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柒洗了脸和手,去厨房里拿了一根黄瓜洗干净。
掰了半根拿在手里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
战北珩先洗猪肺。
猪肺需要用水不断地从喉管那里冲下去,将肺叶子里面的血水全部冲干净。
这些都是费功夫和考验鼻子的活。
旁边沈家,突然传来了压抑的声音。
“小兵,娘都是为了你。”
“娘这些年都是为了你,你看不到娘的付出吗?”
“你怎么大了,反而不听话了?”
周兵的声音传来。
“娘,我申请了宿舍。你跟我住,我有了工作能养你。”
“我知道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我现在有能力带你出来住。”
周兵心里也很痛苦,从小他母亲就被他父亲家暴。
那时候他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了。
每次他想反抗,母亲都会安慰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周兵过上更好的生活才忍让的。
父亲喝醉酒想打人,母亲都会第一时间护着他。
周兵对他母亲产生了特殊的依赖,也暗自发誓长大了带着母亲离开。
他努力学习读了个高中,却没能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
周兵多年来养成弱懦自卑的性格。
他母亲又是逆来顺受,在大队里也不敢跟人吵架。天天一副受欺负的脸,刚开始大家还为她们说话。
可后来,村民根本不管了。
“你爹说了,你回去认个错以后再也不打我们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
黄二姐自从生了周兵后,怀第二个的时候去山上捡菌子掉在猎户打野猪的陷阱里。
被人救上来后孩子掉了。
伤了根本,怀不上了。
幸亏有周兵这个孩子,她一心认为亏欠了自家男人。
“娘,我不在乎一家几口人。我一样可以照顾你。”
周兵双目怒睁,隐隐在爆发的边缘。
“你的名声不要了吗?我都是为了你,将来你要说亲结婚的。只有父母都在一起的家庭才会吸引姑娘嫁过来。”
沈涛的媳妇排行最小,但在家属院习惯被人称为黄大姐。
“你们一家子的事情,我们沾上就气得慌。”
“二姐。你要不先回去,让小兵缓一缓。”
黄二姐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哭,隔壁院子的人都沉默了。
苏筱柒啃着黄瓜坐在小板凳上,“有的时候软弱的姿态是用来控制别人的。”
“这女人不地道,满嘴胡说八道。”
战北珩狐疑的抬起头,他自动屏蔽了隔壁院子的声音。
“这个黄二姐句句为了儿子好,句句想要控制儿子。”苏筱柒心里很鄙夷这样的女人。
家暴男和这种自己不敢离却要说为了孩子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周兵想拉他出生活的泥潭。
可黄二姐根本不愿意离开周父,她在精神上被驯化了。
苏筱柒认为“贱男贱女”就该锁死了,别出来祸害别人。
她从周兵小心翼翼的眼神里看出希望。
她也看到了周兵的结局。
那点希望被一点点磨灭了。
黄二姐找了能找到人来劝说,最后还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去了周兵上班的地方。
求周兵的同事领导劝说周兵。
周兵妥协了。
将每个月的工资如数的交给周父,换取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
直到一天。
黄二姐又被醉酒后周父家暴,他要跟黄二姐离婚。
想娶一个还能生孩子的寡妇。
黄二姐可以忍着被家暴,却不能忍自己的位置被人抢走。
她叫喊着要让周兵杀了周父。
最后被周父反杀了。
周兵下班回来,看到母亲被打死。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一刀一刀刺向他的父亲。
等村民听到动静过来才把周兵扯开。
周兵被当做典型判处了死刑。
这个案子轰动了全国。
苏筱柒可怜周兵这样的少年,鄙夷黄二姐那样的女人。
周父本就是个畜生,自然不能用对人的一套标准看他。
遇到那样的男人,半夜提起裤子都要跑。
吃了黄瓜,苏筱柒没有再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
她站起来,“我去秦大姐家摘个丝瓜回来煮面条。”
旁边院子的黄大姐说道:
“苏筱柒。你是嫌我家围墙上的丝瓜离你太近了吗?还去秦大姐家摘?”
话音未落。
两条丝瓜从隔壁院子飞过来。
苏筱柒赶紧接住了。
她嘴里笑笑的回道:“黄大姐,这不是你家有事情吗?”
黄大姐在那边不说话了。
过一分钟才说:
“你站哪一边?”
“哪一边都不站,既然周兵娘喜欢跟贱男在一起就成全呗。周兵自己去宿舍住,工资自己拿着。每个月给个五块钱生活费给他娘就行了。”
“你说的也对,只是周兵以后的说亲……。”
“人活着才讲说亲,不然什么都是白谈。就你二姐那样的人,我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什么字?”黄大姐想了一堆可怜她二姐的成语。
“自作自受。”
黄大姐这才惊觉,从最开始到现在。
喜欢听八卦的苏筱柒似乎对她这个姐姐五分讥讽三分蔑视,只有两分同情。
苏筱柒:屁。绝对没有同情。
锁死他们,别祸害周兵。
苏筱柒拿着两根丝瓜去了厨房里。
丝瓜豆腐鸡蛋汤煮面条非常好吃,要是加一点文蛤进去,汤头更加鲜美。
可惜,安市离海边太遥远了。
苏筱柒煮好了面条,拿了一个盛汤的碗给战北珩盛了一碗。
自己用小碗盛了一碗,碗里基本都是丝瓜豆腐。
桶里还有一块老豆腐。
苏筱柒上次买了几块豆腐放在桶里,每天三次换上新鲜的井水冰镇。
再不吃完,豆腐快成酸豆腐了。
“北珩。先吃饭吧。”
“好。”
苏筱柒拿了香胰子给战北珩洗手。
洗完手,她凑过去闻了一下。“还有点味道,等下弄完了用牙膏再洗洗。”
“我用硫磺皂洗一下。”
战北珩闻了一下,自己毫不在意。
两人中午吃的很简单,还没等吃完饭,黄大姐先过来了。
“哎,我等不及了想和筱柒聊聊天。”黄大姐心里是忐忑的。
她的忐忑不安被沈涛发现了。
还是沈涛说了一句:“去找苏筱柒算一卦。”当时拍了五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黄大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等了好一会,才拿着五块钱过来。
战北珩见状拿着火柴出去烧猪头上的毛了,顺便把沈小刚叫了过去。
沈小刚听说有卤猪头吃,马上从墙上跳下来。
“你怎么不走院门?”
“喜欢跳墙头。”
待在堂屋里的黄大姐又想骂沈小刚,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忍住了骂儿子的冲动。
“筱柒啊,我早就想来找你了。”黄大姐叹了一口气。
坐在了沙发凳子上,两个手放在腿上。
拘谨的很。
“看出来了。”苏筱柒淡淡的一笑:“上次你来借盐就知道了。”
“你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兵这孩子还劝他爹娘离婚,这不是缺德的事情吗?”
苏筱柒最讨厌这句话了。
“那黄大姐的意思?”
“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小兵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黄大姐有点为难,还是讲了出来。
苏筱柒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我不做许愿业务。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那叫他爹别家暴了。”
苏筱柒双手一摊,“还是许愿业务。你去寺庙烧香更容易。”
黄大姐两眼一翻,“谁敢去寺庙?庙里的雕像都被毁了不少。”
苏筱柒也不说话。
门外偷听的沈小刚很想说话。
又怕被黄大姐来顿竹笋炒肉丝,到底专心的拔猪毛。
“筱柒,那你说如果我们不管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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