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哥,这儿。“
申城机场大,每天人流量都多到爆炸,廖楠每次来接机,都无比庆幸他老板长得又高又帅,方便一眼找到。
夏澈把行李箱递过去:“辛苦,等很久了?”
“没有,刚好踩点。”自那天夏澈送他回家后,两人相处逐渐从上下级,转变成以前的师兄弟模式,廖楠没有公事汇报,就关心起别的,“澈哥这次去京城顺利吗?听说有个要合租的?对方人怎么样?”
夏澈脚步一顿:“没见到。”
“啊?”廖楠意外道,“您没约他?”
“约了,人家拒绝了。”夏澈摊手,长叹一声,“我第一次约人吃饭被拒绝。”
昨天晚上消息发出去,对面的“不太方便”四个字几乎秒回,过了会儿才解释说有工作要忙,等下次约。
天大地大赚钱最大,没时间也不能勉强勉强,夏澈只好先跟人线上接触。
廖楠摸着下巴,笃定总结:“您要是约他的时候带张自拍,肯定就能约到了!”
夏澈木着脸:“廖助理,能不能清醒点?”
那人是想要房子,不是想要他,发展合租对象又不是恋爱对象。
廖助嘟囔:“也说不准……”
夏澈:“不想扣薪就十秒内换个话题。”
廖助:“您离职宴打算什么时候办?”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车库。
夏澈刚要上车,余光不小心瞥见隔壁车位停着辆熟悉的宾利,脚步倏然顿住。
下一秒,宾利后座车门被打开,裴燎走了下来。
四目相对。
……车库那么大,怎么就能正好遇到?
短暂沉默后,夏澈阴阳怪气道:“巧?”
“不巧。”裴燎轻点下颌,目光对向准备上驾驶位的廖楠,“看到我的帕加尼在这儿,专门堵的。”
夏澈:“。”就知道!
他加重语气:“说好输给我一个月,你想反悔?”
“我临时出差,只是来叙个旧。”裴燎指节象征性敲敲帕加尼车头,神情倒看不出有多怀念。
这人今早才刚飞回申城,现在又走,很符合大众对投行忙成狗的刻板印象。
夏闲人悲悯天下社畜,出于对裴忙狗的礼让,主动后退一步,隔出空隙:“那您快走。”
结果裴忙狗不领情,立得四平八稳:“离职日期确定好了?”
夏澈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廖楠招手。
廖助当即凑过来,代为回答:“是的裴总,下周日晚上六点。”
解释后面没有紧跟邀请。
因为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夏澈肯定不想裴燎来送别。
妈的,我是多么有眼力见的一个职场人啊!
廖楠得意地扯了扯嘴角:“裴总您忙,我和夏总不耽误您,这就先走了。”
裴燎充耳不闻,视线不离夏澈,冷冽质问道:“周奕歌婚礼那天你怎么说的?”
廖楠:“?”
什么?说什么?
一直装哑巴的夏澈终于破功,遗憾道:“还以为你忘了。”
廖楠:“??”
你们竟然有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夏澈当时脑子一热邀请裴燎参加离职宴,事后毫不意外的后悔了,还祈祷着这人没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裴某人的好记性依旧不务正业。
“好了好了,我记得的,一定会给你来我离职宴大闹一场的机会。”他举手做投降状,音调拉长,不怎么走心地问,“那请问裴总,下周日有空吗?”
裴燎轻哼一声,拎起公文包,故意和他擦肩而过,留下句不冷不淡的回复。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夏澈眉梢微挑,弹手拍拍被蹭过的肩膀:“幼稚。”
他把凌乱成毛线团的廖楠推进车,催促道:“别走神了廖助,开车要集中注意力。”
……
KL最近气氛很诡异。
夏总监正式的离岗邮件让大家人心惶惶,就算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手底下那些人还是心底不踏实,成日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看到廖助在群里发的聚餐通知,整个IBD部门才活过来。
日子总得有个盼头。
于是晚宴当天,实际来到的人数让夏澈瞠目结舌。
他本意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而非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部门核心三组员工,KL总裁办和秘书办,以及管理高层几乎全部就位。
人多得夏澈眼花缭乱,颤抖的手虚扶旁边廖楠:“幸好,幸好包了整个大厅。”
“老板人缘好。”廖助彩虹屁张口就来,“现在除了厉董和裴总,高层几乎都在了。”
“称呼错了。”夏澈松开扶着他的手,轻轻弯起眼睛,“离职手续已经办完,我不再是你老板。今天往后,你就要跟着姜总了。”
姜总就是KL的COO,工作和私人作风都不错,是夏澈综合所有分析考量后,总结出最适合廖楠的工作搭子。
廖楠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夏澈却摆摆手,自顾自和来搭话的人谈笑。
那人跟他熟,上来就调侃道:“我可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专门从南非飞回来的。”
“可别这么说,我身体健康,以后常见。”夏澈端酒杯跟他碰了下,颔首致意,“不过呢,还是谢谢赏脸。”
两人一番对话,其他人便看出来:夏总对于调职没有一点抵触。
除开真心实意舍不得夏澈走的同事,在场各位都是人精,这次来是试探他态度的。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人去京城到底能升什么职位,万一抱上大腿了呢?
见状纷纷放下心,过来聊天送礼,礼物没有便宜货,几千几万比比皆是,只为处个好关系。
假到极致的交际场夏澈太熟悉,游刃有余地一一应和,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直到有人马屁拍到蹄子上。
“唉。裴总也是,夏总这都要走了,来都不来一下,会不会有点太傲了?”
“……”
咯噔。
空气忽然沉寂。
夏澈都哽了一下,怜悯地看着说话那个白领,心道:小傻子。
KL对裴燎有意见的多了,哪个敢把意见说出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且不说裴燎是KL的高管,随意就能决定一个职员的去留,就说他的身份,哪怕厉文当后台,裴少想搞你也是轻而易举,姓厉的敢动鄢东太子爷一根手指?
好在愣怔过后,有滑头打圆场:“哎,其实裴总也是忙,前段时间才看到他出差,今天赶不回来也正常。”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应和道,“说不定裴总准备了什么贵重礼物,打算私下送呢。”
两人跟唱双簧一样,很快把话题岔开。
夏澈知道再呆下去只会让人尴尬,干脆找了个借口离场躲闲。
现在是饭局,还能偷偷懒,再晚一会就是狂欢,肯定躲不掉各种酒水狂轰滥炸。
夏澈找了间单独的休息室窝着,打开科普类纪录片。
他手机里没有游戏,平时也不怎么玩,闲着的空档就学习,学天南地北各种东西,不浪费一丝一毫时间,把24小时利用到极致。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所以干脆持续到现在。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为了生活,打工赚钱不得不学,成天跟时间赛跑;现在不缺钱,反而靠着这种习惯打发时间。
看起来生活充实,其实偶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该干什么。
脑子好的人学习不用太专心,纪录片知识看一遍就扎在记忆中,夏澈还有闲心想京城那边入职事宜。
等算好时间起身准备出去,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响声。
自己的名字从墙的对面隐约传来。
“……”
好歹是个五星酒店,隔音怎么差到这个地步?
隔壁语速太快,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听的空档,大半对话已经灌入耳中。
“哎,我刚跟投行那边的员工聊天,吃了个大瓜。”
“哦哦哦瓜来!”
“夏总监不是调职了吗?”
“继续。”
“听说是裴总逼走的!”
聚精会神蹲墙角的夏澈:“。”
什么!我原来是被裴燎逼走的?他几斤几两,凭什么我是被逼走的那个?
不对。
重点错了。
裴少,你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背了多少锅?
他忍不住往墙那边贴了贴。
“可是夏总监去总部好像是升职。”
“嗐,人被逼了一把,激发潜力了呗。”
“万一是谣传呢?”
“无所谓。你看他俩那关系,差这一个谣言吗?今天看不惯夏总的几个MD都来了,裴总面都没露,关系还能再差吗?”
夏澈哽住,心道竟然有几分歪理。
其实他也很好奇,某个态度积极非要来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说的也……我操!你看群里!少爷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裴少身份很适合这种戏剧性登场的。
夏澈轻哼一声,也不再继续听,缓步走了出去。
架子挺大,专挑酒场到,怕不是为了喝穷他。
得出去警告一下,省得某人不知柴米油盐贵,净挑六七位数的酒点。
大厅人多,许多人借着这次聚餐,拓展着自己人脉,人群之间觥筹交错,成年人彼此话里话外满是虚与委蛇,充斥着铜臭味。
于是独自在甜点自助区切小蛋糕的192大帅逼,显得格外突兀。
裴燎应该刚结束公务,还穿着商务西装,银灰色高定修剪贴合,腰臀曲线流畅分明。
不得不说,某人身材确实挑不出差错。
夏澈压制住摸一摸的冲动,走过去,清晰地感知到周遭声音逐渐降低。
他浑然不在意地调侃道:“哟,又是白桃味啊。”
裴燎侧身,后腰曲线背对向他,含着叉子点点头:“就剩一块了。”
“说得跟我虐待你一样。”夏澈舌尖扫过牙齿,没表现出痛失美景的遗憾,让人又加了一份白桃千层。
随意两句算打了招呼,面子给够,夏澈转身便打算离开。
还没刚走到沙发那儿,又听裴燎喊他:“夏澈。”
啧,名字?
哦,也是,都离职了。
夏澈幽幽转身:“一份还不够?”
话音刚落,一个挂着粉色饰品的小物件被远远抛过来。
裴燎说:“升职礼物,恭喜。”
夏澈堪堪接住,一只手就紧握在掌心。
旁边那些人也悄悄凑过来,不约而同伸长脖子。
丢的那么随意,连个包装都没有?
他们互相对视一圈,达成了共识:估计礼物身价不超过三位数,是羞辱!
夏澈第一时间也是这个想法,握着不知名方块的掌心冒出冷汗。
裴燎还在悠哉切蛋糕,不紧不慢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才催促道:“不看看?”
夏澈向他送去一抹威胁的目光:要是让我丢人,你死定了!
向这边投来视线的越来越多,众目睽睽之下,夏澈不得已,腕心朝上,缓缓张开五指。
里面安静躺着一把钥匙——
劳斯莱斯库里南。
不到一千,确实三位数。
但单位是万。
夏澈:“嘶!”
众人:“嘶!!”
裴燎大概终于吃饱了,心满意足扔掉叉子,优雅擦手:“在京城总要有个代步工具。新车,全款我付过了,你到线下店直接办手续提车就好。”
众人:“……”哥们你轻描淡写的模样真的很bk。
妈的,大几百万的车钥匙,就这么抛过来?!
夏澈也很震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只好干笑两声,故作轻松道:“那我还缺落脚地呢,裴总怎么不送套房子?”
如果裴燎肯配合,这会儿应该用“想得美”之类话术跟他互损,不仅能缓和气氛,还能让他俩你死我活的谣言不攻自破。
结果这厮居然想都不想就回答:
“你可不能有房子。”
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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