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颂梨想了想,说道,“爹,咱们有机会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河东。”
吕德胜替宋墨倒吸一口凉气,“拿下河东,宋墨恐怕要寝食难安了吧?”要知道,河东离长安,可就不远了啊。
吕颂梨低低一笑,“天予之,即取之。”
吕德胜点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此次平州全线出击,取得的战果吕颂梨已经很满意了。
大黎的军队退河东河内陈留一带,很显然就是为了保卫身后的长安的。
所以她也没打算这时就挥师进攻长安。
一来是打了这么久,军备军用物资库存已经见底。
二来,此时还不是进攻长安的时机。
如果平州大军进攻长安,大黎肯定会拼死反抗,不断调兵前来勤王。战事升级,会变得很不可控。这也是吕颂梨所不愿见到的。
但现在,有机会能不费吹灰之力取得河东,她当然得努力努力啦。
长安,皇宫
宋墨最近心烦得很,他有心保谢湛,但几乎所有人都反对。
宋墨觉得,外面一点也不懂他保谢湛的苦心,把他传得跟被臣子迷了心智的昏君一样。
城池在一座座地失去,宋墨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可堂堂帝王,如果他连谢湛都保不住,那才叫笑话呢。
但如何保,他还没找到办法。
平州很明显就想让他处死谢湛,只有这样才能让平州方面满意。这是首要条件,除此之外,或许还会有别的条件。
这与他的初衷相悖。
心烦!
宋墨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梁安连忙示意小太监们跟上,最近皇上每天下午都会去皇后宫里看一眼大皇子,他都习惯了。
皇上登基五年,后宫一共孕育了两儿两女,这里是指活下来的。皇上偶尔会去看看他们,但最近皇上看望大皇子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宋墨到皇后宫殿时,得知皇后正在宴客,
宋墨发现,不知道皇后和里面的人在说什么,皇后竟然连贴身宫女都赶出来了。
一时间,他好奇了,阻止了宫女太监的禀报,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墙角。
李杰英作为皇后宫中的太监总管,他看了在门口驻足的皇帝一眼,小心地挪动脚步来到梁安身边向好问好。
“什么情况?”梁安问他。
“皇后娘娘正在和谢老夫人说话。”
殿内,谢老夫人正求皇后帮忙和皇上说一声,将她的小儿子谢桅调回来。
然后宋墨便得知,谢湛竟然还有一个在军中任职的双胞胎兄弟?
突然,宋墨计上心头。
再一听,里面的谢老夫人竟然想将谢桅调回来长安当家做主。
这是弃大保小?
愚蠢!
宋墨甩袖离去,没有进去看大皇子。
梁安带着一群宫人连忙跟上。
李杰英眼神一闪,觉得很有必要将今天之事写下来,给平州送个信。
并州,太原
鲜卑王帐内,坐困围城的拓跋可汗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这样呢?
从他发兵南下,他是打算入主中原的。
当时,他见大黎朝廷腐败,吏治糜烂,没有强军。中原势微,正是入主中原的好时机。
但是开打之后,才发现战事太不顺了,这与他当初的预计严重不符。
怎么说呢,大黎的战力,确如他们鲜卑所料,不堪一击。
但是他没想到,平州一个新生的势力,竟然打破了他入主中原的梦想。
因为平州,他们几乎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从大黎夺取的城池,大多都还没捂热,就被平州给抢回去了。
唯独北境和凉州,还在他们手里,可是他们也失去了扶余和肃慎部落两块那么大的地盘。
也就是说,他们南下打的这几年仗,打了个寂寞。更别说他还失去了大儿子,二儿子也被废了。真算起来,这笔买卖是亏本的。
尉迟锐也觉得,“确实不应该这样。”
“大黎和平州内斗,应该于我们鲜卑有利才对。”
“中原有句话,叫做攘外必须安内。大黎朝廷确实是这么做的。”
拓跋连幽幽地说道,“可是平州不是这么做的啊。”
在场的人都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拓跋连不知所觉,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形容,“平州是那种,怎么说呢,给我们鲜卑两拳,才甩大黎一巴掌的那种。内外分得特别清楚。”
就拿这次平州全线开战来说,对付他们鲜卑时,动不动就用那个炸药,完全是冲着多多弄死他们去的。攻打大黎的时候,使用炸药的时候就谨慎多了。
“好了,你别说了。”拓跋可汗道,“总而言之,因为平州,我们鲜卑这几年寸土未进。”
闻言,在场的将领也深觉疲惫。
“现在的战况,很明显,平州致力于将我们赶出中原地界。”
帐下众人点头,是啊,他们占着太原,也是苦苦支撑。
“诸位,本可汗联合大黎,遏制平州。”
“这个完全可以。想必现在大黎对平州也是头疼无比吧。”
“可汗,在此之前,咱们先将河东给抢了吧?”
此时秋收已经完成,粮食已经陆续入仓,正是他们南下抢劫的好时机。
“可是,大黎在河东布了重兵?”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和大黎的军队交手过。”如果布重兵的是平州,那他们鲜卑倒是需要顾忌一二。
在场过半的成员都赞同去抢河东。
今年因为平州出奇不意地出兵,他们鲜卑很多预计要收上来的粮食都没收到,比如常山和赵郡以及新兴还有乐平等地,都是他们预备要收秋粮之地。
可惜这些地盘,都被平州从他们手里夺走了,预计要收的秋粮自然也没了着落。特别是雁门,负责耕种的还是他们鲜卑族人,今年的秋粮白白便宜了平州。
只有太原与河西,他们如愿将秋粮都收上来了。
只收了两地秋粮,根本不够。
如果他们再不多储备一些粮食,冬天他们的食物会严重不足。
这会,鲜卑王帐这些摩拳擦掌的王孙将领们还不知道,裴氏世家的裴骥从平州回来了。
他出去时,带出去几十名家族护卫,回来时,依旧是护卫成群。只不过这些护卫身上仿佛多了一些血煞之气。
“三公子回来了!”
河东百姓们见了裴骥都很高兴。
近来,河东的老百姓心里也很忐忑,他们河东如今朝廷派了重兵驻守,但北有鲜卑,南有平州,不定什么时候鲜卑大军或者平州大军就打过来了。
平州大军的名声很好,从不拿民众一针一线,也不会抢粮抢钱。他们最害怕的是,不知道鲜卑大军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他们这段时间一边忙着秋收,一边则是密切地留意河东各大世家的动向。因为河东这些大世家,要是离开河乐,就证明河东待不了了。
但现在,裴氏一族没走,薛氏也没走,还有柳氏,他们河东的三大世家都没走。是不是代表他们河东还是安全的?
长安,皇宫
整个大殿,只有宋墨和谢湛两人,连梁安都退了出去,去守着大门。
宋墨看着殿下的人,冷声道,“谢湛,朕保你一命,你打算如何报答朕?”
谢湛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微臣的志向,是效仿蜀汉诸葛武侯,为皇上为大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闻言,宋墨不置可否。
谢湛苦笑着道,“可惜,微臣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皇上,现在平州势大,世家的力量该用还是得用,世家之要求,不妨先答应他们,渡过此次难关再说。”
“现在向朕表忠心的世家里,有暗中投向平州的吗?”
“应该没有。”
“你呢?”
“这天下,这朝堂,谁都可能投靠平州,唯独微臣不可能,也不可以。微臣与吕颂梨隔着深仇大恨。”
宋墨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会力保他。
“朕要你发誓并承诺,在你有生之年,不得谋朝篡位,否则,你将不得好死,你谢氏一族都将死绝。”
谢湛毫不犹豫地发誓,“我谢湛对天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谋朝篡位,否则,我将不得好死,我谢氏一族都将死绝。”
谢湛发完誓,适时地提出疑问,“皇上,微臣斗胆问一句,您要如何保下微臣?”
“这你就不用管了!”
翌日,宋墨下了一道圣旨,一道秘旨。
圣旨中,命令鸿胪寺卿出使平州议和。
鸿胪寺卿请求皇上让御史大夫周承中同去,美其名曰,他曾与吕德胜一起共事过,有几分薄面。
周承中嘴角抽搐,为什么是他?朝廷和吕德胜共事过的大臣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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