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空气倒是挺好的。
有股子绿意。
不过冷也是真的很冷的。
特别是还得加上心冷。
“你别一个人闷着，和我说说呗。”程方还在问柳姐此刻情绪这么丧的原因。
等了几秒钟。
就见柳姐把貂皮大衣往里扣了扣，然后翘着二郎腿，总算是叹了口气，幽幽望着远方道：“跟你说也没什么，你看着我是不是挺风光的？呵，可现在啊，其实，我连过年都不知道怎么过，回家吃饭？家里人看我的眼神都有着些异样，同事来串门儿？下属来拜访？表面上是对我恭恭敬敬的，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和我有一定的距离感，感觉没什么地方是我的容身之处似的。”
柳姐这次回京城，是办一些交接，她算是彻底和京城的总部无关了。
也彻底了断了她继承的问题。
程方肯定不会管她，今儿柳姐喝多了，程方也就安慰道：“伱别这么想，人人都要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嘛，这很正常。”
柳姐道：“可我家里人也是这样，那是一种很膈应的感觉。”
程方呃了一声，心说谁让没血缘，家里还太有钱了呢，很难没有那种边缘的感觉，“这个……”
“我感觉我就在角落里，没人待见我，在家里，连说几句话的人都找不到，你说我悲哀不悲哀？啊？”柳姐道：“我知道，他们谁都看我是个会抢他们财产的扫把星。都防着我。没有一个敢跟我走近的，呵呵，知道吗？以前每年过年几乎都是我一个人是一个世界似的，即使是诺妍，她是众心捧月的，也不会真正的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很窒息，好像我多可怕似的？嗯？一个人就连家都没有，我有什么意思？”
程方赶紧道：“诺妍挺喜欢你的，奴奴也喜欢你的，还有我嗯，还有顾教授我们都是，你怎么没家，我们就是你的家啊。”
柳姐看他一眼，失神的笑了笑：“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家是什么，就是一个避风港，给你温暖支持的地方，这些可能你以前没有，或者说以前很压力，但柳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现在都有了，这些你都有了。”程方说着就去抓住了柳姐的手：“我在。”
“你倒是挺会哄人的。”
“不是哄人，都是发自肺腑。”程方说到这里，也把她那瓶酒拿了过来，大口一喝，取暖了一下，也表示，我陪着你呢。
柳姐见状，也从他手里抓过了酒瓶子。
程方突然咳嗽道：“我都喝过了，瓶口儿那儿……”
柳姐这时已经对嘴儿灌完了一口，“嗯？”
显然并不是太在意？
“没事儿。”程方感觉到自己估计已经沾到了柳姐厚厚的嘴唇上，她一点不见外了，也是很舒服。
柳姐喝着喝着突然就把脑袋靠在了程方的肩膀上边，她身子的香味轻飘飘的就往程方鼻子里边靠，程方倒是不是觉得身体怎么怎么样了。
而且觉得，他们确实距离更近了些，
夜晚。
雨中。
凉亭下。
几个词儿都很美，亭子下的女人也很美，现在还要多上一个程方的心情了，也是很兴奋的。
“来，陪我喝！”柳姐把酒递给他。
程方觉得和柳姐更加的有那种交汇了，心里也挺高兴的，也没二话，“好。”
呼。
突然，一阵风吹来。
雨太大了，明明报的是中雨，现在已经有点大雨的感觉了。
柳姐没有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衣服的领口。拽起来的一刻，程方隐约看到了她里面的衣服，好像就是一件儿长袖的T恤衫，就是之前看她跟家当睡衣穿的那件儿。还全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怪不得她冷呢。里面穿的这么少，大冬天大风天加上大雪天的这种天气，不冷才怪呢，就说程方，衣服里都还有一层保暖衣保暖，而且还是一个屹立在寒风中四面透风毫无遮挡的的凉亭。
真的很凉。
所以叫凉亭。
程方一看，干脆表现了一下风度，将自己的外套脱掉了，往柳姐身上盖了盖，“再套一件儿吧。”
柳姐微微抿了抿嘴唇，“用不着。”
“套上吧，赶紧的。”程方不干。
柳姐苦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憔悴，好吧？”
程方死活给她盖了盖，“那也套上，我这儿正热着呢，今儿穿多了，行了别说了，赶紧，我身体素质你还不知道啊？别说这个雨稀稀的小天儿了，就是南极那里，我光着膀子也能走啊。”这当然是吹牛的。
柳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将程方的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又是喝了一口酒，取了取暖。
衣服一脱，程方就感觉浑身都凉嗖嗖了一下，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同样抓过酒瓶喝了一口。
一瓶酒见了半儿。
程方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很着急吗？”柳姐看了他一眼。
程方摆摆手道：“倒是不着急，就是……这么大冷天的，跟这里坐着干嘛呀？”
柳姐道：“那就是跟我在一块让你很纠结了？我就这么招人烦？”
刚刚柳姐已经跟程方说过了，程方也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她孤单的情绪，想想也是，她情绪肯定是敏锐的，毕竟从小就感觉没什么家庭方面的爱，各种防备她，柳姐心里能舒服才怪，程方没经历过这种类似的时期，但他也能理解柳姐，也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和心思，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找个能说话的人说一说话，尤其是这种刚刚有所，心里肯定更是不舒服的。
一想到这里，嗯，程方也豁出去了，“行，今儿我就陪着你了，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儿。”
柳姐盯了他一眼道：“有事儿你就走吧。”
程方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啊，我就是怕你吹凉着了，嗯，手给我。”
柳姐哦了一声，也是把小手递了出来，塞进了程方的手里。
“我给你捂捂手，瞧你的手都冰凉凉的了。”
程方低着头，坐在木椅子上，挨着的就是柳姐，把她的手捂得倒是挺热乎的。
柳姐此刻手放着老老实实的，也没怎么动，任由程方捏着。
这也是一种讯号了。
她已经很熟悉和程方俩人亲近了。
十一点多了。
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公园山顶的凉亭里，程方还在巴拉巴拉地跟柳姐腻歪着，说着话，聊着天，道着未来，反正什么都说，俩人很像那种刚谈恋爱，在公园里，或者江边坐着聊半天的小情侣。
其实很多事儿，话，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对程方说的这些破事儿感兴趣，但柳姐此刻倒是很爱听的样子，俩人一边对着喝酒，一边谈着双方那些事儿，柳姐最后也说了几件她干过的事迹，也把程方给逗乐了几次，有点找到了共鸣的的感觉，俩人难得这么投机了一次，难得在一块说了这么多话。
这也是关系进步的必经之路。
酒。
美人。
雨天儿。
把衣服给了柳姐的程方也不觉得那么冷了，更没有了之前那不情不愿的感觉，他觉得今天地陪柳姐偷票来公园儿聊一聊闲天儿侃一侃大山，嗯，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嘛。
反正自己跟家也没事儿。
程方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回去了。
第二天。
程方准备回学校了。
好些日子没有回去了。
默默跟柳姐告了个别，看着她贤惠的给自己拿着包，还有递着行李箱子，程方感慨了一番，然后拉着她回床上腻歪了一番，才开车慢慢出了胡同，准备上公路去了。
铃铃铃。
电话来了。
一看号码，程方呃了一声，竟然是王诺妍的电话，程方也是早点的时候，接了电话，才知道王诺妍今天也要回学校，不过因为他跟王诺妍的关系最近比较复杂，有点莫名其妙的。
他自己也都弄不太清楚呢，于是也没有打电话过去拉着她一起，就假装自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过去也是男寝室。
于是乎程方也就没在意，谁想王诺妍居然先给他打了电话，毕竟自己和她好说也是，嗯，那什么了，自己要回学校了没有跟她讲，程方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咳嗽了一声想了想，接不接？假装没听见？可不行啊，人家好歹帮了自己和柳姐火速进展，虽然这些日子脑袋抽抽了，但肯定一颗心想着自己的，
几秒钟后。
程方接了，“喂，王诺妍。”
王诺妍硬邦邦道：“在哪儿呢？”
“呃，家门口，正准备回学校呢。”程方实话实说道。
“我也要回学校。”王诺妍直接给过去一句。
程方装傻道：“啊？你回学校？至少怎么没听你说呢？”
王诺妍打断道：“这一套不用跟我使。”
程方还要说些什么呢，结果一下被撅了回去，“呃。”
王诺妍那边声音听不清什么语气，道：“给你打电话就是问你一下，你是想开车回学校吧？”
程方估计她肯定是听说了，毕竟他们此刻的链接，柳姐，也不可能说不是，“是啊，刚上车，正准备往学校那边走呢，怎么了？”
王诺妍说道：“你过来我家吧，捎上我，咱俩一块过去学校。”
程方啊道：“现在？”
“不愿意啊？”王诺妍语气沉了沉。
“不是不愿意，那……那行，这肯定没问题啊。”程方想了想，道：“你现在住哪儿呢？我去哪儿接你？”
“我现在没在柳姨家呢，一会儿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王诺妍道。
“那好。”程方有点无奈的挂了电话。
不是他不想拉着王诺妍一起去，这个没什么，主要是程方一点儿这个心理准备也没有，本想着现在就出发的，也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唉，算了，谁让自己欠着人家王诺妍人情呢，柳姐的人情，去就去吧。
滴滴滴。
短信息来了。
程方看了眼上面的地址，开车就过去了。
这是城东边的一个小区。
大概在巴南的范围。
程方还没来过这里，所以跟里面也找了半天楼栋，这才看到楼号儿，下车走了上去，按照地址找到了，按了按门铃。
叮咚。
门开了。
一身运动装的王诺妍把门打开，看都不看他一眼，又走回去道：“把门关上，自己找地方坐。”
屋里有点乱。
随意的感觉。
这是一个三居室，屋子很大，也很宽敞，程方随便在里面扫了几眼后，目光也落到了进去屋里的王诺妍身上，只见她正在收拾行李，把一些东西往箱子里塞，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些内衣和女人的衣服，程方眼睛多尖啊。
女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明目张胆的不装了。
男人嘛，也就这么点儿起子了，看别的不行，看这个一门儿灵，一眼就瞧见了几件蕾丝边，有白的，有黑的，还有一件竟然是紫红色的，程方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吐沫，瞅得王诺妍也没有回头的意思，他就继续明目张胆地瞅了几眸子。
“你怎么没开车。”程方问道。
王诺妍背着身收拾行李，头也不回道：“有点晕大巴上的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坐。”
“呃，那打车呢？”程方道。
王诺妍一回头，重重哼了一声，“不想捎上我？那你回去吧，关门，不送！”
程方哎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问一声啦。”
王诺妍这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打的太不安全了，这么远的，上很多人坐过，我不喜欢。”
程方总结了一下也明白了，反正你就是娇生惯养惯了呗，吃不了苦，从小都这么优哉游哉的，嗯，程方很理解这种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程方就问道。
“没看我正收拾东西呢么，收拾完了的。”
自从两人深入交流了一番之后，王诺妍说话就是是这么不客气，继续塞东西进行李里。
这婆娘，还是针打少了。
程方瞪了她背影一眼，没说话，出去坐在了客厅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就咕噜咕噜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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