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急诊科护士长周洁刚好巡完二楼留观室,刚要摁电梯,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两眼通红的魏璋。
”上完课了?”周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严肃的魏璋,&34;你不出来?&34;魏璋盯着护士长周洁,然后伸手。
周洁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34;你要什么?&34;
魏璋的眉头拧成结: “我这样你都不怕?”
周洁有五年的急诊护士长经验,怀孕六个月上班,遇到过借酒撒泼□□救大厅的;怀孕七个月时被闹事家属推倒过;之后又遇到疫情,一般来说,还真没什么能吓到的。
&34;有话快说。&34;周洁觉得魏璋很反常。
魏璋伸出的手又放下,忽然又摊开: “你的手机……能不能借给我……我想给太子和崔盛录个视频,万一…我是说万一……&34;
周洁直接打断: “他们好不容易睡着,你要把他俩叫起来?录视频会引发强烈的情绪波动,崔盛和太子都必须保持平静,你这样……&34;
&34;可是……”魏璋转过脸去,胡乱摸了一把又转回来, “我怕万一……我是说如果……&34;周洁想了想,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到魏璋手里: “密码023616”。
魏璋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周洁一把夺回手机: “你别把我手机摔了,这里面还有我外婆的照片。”
魏璋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向留观一室走。
周洁走进电梯,刚摁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一只手扳住电梯门,紧接着露出魏璋半张苦大愁深的脸。
周洁急忙摁开门键: “你这样太危险了!”然后恨铁不成钢地走出电梯。
魏璋靠在电梯旁的墙面上: “我亲侄女魏勉是太子妃,太子上山,她独自守东宫……如果明天太子有万一……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所以我想……&34;
&34;魏勉敢爱敢恨,当年不顾魏家反对执意要嫁太子,两人婚后也过得很好……我怕她……万一想不开……&34;
&34;殉情?&34;周洁脱口而出就后悔,呸呸呸,胡说什么。魏璋叹气:“哎,你怎么能这么直白?一点都不委婉。”
周洁看了
一眼运动手表,反唇相讥: “哦,你委婉,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二十分钟了,到现在才把话说完。&34;
“我……”魏璋在电梯里像个气成球的河豚,现在像个被自己扎漏气的河豚。
&34;你在这儿等着。&34;周洁翻了个大白眼,因为眼睛大,白眼特别明显。
魏璋不是第一次感受飞来医馆里特有的男女平等,但是针对自己的还是第一次,这是被女医仙鄙视了吗?
十分钟后,穿着病号服的太子在周洁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
周洁给他们开了仓库门,把手机给魏璋:“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我用人格担保,不会看视频内容,如果手术顺利,我会把视频删掉。&34;
&34;太子殿下,请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这样做是违规的。&34;太子深呼吸,向周洁微一点头,就被魏璋拽进库房,还关了门。
周洁站在仓库门外,把今晚的巡查逐个登记,心里早已做好了三套意外发生的抢救方案。
十分钟,一秒不差,魏璋开门把手机还给周洁,两人把太子送回抢救大厅。
五分钟后,魏璋把大光头崔盛带到二楼的仓库门前,周洁打开门,顺便掏出自己的手机。
十分钟后,崔盛眼圈红红的走出仓库,恭恭敬敬地向周洁鞠了躬,然后被魏璋送回抢救大厅。
周洁把手机揣口袋里,继续值班,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里暗示的原因,在抢救大厅巡视时,总觉得太子和崔盛的睡眠状态很好。
凌晨三点,周洁坐在护士站,把灯光调得非常暗,望着电脑屏反射光里的自己,如果明天被韦主任他们知道,估计一通训是免不了的。
搞不好会被郑院长、各科主任联合训话,这样一想,周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做都做了,发现被骂也只能认,周洁很擅长自我恐吓,很快就开始考虑如果失业,自己还能做什么。
……国都城破晓的钟鼓声又波浪似的传到山顶,一阵接一阵。
还是老样子,抢救大厅里的病人们都习惯早睡早起,但今日不同,其他人都起了,崔盛和太子却还没醒,睡得正香。
皇后和崔五娘难免担心,但又不愿意把他们叫醒。
直到抢救大厅的挂钟指向七点半,护士长
把崔盛和太子两人叫起来: &34;醒醒,准备一下,两刻钟以后,手术室的推车就会来接人。&34;
崔盛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看着护士长笑得灿烂。太子殿下望着拉开床帘的护士长,用了飞来医馆的招呼方式,点头微笑。
护士长周洁自认不是颜控,但也必须承认,这两人笑起来真心养眼,嘱咐一番,扭头就看到阴魂不散的魏璋正站床边。
四个人心照不宣,各自在抢救大厅占了一角,等手术室的推车来。
因为崔盛和太子都是全麻,都处于禁食禁水状态,这一点护士长周洁盯得很紧,手术难度大、不可控因素多,每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都可能影响手术过程。
护士长给崔盛和太子戴上了住院手环,并给他们拿了全新的病号服,嘱咐他们反穿。
因为大手术的关系,还是以防万一原则,金老守着太子,魏璋守着崔盛,两人会全程跟在手术室里当翻译。
抢救大厅的电子挂钟指向早晨八点。
分毫不差,手术室推车特有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两辆推车先后进入抢救大厅,满满当当一屋子人都紧张起来,只有崔盛和太子两人最冷静。
推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俩对接的麻醉医生,核对病人名称、床号和手术名称以后,让他们躺到推车上,盖好被子,离开抢救大厅。
魏璋跟着两辆车一起走。
按照手术前谈话时的约定,病人家属都在抢救大厅等,因为事先签了所有的知情同意书,万一发生不可预料的情况,由主刀医生全权处理,不通知家属。
皇后和崔五娘站在大厅外的长廊上,看着推车越来越远,直到进入转角再也看不见。崔五娘扶着皇后转身: “皇后殿下,我们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皇后笑得无奈又真诚: &34;是这个道理。&34;
推车离开急诊大楼,经过长长的走廊,到达外科楼前,上斜坡直转再进入大电梯间………直上顶楼麻醉科。
太子和崔盛两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仰望头顶的一切,这时候才知道,他们以为挺大的急诊大楼外,是更高更大的楼,以及更宽敞的电梯间。
推车到了麻醉科,之前各种浅而柔和的颜色就开始变成深浅不一的绿,平日看惯的白大褂,也换成了完全不同的绿色,并闻到了更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
很快,太子和崔盛的推车一左一右分开。
与车并行的医护人员越来越多,太子身旁还有金老伴行;而崔盛的床边跟的是魏璋,两人不易察觉的相视一笑。
太子的洛法氏四联症根治术被安排在12号手术间,而崔盛的手术安排在3号手术间,刚好位于麻醉科最遥远的两头。
八点半,韦主任和心外科主治医生们平举双手,从洗手间进入手术室,穿手术衣戴手套。
台下护士再次核对姓名、性别、手术名称等等,确认无误后把太子转移到手术台上,摆好体位,微笑着告诉他: &34;放轻松。&34;
太子看着堪称庞然大物的呼吸机、体外循环机和无影灯,看到台下护士把自己固定在手术台上,脑海里非常不合适地浮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麻醉医生怕太子到这里会被吓到,很努力地与他交谈,然后就遇到了执业以来最淡定的病人,哪怕有一丝半点的惊慌和紧张呢?
转念一想,毕竟法洛氏四联症少有的成年活体病人,不镇定自若,哪能活这么久?半小时后,呼吸机和体外循环机开始工作。
韦主任的声音低沉充满力量: &34;法洛氏四联症根治术,现在开始。&34;
12号手术室内,隐约有极淡的血腥味儿,各种机器有序运转,医护们各司其职。打开太子的胸腔,就连韦主任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哪个医学奇迹是例外。
太子的身体为了更好的代偿,有问题的心脏附近伸长出了许多细小的血管,建立了侧支循环,在没法做手术的情况下,这些小血管对身体来说非常重要。
但到了根治手术阶段,每根小血管都是手术成功的阻碍。
对韦民主任和其他心外科医生来说,再多阻碍都要克服。
麻醉科的另一边,3号手术间比12号略小。
同样经过反复核对并确认,崔盛按巡回护士的要求,摆好体位,看着一条又一条绑带,有些紧张: &34;我保证……不会乱动。&34;
巡回护士被逗乐了,但没表现出来: &34;这也是以防万一的准备。&34;崔盛认真点头,直到打麻药都没再说一句话。
有“兔子医生”之称的神经外科医生董斌,洗完双手、平
举在胸前,脑袋里有许多念头上蹿下跳。
虫子是死是活?是什么虫?有没有啃食脑组织……一切都会在开颅的瞬间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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