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极北之地】亘古不化的冰川，就是在第一次大洪水形成的产物！
这个猜测乍一听有些荒谬，可要是和简所知晓的历史联系在一起，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面对席卷世界的大洪水，夏恩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一个是将其转移到另一处空间。
另一个，就是将洪水封存起来，避免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
现在想来，薪王选择的，大概就是后者！
夏恩可没有忘记，当时【寒冰岛】附近海面下那些疑似被突然冰冻的城镇！
这二者之间，一定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可以说，当年的薪王成功了，又没有完全成功。
他确实减弱了大洪水的威力，让人类有了一些苟延残喘的余地。
但却没能真正阻止这场灾难，并且留下了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也就是，这片不知何时会融化的冰川！
想到这里，夏恩恍然醒悟。
说不定，那封古老文献中第二次大洪水的预言，也正是因此而来。
由于过往的经历，夏恩知道，大洪水的根源，其实是那位来自【秘海】中的外神【秽司命】！
可想而知，这场洪水显然不只是物理性质的天灾，更是掺杂了外神的秘力。
甚至可以将其称之为一场针对【七海世界】的诅咒。
所以，普通的寒潮是无法将其冻结的。
夏恩有理由相信，当初薪王在阻止洪水降临时，动用了某种近似“封印”的手段，这才将带有污秽秘力的海水冻结成了冰川。
但是，“封印”的效力是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在七海上的人们安然生活了数百年后，【极北之地】深处的封印每日都在逐渐削弱。
直到今天，这样的隐患才终于显现出来。
冰川开始融化，海平面逐渐上升。
当年那本古老文献的主人，或许就是估算到了这个“封印”松动的时间，才会留下“第二次灭世洪水”的预言。
而炎焱的苏醒和【黑炎行者】的出现，恐怕也不是纯粹的巧合。
——作为亲自封印了大洪水的人，炎焱以及【黑炎行者】势必知道更多的信息。
夏恩甚至怀疑，留下那个预言的人，就是【大炎国】的子民。
为应对这第二次大洪水，薪王多半在过去就留下了某些后手、指定了某个计划。
否则，【黑炎行者】怎么会这么精准的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他？
倒不如说，夏恩与炎焱的相遇，才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意外。
估计不管是炎焱还是【黑炎行者】们都没有想到，苏醒后的他居然会意外被夏恩捡到，还在一段时间里成为了【黑天鹅号】的船员。
令人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即便还有些地方存在疑点和不确定之处，但夏恩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夏恩如海浪般起伏的思绪渐渐平息下来，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对薪王的敬意。
同时，还有些小小的骄傲——这样的薪王，居然曾经成为了自己船上的船员！
虽然从结果来说，薪王并没有阻止大洪水的降临。
但这不代表他的努力就毫无意义。
如果没有他的付出，人类文明现在已经毁灭了！
要知道，当年的海盗之王奥古斯丁，也曾带领船队向【秽司命】发起挑战。
但最终的结果却令人扼腕，就连奥古斯丁本人都一度失去了战斗意志，为此感到绝望。
而薪王的举动，相当于硬生生从【秽司命】手中扳回了一局。
光凭这一点，他的功绩就不可否认！
也难怪简会对他抱有这么特殊的态度。
不过，从那些被冻结的城镇，历史中留下的只鳞片爪，以及炎焱对自身记忆的抗拒中……
夏恩不难猜出，为了做到这件事，炎焱以及【大炎国】多半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眼下，正好有“行走的大图书馆”在身边，夏恩索性向简问道。
“历史上有记载【大炎国】灭亡的原因吗？”
简回答道：“有，但很少。”
“仅有的记录，只是【极北之地】作为大洪水的源头，率先将当时强盛的【大炎国】淹没了。”
“其他更详细的记录一概没有。”
“这是因为……当时大陆上的人们，普遍对【极北之地】和【大炎国】存在严重的偏见。”
夏恩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一个说法，问道。
“是因为【极北之地】曾是大陆上罪人的流放地？”
“是的。”
简点点头：“正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大陆上的人认为……”
“【极北之地】是充满了罪恶的土地，而【大炎国】子民的血脉中天生流淌着罪恶的鲜血。”
“所以，在得知【大炎国】消亡后，甚至有人对此弹冠相庆，想要探寻【大炎国】灭亡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更何况，在那之后，大洪水很快就到来了，更是没有探寻真相的时间。”
简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悲哀。
拯救世界的国度非但没有得到尊敬和感激，反而被视作敌寇与罪孽。
就连它的消亡都无人问津，仅在历史中留下极淡的一笔。
这种事，确实令人感到悲哀。
说到这里，简瞥了一眼身旁的阿莱西奥。
看到她的眼神，阿莱西奥涨得脸色通红，最后还是直率的说道。
“是我错了，我为我之前的无端猜疑道歉。”
“但是……”
犹豫片刻后，阿莱西奥还是说道：“人心是善变的。”
“就算薪王的想法没有发生改变，他手下的【黑炎行者】，或许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萌发出了一些别的念头呢？”
闻言，简眉头一挑，却没有反驳阿莱西奥的推测。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只要薪王还在，【黑炎行者】就不会成为我们此次行动的阻力。”
从两人的交谈中，夏恩也听出了更深层的意思。
阿莱西奥毕竟还是联邦海军的一员，他的看法，很有可能代表着联邦官方对薪王与【黑炎行者】的态度。
现在看来，联邦官方明显还有些警惕与戒备。
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再怎么说，薪王都是旧时代的王者，与现代的七海联邦格格不入。
哪怕薪王的追随者已寥寥无几，可如果在【极北之地】重新建立一个【大炎国】的话，联邦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
再加上薪王还疑似掌握“第二次大洪水”的隐秘，就更加令联邦感到忌惮了。
而简的立场更偏向于薪王。
这或许和她正在大图书馆里翻阅到的历史、或是过往的经历有关。
至于夏恩自己……
他当然站在炎焱这一边。
前提是，炎焱还把自己当成他的船长。
……
……
互相交换情报后。
黛丝姐弟很快告辞离去。 除了上面的情报外，黛丝还告诉夏恩，联邦给这次参与行动的人员取了个名字，叫做——
【极北远征军】
据说，已经载着传奇强者的主力军，已经抵达了【极北之地】的核心区域。
相比之下，夏恩等人的进度算是慢的了。
在黛丝两人走后，简叫住了夏恩，正色说道。
“夏恩船长，有一件事，阿莱西奥没有说错。”
“在【黑炎行者】，的确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们在漫长的时间和强烈的仇恨中变质了。”
“请你务必小心分辨。”
夏恩喃喃道：“仇恨……变质……”
对于这一点，他完全可以理解。
在现今的七海上，几乎完全没有了【大炎国】的痕迹。
而像是“修顿王国”“都灵王国”这种大陆上的王国，或多或少还留下了一些文明的火种。
对【大炎国】的子民而言，这就相当于他们献祭了自己的祖国，守护了其他王国。
更令他们心寒的是，眼下的七海上甚至都没有多少人记得【大炎国】的存在。
更别说【大炎国】曾经拯救世界的功绩了。
如此一来，他们所做出的一切贡献，那些死去的亲人、好友，似乎全都变得毫无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黑炎行者】确实可能因为仇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于是，夏恩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留意的。”
……
……
次日。
在【黑天鹅号】快马加鞭的赶路下。
这一天傍晚，【黑天鹅号】的前方就出现了一片由碎冰构成的冰原。
这片冰原明显才刚形成没多久，外围的冰层并不算太厚，表面还有不少裂纹。
“夏恩船长，现在怎么办？”
【轻风号】的甲板上，黛丝开口问道：“要绕开这片冰层的话，估计至少得浪费一天多的时间。”
夏恩果断下令道：“直接向前！”
之前从血族船只上收缴来的破冰设备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夏恩早就在这几天对【黑天鹅号】进行了小小的改造。
此时，随着夏恩的驱使，【黑天鹅号】就猛地向前方的冰层驶去。
船首微微抬升，来到了冰层上方，再借助船身的自重将冰层压碎。
而装在船舷两侧的螺旋桨，则将冰块卷入、切碎。
相比于在海面上的行驶，在冰原上的前进，明显放缓了许多。
但在【黑天鹅号】强大而持久的动力面前，在这冰原里开辟出一条道路，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后方，黛丝姐弟看得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有【黑天鹅号】开路，他们也能安稳的跟在后方。
“嗯？船长先生，那是……”
这时，乔伊忽然有所察觉，看向冰面上的一个方向。
只见在那片冰原上，也有三艘船只在缓缓前进。
但和干净整洁的【轻风号】【寒雨号】不同，那些船只看上去有些破旧，透着一种野蛮生长的气质。
夏恩对这种气质并不陌生。
显而易见，那是三艘海盗船！
只有海盗船，才有会这种粗鲁又强悍的气质。
对这三艘陌生的海盗船，夏恩本来想要敬而远之，离得远远的。
毕竟，海盗的性格普遍残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袭击。
——就算都挂上了【极北远征军】的名头，成了名义上的友军，也不能对海盗放松大意。
天知道他们来到【冷冽海】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趁机劫掠一番？
就像先前的【暗红男爵号】，不也对【黑天鹅号】出手了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这时，披了身厚厚毛毯的弦歌惊讶道。
“夏恩船长，那些船长，好像有龙的气息！”
“龙？”
夏恩扬了扬眉头。
他注意到，弦歌用的是“龙”而并非“古龙。”
现在的七海上，当然有流有龙血的生物存在。
只不过和真正的古龙相比，它们像是缺少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因素，所以发生了某种退化。
当然也不能算是弱小，但比起古龙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就像是人类不会把猩猩当做自己的同类。
古龙也不会将现世的龙当做自己的同族。
莫名的，夏恩倒是想起了那次在晋升仪轨中见到的半龙人娜娜，对这些带有巨龙气息的海盗船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那就去看看吧。”
那三艘海盗船本就在【黑天鹅号】航线的前方。
不过十余分钟时间。
【黑天鹅号】就逐渐靠近了对方。
而这时，夏恩才发现，这三艘船好像暂时停靠在了冰原上。
还有船员从甲板上走下，似乎在与什么东西作战。
夏恩拿起望远镜，看向船边的冰原上。
只见在破碎的冰层间，赫然矗立着一座样式奇特的建筑。
有点像是宫殿，又有点像是高塔。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存在的时间定然非常古老，能追溯到那些极为遥远的年代。
而在这座建筑四周，有一种形似冰雕的怪异存在。
它们的身躯由一块又一块的碎冰拼凑而成，勉强构成了怪诞的人形。
光洁如镜的冰晶脸庞上没有五官，更没有表情。
却让人本能的感到不安和诡异。
它们活动着僵硬的关节、迈开坚冰组成的双腿，前赴后继的向海盗们发起攻击。
“那是……什么？”
夏恩瞳孔微微一缩。
可以肯定的是，那绝不是普通的怪物。
因为在它们身上，夏恩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污秽的秘力！
就在这时。
一道矫健的半龙人身影，闯入了夏恩的视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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