会开始,谢挽幽没太在意,今天的重中之重其实并不是比赛,而是小白的生辰。
三月十五,正是小白的生日。
所幸今天没出什么幺蛾子,谢挽幽打算组一场饭局,邀请一些知晓内情的人一起吃顿饭,由于是临时通知的酒楼,酒楼那边还在准备,谢挽幽便回了一趟住处。
谢灼星有些奇怪:“娘亲,你和如曦姨姨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呀?”
这个小笨蛋,到现在还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谢挽幽摸摸它的脑袋,打算给孩子一个惊喜,便没把这件事告诉它。
谢挽幽今天打了架,自然不能就穿这身衣服去,便暂时将谢灼星留在屏风外,自己进入内室换衣服。
此时暮色四合,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谢挽幽没仔细看房间内,刚脱下外袍,身后忽然有一个人带着滚烫的热度贴了上来。
谢挽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反手攻去,然而那人动作比她更快,轻松便扣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还有余力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喊出声。
谢挽幽:“……”
她大概猜到来人是谁了,挣扎了几下,示意他放开自己。
“别动,”身后的人凑在她耳边笑道:“不是你邀请我来偷情的吗?”
谢挽幽被他按坐在膝盖上,他凑了过来,从身后慢条斯理地嗅闻她的气息。
可谢挽幽却依旧不太配合,他将谢挽幽按住,微微蹙眉:“怎么了?”
谢挽幽虽然很想跟他玩点刺激的,但还是不得不传音给他:“那个,小白还在外……”
谢挽幽还没说完,长时间没等到谢挽幽出来的幼崽,已经带着疑惑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发现娘亲被坏叔叔抓住,谢灼星呆了呆,浑身的毛毛瞬间炸开,冲过来就咬他衣角:“坏叔叔,快把娘亲放开!”
依旧保持着薛大公子面容的封燃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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