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提心吊胆,实在是被吓怕了。
打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是赵蟾。
“咦,幻觉?”
王焕揉了揉眼睛。
少年郎笑道:“不是幻觉,王大哥,是我赵蟾。”
王焕却并未感到欣喜,陡然怒道:“莫非在阳县犯了错让人家给撵回来了?赵蟾!你能去阳县斩妖司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为何不懂得珍惜?!可知这是你成为人上人……”
少年万万不曾料到,见面之后居然是王焕错认为他被阳县斩妖司赶回来了。
转过头想想,这才去了阳县几天的时间,突然回来,的确容易令人想歪。
赵蟾赶忙道:“王大哥误会了,我是得了千户的命令走一趟源水。”
“源水?”
游居镇被山水包围,源水是其中之一。
他也听说过源水水神生前曾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战将,凭借功劳被朝廷敕封为水神。
“嗯。”赵蟾重重点头,省得王焕觉得是在骗他。
“当真?”
“千真万确,我骗谁总不能骗王大哥吧?”
“说的也对,你小子若是骗我,岂不是没良心?快进来,赶山路时没带干粮吧?”
王焕观察赵蟾不像是撒谎的模样,霎时长舒一口气。
“没有。”赵蟾进了游居镇破破败败的斩妖司,因气温降了下来,之前生长在墙缝的青苔已经不见踪迹。
“坐着等会儿,我做了粟米饭,热乎着呢,我给你端来。”
“王大哥也没吃吧?”
“吃了,吃了,吃了足足两大碗粟米饭。”王焕说着话打了饱嗝。
赵蟾有点不相信,跟在他背后,到厨房看到锅里的粟米饭确实是剩下的,才放心。
给灶台塞进木柴,热了热饭,王焕为赵蟾夹了腌制的咸菜,少年郎呼哧呼哧吃了个饱。
放下碗筷,满足一叹。
虽不如在阳县的饭菜好,却吃的踏心。
王焕问起赵蟾在阳县的事迹。
赵蟾笑着回答。
“哈哈……极好!极好!孔百户说的果然对,你果然成了校尉!”
王焕起身,刚要开个玩笑,抱拳行礼说上一声见过赵校尉。
赵蟾连忙拦住他:“使不得、使不得。”
“哈哈……开心!你是游居镇走出来的校尉!好好干,争取当个百户!不行不行,百户官太小了,千户官!千户官才配得上你的天赋。”
“我尽量不给王大哥和游居镇丢脸。”
“嗯!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紧接着,赵蟾谈起群妖围攻阳县一事。
王焕听的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斩杀了知命境的枯枝和尚?”
“王大哥听说过枯枝和尚?”
王焕顿时重重拍着自己的膝盖,“听说过!你刚成为斩妖人不知护大王寺的威名,我这么与你说,四五年前护大王寺群魔乱舞,把附近的百姓祸害惨了!阳县斩妖司还曾派人帮忙抵御妖患,原本是征召我去的,又考虑到游居镇就我一位上品锻体境斩妖人,最后不了了之。我记得不错的话,护大王寺有五头妖魔充当住持,枯枝和尚是其一,另有礼妖和尚、礼魔和尚、枯竹和尚、枯柳和尚。”
赵蟾暗暗记下这四头知命境妖魔,反正杀了枯枝和尚,他跟护大王寺的梁子,结的死死的,你是你死就是我活。
即使护大王寺的妖魔网开一面不找赵蟾麻烦,赵蟾也非得打上护大王寺将其连根拔起,要不然,他睡不着觉。
哦,还有金山洞,天狼是泛黄破旧书籍第二页勾画的妖魔呢,必杀之
“唉,金山洞的群妖攻城,虽然我没参加过,但知晓每次皆十分惨烈。”王焕注视着少年,唉声叹气,“不知送你去到那般九死一生的战场,我是对了还是错了。”
王焕自认为是赵蟾修行路上的引路人。
莫说他了,孔燕行、严义乃至县司其他斩妖人,都觉得王焕是赵蟾的引路人。
至于老刘……仅仅是教赵蟾采漆的老采漆工罢了。
“我是打心里感谢王大哥的。”赵蟾真诚道。
“直面金山洞,你不怕死吗?”
“怕,但我不后悔。”
“是啊,咱们又不是那些修行世家或者山上宗门弟子,总得豁出命方能出人头地。”
“王大哥,潘先生走了吗?”
“潘喜啊……走了,昨天走的,还到斩妖司与我打了个招呼。其实吧,我觉得潘先生人挺好的,就是做事不地道,谁能想到,恶人山上的妖魔居然是他豢养的,为的是延续自己的寿元。早知如此,我已经请严千户来治治他了!”
王焕本来不清楚此事的根底,还是潘喜向他告别时,随口说了几句,王焕才反应过来。
赵蟾无奈笑道:“潘先生的境界比严千户高。”
“多高?”
“很高,或许白镇抚使方能杀的了他。”这是赵蟾猜测的,他所看到的情况是,白玉卿从头到尾没有出手。
“白镇抚使啊。”王焕感慨道,“大概里面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导致白镇抚使动不了手。”
“谁知道呢。”赵蟾苦笑。
归根结底,依旧是境界太低、身份太低微,白玉卿没必要告诉他真实情况,只能猜来猜去。
若他也是镇抚使,何必纠结此事?自己一个人就能破了潘喜布下的这局棋。
“王大哥,我回家了,从源水那儿回来再相聚。”
“好。”
赵蟾离开斩妖司,由彩烟街往弄岁巷走。
王焕站在街边,目送牵着马少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郎似乎长高了一些,身体亦是壮实了。
当然,真真正正的改变则是赵蟾的性格,从那个沉默寡言自卑的山野少年,变得自信健谈,懂的人情世故,同样明白该怎样处理人际关系。
王焕吸了口冷嗖嗖的风,暗道,一番交谈,我彻底放下心了……臭小子在县司吃不了亏!
回忆着赵蟾作为“辅兵”随他到山牛村,这才短短几日啊,那个一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少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阳县斩妖司的校尉!
真真不可思议。
弄岁巷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赵蟾走到自家门前,站了许久。
“我还是我吗?”
少年呢喃自问。
“呵,我如何不是我了?”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开门。
拴好马匹,躺在冰冷坚硬的床榻,两手叠着脑袋,闭上眼睛。
“我现在是斩妖司校尉!”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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