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塔上坐坐,我还有事跟你说。”
姜小白邀请。
“就在这里说!”林白拒绝。
姜小白狠狠瞪了过去,道:“那你以后别想去我塔上了。”
“不去就不去。”林白很是硬气。
“……”姜小白仔细盯着林白眼睛看,过了会儿才道:“你待会儿要去做什么?”
“想去见见伱家老祖。”林白想跟姜行痴打听打听。
“呵呵,”姜小白明白林白为何不敢上黑塔了,冷笑一声,不屑道:“老祖早就知道咱们的事了!你以为你我瞒得过?”
我早知道他知道我们的事了!这不是前脚睡他后辈,后脚去跟他问事显得不礼貌么?林白笑笑,道:“那你家老祖怎么说?”
“让我看好小鱼儿。”姜小白道。
“……”林白没脾气。
俩人又扯了几句,又往南,前去拜会姜行痴。
一路遇了不少姜家子弟,登上姜家棋盘山,来到山腰处一庭院前。
“姐姐,”一十岁上下的道童守在院子门口,规规矩矩行礼,道:“云前辈安好。”
如今林白混的越发好了,时常在玉湖开道会,姜家子弟大都识得他,声名也不错。
林白微微点头。
“我来求见老祖。”姜小白不啰嗦。
那道童立即回道:“老祖让云前辈入内,姐姐自回黑塔修行。”
姜小白脑子最管用,立即就听出不对劲儿,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林白,又伸出小手点点林白,道:“过后来找我。”
说完话,转身就走。
林白抹了抹额头汗。虽说早有狐狸做中,可确实是睡了人家家里的金丹苗子。虽说人家彼时不在意,可难免不舒服。
进了院子,迈步入屋,便又见黑发黑须的姜行痴。
“且来与我对弈一局。”姜行痴坐在矮案前,正手执黑子,盯着残局看。
林白行了礼,也不扭捏作态,上前坐下。
扫了眼残局,竟还是上次跟狐狸对弈那局。
“该你了。”姜行痴道。
略略回忆彼时狐狸的棋路,便执白落子。
过了大半日,已是入夜,姜行痴点起火烛,林白投子认负。
“你是为那秘境之事而来的吧?”姜行痴把黑子一枚枚的捡回。
“正是,还请前辈教我。”林白也不客气做伪。
姜行痴沉默了好一会儿,摸出那石牌,凑到灯烛下,摩挲着那“无”字。
“沉玉仙子说此物与无相冢有关,你可知无相冢?”姜行痴笑着问。
“不知。”林白也曾暗地里打探过,翻阅过顾家典藏,并无无相冢的记载。
亦或者,无相冢事关隐秘,顾家并未记录在案。
“以往有传言,乃是说千壑沙地是两位大能斗法之处。”
姜行痴摩挲那石牌,面色严肃许多,道:“传闻有大能陨落其间,真假难辨。不过多少年来,有不少高修深入其间,少有回还。至于无相冢之名得自何处,我也不知。”
“向老祖可曾去过?”林白好奇问。
“向老祖于我有传道之恩,却也未提过此事。”姜行痴叹了口气,“向老祖太高,太远,我卑微如蝼蚁,怎能得闻秘闻?”
说到这儿,姜行痴收起石牌,摸出一柄剪刀,收拾灯花。
“证道元婴何其艰难,向老祖知我甚深,曾有言语与我,说我成道之路在千壑沙地。”姜行痴苦笑,“成道之路亦是死路,于我如此,于姚万山亦是如此。”
“那千壑沙地中的无相冢与此秘境可有关联?”林白又问。
“不知。”姜行痴是一问三不知。
“前辈可有言语相赠?”林白问。
姜行痴沉默片刻,道:“向老祖昔日同我谈起过。其实那‘无’字秘境中出来了四个人,另有一人名叫李无涯。”
“也是‘无’字辈。不知这位李无涯出身谁家,如今境界如何?”林白好奇的问。
“不知其门派,不知其境界。”姜行痴笑着道。
“那原名是何?”林白问。
“本名就是李无涯。”姜行痴笑。
林白盯着灯花,总觉得这秘境是坑。
眼见姜行痴也不知详情,林白便不再问。
离了此间,回转玉湖。
此时已月上中天,玉湖边犹有姜家子弟或闲聊谈天,或月下舞剑。
林白登上黑塔,服侍了姜丫头,两人又闲扯起来。
闹了半天,姜小白意志极强,不打算去趟浑水。
她自打筑基后就无有瓶颈,修为突飞猛进,确实没必要出外冒险。
“你先学炼丹之法,后修淬体之法,再学符箓之道,后又勤学阵法,兼有剑修杀伐之道。皆有所成。”
姜小白衣衫半遮,眉眼见春情犹在,“以你的性情,不该过多关注此事,该潜心修行才是。怎的现今奔波不停,四处打探?莫不是裴宁非要去?呵呵,她看着有主见,其实很听你的话,劝劝便是了。”她竟对裴宁知之甚深。
“不是,她此番也听我的话。”林白捏着果子,道:“我心中隐隐生感,该去看一看。”
修士往往有感,姜小白听了这话,便不再劝。
林白离了黑塔,回去静修。
待天刚亮,妙妙便来拍门。
“师父,”妙妙跪上前,恭敬道:“妙妙前来修习阵法之学。”
别管好徒弟是不是装的,起码愿意来糊弄,林白心里就很开心。
“阵法之道,取五行之变,化为己用。小可借山林之势,大可用天地之理。”
“阵法之妙,存乎一心。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因敌制宜。”
林白摆出高修风范。
“是是是。”
妙妙立即接口,“移五行之性,变四时之令。使其进不可当,退不可追。昼不可攻,夜不可袭。多不可敌,少不可欺。前后应会,左右指挥。”
她拍拍手,接着道:“密如神鬼,疾如风雷。”妙妙跪在地上,腰杆格外直,“师父,您老人家拿我试阵的时候都说过好多回了。”
“……”林白瞪了她一眼,取出一本书,道:“这是为师所著,花费许多心血,你且回去好好研读。”有取出七杆小小阵旗,道:“先学聚灵阵。”
“能让别人看么?”妙妙接过新书,见上面有“烛下阵解”四字,显然是在蜡烛底下写的。
再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小字,另还有诸多阵式,还细细标注了。
妙妙心里嘀咕一声,心说师父啥时候这么勤奋了?莫不是抄别人的现成?
再往后翻书,见每讲解一个阵法后,还有课外功课,提了诸多疑问,让参看者解答。
妙妙终于确信,这就是师父所著,否则没人会整这些幺蛾子。
“师父,能与别人一同参详么?”妙妙把书收了。
“跟小鱼儿一起看。”林白想起昨日姜丫头的诛心之言,便赶紧道:“妙妙,以后不准再跟小鱼儿胡说八道了。”
“师父打算亲取?”妙妙疑惑问。
“……”林白揉揉眉心,觉得理解了姜丫头的担心。
妙妙十分孝顺,立即爬起来,凑到林白身后,贴心的给林白揉头。
“一个月内,我要见你摆出小聚灵阵!”得了爱徒伺候,林白稍好了些,又训了几句,布置了功课,着她回玉湖研习。
把人赶走,林白也翻出顾氏阵解,偷偷研习,生怕日后教不了妙妙,失了师尊的颜面。
此后林白也不再瞎跑,反一心钻研阵法。
这顾氏阵解所载的阵法虽多,可这玩意儿讲究一个一通百通。只要开了窍,再多用用心,学起来就越来越快。
当然,若是艰深复杂的阵法,就要耗费极大时间,还需亲自布阵试验。
耗了一个月,林白把顾氏阵解研习了数遍,大多阵法都能布置。
所缺者,唯有实战罢了。
去玉湖见了妙妙,着她布聚灵阵,她却拉上姜鱼,两女一块儿,围着她们居处,摆上了一小小聚灵阵。
聚灵阵可大可小,可简单可繁复。主要还是看灵气流动,地势之变。
林白和姜丫头检验了功课,前者夸姜鱼是个好孩子,后者夸妙妙天赋异禀。
闹腾了会儿,正要去黑塔上快活快活,顾瑶寻了来。
闲聊了几句话,林白和顾瑶自回洞府。
“一个月后,应是秘境开启之机。”顾瑶给了个准信,“届时三派,连同其下的诸多附庸门派,皆会派人进入。”
“大概多少人?”林白笑着问。
“还不知道。”顾瑶摇头,“反正咱们桥山应有两百人上下。”
她掰着指头,数道:“程家、杨家,还有我家。另就是岳丰树的独苗徒弟也要去。四金丹宗门家族,另还有不少筑基家族和门派。”
“你去么?”林白问。
“老祖不让我去。”顾瑶叹了口气,又瞄林白。
林白跟顾瑶一同习练阵法,对她了解的很,见她眼神有异,就知没好事。
“咳咳,”林白先发制人,道:“先前我央老祖赐我秘法,现今也没个音信。”
“不是传你阵书了么?许多人磕破脑袋都看不了一眼。”顾瑶诧异,她没想到林白还在惦记着这些破事儿。
“其实我不太爱学阵法。”林白死皮赖脸,“你看,我修为进境都慢了下来。”
“你筑基四层,已经不慢了!”顾瑶盘膝坐下,没好气道:“算了算了,你等我消息便是。”
说着话,她取出一盏小小铜镜,大概跟妙妙手掌大小。
“挂到腰上。有静心之效,还能破水法。”顾瑶丢过去。
林白接过,轻拂镜面,便觉水意氤氲,手都湿了。
欲学秘法,必承其重。这怕不是普通镜子,应是用来偷窥的。
“这个……”林白不情不愿。
顾瑶也不多说,一把抢过来,直接挂林白腰上,根本容不得反抗。“我知道老祖对你这么好,你心里愧疚不安。其实不必在意的,老祖一向疼爱晚辈,你别心里过意不去。”
“……”林白叹了口气,道:“我何德何能?”
“别想太多。老祖关爱你不假,可没想着图你回报。”顾瑶严肃道。
“是。”林白只能这样回,心说都快把我榨干了。
“这次入秘境,还需小心在意。”顾瑶也显露关心。
“我其实还没决定去不去。”林白忽然道。
“诶?”顾瑶挠头,“那我刚才说半天,都白说了?你先前那么起劲儿,合着你不去?”
“我再等等。”林白没狐狸的信儿,不想无端冒险。即便心中隐隐有所感,也不该轻涉险地。
“那你等着便是。”顾瑶也不勉强。
“这个铜镜……”林白伸手去解,顾瑶立即按住。
“老祖送出去的东西,万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顾瑶笑。
“……”林白被顾大娘欺负的没法子,只能认了。
俩人又扯了一会儿阵法之道,顾瑶便既离去。
林白闭目来到石盘上,静思良久,又开始演练阵法。
没过上半日,杨恕找上了门。
“贤弟,”杨恕进了洞府,见林白正自炼丹,便赶紧凑上去,道:“请贤弟帮我个忙。”
“你且说,咱们不是外人。”林白始终念着欢欢姐的好儿。
“我此番要入秘境,不知飞雪去不去?”杨恕热切的问。
“你跟飞雪分属同门,自去问便是。”林白无奈的很。
“飞雪不见我啊!”杨恕也无奈的很,“顾芳不说,顾瑶又高挂闭关牌子,这俩管事的都不搭理我。这不是实在没法子,这才来求贤弟么。”
林白头疼的很,杨恕也连连叹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我炼了这一炉丹。”林白也懒得劝,只炼了一炉虎狼丸,塞到了杨恕手里。
俩人一块儿入了青云山,林白寻到顾飞雪问了问,得知不去,这才去杨欢住处。
杨恕早就等着了,他得了消息,也没多说什么。杨欢把他赶走,拉着林白入屋内闲扯。
“欢欢姐,你真好。”林白也没把顾大娘的铜镜收起来,只顾着跟杨欢说话。
在此处耗了两日,林白又归信义坊。
回了洞府,屁股还没坐热,盖盈秋又寻了来。
“去。杨恕去。”盖盈秋还没开口,林白已给了答案。
盖盈秋欢天喜地,喜不自胜,竟坐立难安,有向往之色。
林白最是爱给朋友着想,又炼了一炉虎狼丸。
“这……我用不到。”盖盈秋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去了。
“用不用再说吧。”林白大方的很,“你要是用不着,回头赏给小辈儿。”
盖盈秋果然收了起来,又谈起裴宁之事。
“裴师妹让我带一句话,她说去与不去,让你早些回信。”盖盈秋道。
林白不是很想去,狐狸没有言语,何必深入秘境?如今只需一步一步往前,先结丹再说,不必再生波折。
“好,有劳师姐,我这几日就回信。”林白觉得,既然狐狸没动静,干脆去问一问顾大娘算了。
再登青云山,寻到顾瑶,来到小水池边。
“老祖说你若是想求问教导,便让我传话于你。”顾瑶笑的很是开心,道:“沉玉老祖的爱徒要去。那位命契之人,也就是云霞宗的师妹,也要去。”
林白觉得,去一趟也行,就当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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