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狂澜好歹是化神大能,即使猝不及防之下被“蝉不知雪”抽到,按理说也不会真的跌出去。
所以,乍一见他跌进花丛,沈星河还惊了下。
神识下意识扫在柳狂澜身上,沈星河这才发现,柳狂澜的修为现如今竟堪堪停留在化神初期,似乎随时可能跌下化神,体内经脉滞涩,灵力静止不动,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似乎验证了他的想法,下一刻,沈星河便听到柳狂澜又咳了起来,唇角也有血迹溢出。
沈星河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廊檐跑到花丛里,把柳狂澜扶了起来。
“柳前辈,您没事吧?”
虽然对柳狂澜的情况早有预测,但乍一见到他如此,沈星河还是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其柳狂澜还是被师尊抽到后吐血的。
柳狂澜其实没什么事。
确切地说,他身体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体内淤血很多,又不能用灵力疏导,“蝉不知雪”刚才抽他那一下反倒帮他把淤血排出了一部分,云舒月估计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如此。
当然,云舒月不想让柳狂澜抱他师徒二人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初他想摸沈星河的脑袋时,也曾被“蝉不知雪”抽。
虽然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按理说早该被柳狂澜抛在脑后,但柳狂澜活了这么久,也就云舒月敢一而再再而三抽他,以至于柳狂澜想不记住都不行!
一想到这,柳狂澜就分外不爽。
柳狂澜:好友相逢,抱一抱怎么啦?!
心里正气着,柳狂澜就见沈星河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还毕恭毕敬把他扶了起来,脸上的担忧毫不作伪。
心中挑了下眉,柳狂澜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沈星河。
这一看,柳狂澜才发现,时隔八百年没见,沈星河竟已长成了如此风华绝代的绝色青年,那张年少时便昳丽分明的脸,如今竟越发灼灼逼人,美艳不可方物,看得柳狂澜都心头一跳。
柳狂澜:好家伙,云舒月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越养越漂亮?
他家摇光怎么就越长越老气横秋?
心中虽震惊不已,柳狂澜却也没忘在沈星河面前装虚弱。
只见他一把捂住胸口,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大半个身体也压在沈星河身上,脸上苍白如雪,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直把沈星河吓得险些没冒出汗来。
沈星河求助地看向师尊,却见师尊仍为不所动站在廊下,覆雪银眸漫不经心瞧着柳狂澜,落到沈星河身上时,才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放手。”沈星河听到师尊说。
虽然有点意外,但沈星河还是很听师尊话的,闻言立刻放开柳狂澜。
柳狂澜见状,不敢置信地看向云舒月。
后颈却忽然一紧,整个人都被“蝉不知雪”提溜住,眨眼便把他送回到屋内的床上。
柳狂澜:???
“云舒月!”
万万没想到时隔八百年的重逢竟然是酱紫的,柳狂澜一时间连虚弱都忘记装了,直把床沿拍得“梆梆”响。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那把他气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竟然正面对面抱着沈星河的腰,一边打量沈星河,一边往沈星河身上扔净身诀,好像沈星河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与云舒月的旁若无人不同,沈星河的注意力其实还在柳狂澜身上。
见柳狂澜气得直拍床,沈星河连忙拉拉师尊的袖摆,不好意思地对柳狂澜笑了笑——其实他也觉得师尊有点点过分啦,看把柳前辈气成什么样了。
听到他的心音,云舒月这才分给柳狂澜一个眼神,漫声说道,“这不是很精神?”
说完,他又垂眸打量起沈星河。
沈星河看了看柳狂澜,发现柳前辈回到床上后,确实比之前精神了许多,不然也不会把床敲得那么响。
但他们明明是来探望柳狂澜的,现在他却一直被师尊揽着动不了,沈星河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疑惑地问云舒月,“师尊,我身上沾了什么吗?”
从刚才起,师尊便一直往他身上扔净身诀。
云舒月面不改色应了一声,淡声说道,“溅了些血迹。”
沈星河“啊”了一声,想到可能是之前去扶柳狂澜时沾到的,乖巧点了点头,任由云舒月往他身上扔净身诀。
看到这一幕的柳狂澜则又被气得咳出一口血来——他刚才明明很注意,血全用手帕遮住了,根本一滴都没溅出来好不?
云舒月这是想气死他吗?!
见他又咳血,廊檐下的师徒二人这才又向他看来。
被那一红一银两双美目一同望着,柳狂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却咯噔一声,又暗自打量了一下云舒月和沈星河现在的姿态,这才发现,这两人现在站得着实近了些。
他很快又看到云舒月虚虚揽在沈星河腰间的手,忽然想到,片刻前他扑向那二人时,云舒月似乎也是如此揽着沈星河的腰,把沈星河抱开的。
还有,之前沈星河去扶他的时候,腰间似乎缠了条雪白的缎带,是“蝉不知雪”。
柳狂澜:……
怎么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中隐约冒出个念头,柳狂澜眉
心一跳,只觉得自己可能养病这段时间把脑子养坏了,不然怎么会冒出如此离谱的想法?
但与云舒月相识那么久,他确实从未见过云舒月与谁如此亲近。
柳狂澜:……
柳狂澜决定再观察观察。
因为在思考事情,柳狂澜总算安静下来。
廊檐下,在被师尊扔了好多个净身诀后,沈星河略显疑惑地看了眼师尊。
其实真要清理的话,一个净身诀就够了。
但沈星河很快想到曾经在丹阳秘境中时,师尊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好像确实是有些洁癖的。
沈星河便老老实实任由师尊给自己清理。
直到云舒月终于停手,沈星河才随师尊进屋探望柳狂澜。
因心中存着事,此时柳狂澜也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见云舒月带着沈星河轻车熟路坐在茶桌后,柳狂澜也早在床上呆烦了,索性披了件毛茸茸的白色披风,也坐到桌边。
沈星河给两位长辈沏了茶后,安静坐在云舒月身后,顺便扯住云舒月袖摆。
云舒月也任由他扯着,仿佛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看得柳狂澜又眉心一跳。
柳狂澜从刚才起便一直在观察云舒月师徒,这不看则已,一细看他才发现,云舒月和沈星河现在怎么……不是云舒月用“蝉不知雪”缠着沈星河的腰,就是沈星河拽住云舒月的袖口不松手。
就算是道侣,都没有这么黏糊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修真界的道侣大多是为了双修提升修为,真有感情的还真没几个。
云舒月和沈星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八百年前云舒月便很护着沈星河,但那时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没有现在这样……暧昧。
一想到此,柳狂澜便忍不住蹙眉看向云舒月,十分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柳狂澜的心音,云舒月其实也略感意外,没想到柳狂澜竟如此敏锐。
云舒月虽甚少与外界接触,但最起码的常识他还是有的,所以他其实也很清楚,他与沈星河做为师徒来说,确实太过亲近了些。
但这一开始只是为了给沈星河安全感,所以他才一直放任沈星河粘着他。
之前云舒月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些,甚至想过疏远沈星河,回到正常师徒之间应有的距离。
但还未等他做什么,沈星河便敏感地察觉到了。
云舒月也舍不得让他不安,拉开距离的计划便就那么搁浅了。
而从私心来说,云舒月其实也……很享受沈星河的亲近。
虽然早已意识到这点,但承认这件事,对云舒月来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云舒月现在其实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在看到腕间颜色越发分明的红线后。
但他很清楚,沈星河现在对他只有对师尊的敬仰和孺慕,虽然只要他想,应该很容易便能让沈星河的感情发生改变,但云舒月却并不想在此时给沈星河增添烦恼——
护他飞升这件事,对沈星河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负担,说是孤注一掷也不为过。
自重生到现在,沈星河一直像一根绷得极紧的弦,压力已经很大很大了。
若云舒月再给他增添感情上的负担,沈星河会不会就此崩断,谁都未可知。
正因为太清楚这点,当初云舒月一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才会立刻想到与沈星河拉开距离,甚至想让因果线回到原本的白色。
他也从未想过对沈星河挑明自己的感情。
就算有,也不是现在。
见柳狂澜明显有话要说,或许会直接问出来,云舒月思忖一息后,很快对沈星河道,“星儿,你先去找摇光。”
沈星河闻言,顿时一怔,意识到师尊应该是有话要同柳前辈说,还不方便他听到。
一想到此,沈星河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下意识从袖中掏出小青鸾分|身,想递给师尊。
手都伸出去了,沈星河才想到,师尊早已经知道小青鸾是他的分|身,他再这么做,师尊会不会不高兴?
看师尊的意思,明显是想单独和柳前辈相处。
一想到这,沈星河莫名有点酸溜溜的。
他还想起,他之前跟师尊坦诚小青鸾是他分|身时,一边哭一边对师尊说,自己只要一看到柳前辈和师尊在一起就慌得不行。
一想到自己那时说的那些话,沈星河顿时臊得不行,脸上腾地红了,想把小青鸾收回袖中。
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小青鸾也被那只手轻车熟路地接了过去。
掌心变得空荡荡的,沈星河的心却热得不行,一阵狂跳。
眼见着小青鸾被师尊拢入雪白的衣袖中,沈星河抬眼看向师尊,就见师尊眉目温和地望着他,轻声对他道,“去吧。”
他们这番动作明明都是在桌案下进行的,只发生在转瞬间,以柳狂澜现今不能动用灵力的情况,应该并未注意到,沈星河却还是有点心虚。
强自镇定对柳狂澜打了个招呼后,沈星河便匆忙出去找摇光了。
待沈星河走远,柳狂澜终于按捺不住,“磕哒”一声放下茶杯,一把按住桌面,目光灼灼看向云舒月,“阿月,你和小星河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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