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长从来不将别人的帮忙视作理所当然,他向古板的老学究奉上灵酒三坛,灵笔、砚台和古拙笔架一方,当做束脩之礼,以示尊师重道。
老教习严肃的脸庞再也严肃不起来,推脱客气一番便也收下。
谁都希望被人尊敬,何况年轻道士也是一名学宫教习。
定下来学习古文的时间,每一旬要考察前面所学古字的规矩,老教习搬出一摞书籍,从玉字最简单的部分开始讲起。
字字有典故,句句有出处。
一个教得严谨认真,一个学得格外用心。
徐源长等若是重新回炉学习玉字释义基础,陌生的古字暂时还没碰到,一个时辰的教学结束,礼貌告辞离去。
途经一家凡俗文房铺子,徐源长走进去购买了好些书籍用品。
晚上请完客,回到住处后院,徐源长翻看“古今通文玉字查典”书册,将今日所学五十个玉字在纸上各抄十遍,厚厚的一摞,再才有时间翻阅“云山论幻篇”。
他坚信读书百遍千遍,其义自见。
每日不看太多,揣摩前人思想,触摸幻术真意。
以点滴积累,而成涓流。
谨持守静心境,不为幻惑,不受杂扰留痕。
学习时间占用多了,练习其它法术的时候相对减少。
每天早晚的功课修行,照常安排,不增不减。
翌日上午,等到蓝师姐和殷师兄,徐源长带着两人从闻道街走进福禄巷子,传音交流着,屋檐上头传来柳纤风的热情招呼声。
“嘿,蓝师姐,殷师兄,回头到院子里喝茶啊。”
戴着帷帽的蓝影儿,扬手朝坐在硕大蜘蛛背上小小的柳纤风回应一声。
柳纤风叫着“有人来了,我们先撤”。
那头蜘蛛一個弹射,消失在某座高墙院子里无影无踪。
徐源长看到独来独往的姜汤汤,朝这边走来,他示意殷、蓝两位往边上让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姜汤汤板着面孔没做理会,挟一身酒气旁若无人走过去。
徐源长领着两人走到前面,敲开院门,见到正等着的何述堂,一番客套之后分宾主落座,由何述堂与蓝、殷两位说话,他这个中间人做壁上观。
何述堂详细询问了两人的过往经历,特别感兴趣蓝影儿得到俞掌柜指点剑术之事,对于蓝影儿揭掉帷帽之后露出来有伤疤的容貌,没甚么注目,提出请蓝影儿演示几招。
来到空旷的庭院,蓝影儿拔出双剑演练数式,到后面一记普通斜劈。
剑光微闪,五六丈外墙角竖立的木桩“咔嗤”一声断做两截。
“剑意驭气,好!”
何述堂喝彩赞了一声。
他虽然不是剑修,能够认出蓝影儿掌握了剑修入门的驭气剑术,时日尚还不久,需要提前蓄势方能施展。
这一道门槛,将不知多少修士挡在剑道之外。
以散修出身,不到三十岁之年龄能有这等剑术,前去清平郡各道观宗门考核,必定抢着要了。
他等若是替宗门网罗到一个很有潜力的剑修人才。
至于才破境晋级不久的殷泉,目前肯定达不到条件,或许能够沾光破例招入宗门?
还需要他回一趟宗门,尽力游说替殷泉争取。
他不想夜长梦多,错失了人才。
蓝影儿抱剑示意,将两柄凡剑归剑入鞘。
她和殷泉节省着修炼,一心潜修寻求突破,哪有余钱购买法器?
不过若是能够加入宗门,今后的处境将大为改观。
重新返回厅堂落座,说了一阵话,何述堂与徐源长传音私聊片刻,将三人送出门,急性子的他片刻也等不得,径直出城往南边飞走。
徐源长将两人请到自己的住处,喝茶聊了半个时辰,送走满脸喜意的师兄和重新戴回帷帽的蓝影儿。
他自是希望师兄师姐能够加入玉如观。
有何述堂这个熟人照应,和人生地不熟可是两回事。
思索着走进客栈,来到聚义堂,与齐行善和边喝酒边抽空记账的赵均打声招呼。
赵均放下酒盏,摸出一枚八卦云佩,笑道:“刚才送来,诚惠六百灵币,本小利薄,概不赊欠。”
徐源长昨天走了一趟百缉司库房,将奖励的五千灵币兑换券,换成灵币落袋为安。
当即取出六百灵币买下八卦云佩。
昨天晚上请客喝酒时候,他拜托赵均问一问所在宗门,那次帮他精心挑选的防御法器,如果没有出售,他正好需要。
他手上的青琉镯已经折损在神仙洞内。
齐行善放下手上翻阅的书册,道:“徐兄弟,你手头正好有钱,建议你去百缉司珍物坊选购一套防御法袍,你一人肩负两人安危,下点本钱不吃亏。”
赵均附和道:“是呀,你小子遇上了好几次性命攸关大事,得加强防护,不可疏忽大意,赚到灵币就是拿来用的。”
徐源长从谏如流,转而请教齐行善,该如何挑选合用的法袍。
他还想多留着一些灵币,后面需要制作幻器,花销可能不小。
要修炼“爬绳遁云术”的计划又得往后推迟。
因为定制神仙索,至少得花掉八百。
再则时间精力有限,他想先尽着幻术研究一年半载,心底也担心学习爬绳遁云术,需要不短的时日,老施告诫过他,修习爬绳遁云术三年起步,做五年打算。
齐行善拿出纸笔,写下珍物坊成衣铺子里的法袍名称和价格,交给徐源长。
毕和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不大好看,摇头道:“齐老哥,那位爷刚才去‘醉花楼’喝花酒,差点打死两个与他争风吃醋的凡人纨绔,你还是赶紧给他找点活干,打发他出城喝西北风去,在城里待着,他故意不停的惹是生非,我看顾不过来,他不疯我都快疯了。”
齐行善眉头皱起。
对于那颗老鼠屎,他脑壳痛得很。
徐源长明白两人的顾虑,传音出主意道:“咱们捉妖人负有巡视环云山职责,将他派去据守三个月,划定一座无人山头,等若与世隔绝,事情也清闲,任务很重大,先晾他一晾。”
齐行善看着徐兄弟,传音道:“画地为牢,他不肯老老实实待着呢?”
徐源长传音道:“他敢玩忽职守,你就传讯汇报俞掌柜。”
出完馊主意,赶紧溜之大吉。
能够治得住姜汤汤的只能是俞风舞,不能让那个甩手掌柜当得太清闲,而让身单势薄的老齐焦头烂额。
要善于狐假虎威,扯着虎皮做大旗。
否则三年时间怎么熬?
城内还不乱成一锅粥。
所以得把姜汤汤的气焰给打下去,让姜汤汤在煎熬中渡过。
让那小子明白,三年时间老老实实待着,好好改造。
徐源长跑了一趟百缉司珍物坊,转悠着精心比较,花费一千灵币,购买一套青色道袍穿身上,自我感觉很良好,约一个时辰后返回福禄巷,准备走进自己院子祭炼法袍和八卦云佩。
听到黑记客栈那边传出姜汤汤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我不去,那地方鬼影子都没有,怎么就需要据守了?”
“姓齐的,你欺负我不懂是吧,故意给我设套,整治我是吧,以为我落难了,想落井下石是吧?”
“告诉你们,惹烦了老子,让伱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瞪大你们的狗眼,都给老子小心点……”
徐源长嘴角露出一丝鄙夷讥笑,他不去凑这份挨骂的热闹。
要是齐行善得了他的主意,而不狠下心来拿出手段治住姜汤汤的气焰,三年之内,今后整个黑记客栈将再无宁日。
在其位,谋其政。
怕得罪人,想糊稀泥是打不开局面的。
有些人本性难改,不要指望良心发现。
“姜汤汤,这是俞掌柜的手书密令,你敢抗令不遵?”
齐行善沉着脸拿出杀手锏。
他特意飞了一趟西林谷,请示过俞掌柜,而俞掌柜很爽快写下纸条手令,似乎知道他会前去请令一样。
大吵大闹的姜汤汤瞪着那张纸上的内容,顿时傻眼了。
真要让他一个人独守荒山。
“着令姜汤汤即刻出发,若敢玩忽职守,严惩不贷。”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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