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去外围的女人,自然是这个群体里无依无靠的那部分人,大都是宫女,也就二十左右。
她们只能是胆战心惊地走着,就怕遇到敌人。不少女人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可是,眼泪并没有用,抹眼泪之后,还得继续为其他人探路。
山高林密,道路难行。
虽然没有再下雨,却是道路泥泞。这些宫女们,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忽然,有个宫女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扑在了地上,摔了一身泥。
其他女人一见,以为遇到了敌人,顿时就吓到了。
有的尖叫着一下蹲在地上,抱着头在哆嗦着;有的则是大喊着往人多的地方跑,或者摔跤,或者踩到水坑里也不管。
大部队这里,被她们这么一吓,那也是犹如惊弓之鸟。纷纷握着手里的武器,立刻紧张了起来。
又或者,山林中有鸟兽的动静,吓到了精神高度紧张的宫女,然后又是导致大部队立刻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这么一来,永历皇帝和皇后等人就吃苦头了。
这种条件下,就算因为太子的原因,他们也不好意思坐轿,只能在泥泞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
就算是坐轿子,就这样吓人的程度,估计抬轿子的内侍都能把他们掀翻到泥地上。
特别是皇后,身为女人,同样很是胆小。在这紧张的过程中,还摔了一跤,落了一身泥。就这种条件,连换都没得换,别提多悲催了!
走了半天,这支队伍才走出了五里路左右,大部分人,都累得筋疲力竭了。
对此,沐天波根本没办法。
如果把有经验的几个总兵调去开路的话,万一遇到埋伏,那开路的人肯定先死,剩下不能打的,就算不先死又如何?
这一刻,沐天波看着手中这么厉害的武器,却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他正想着,永历皇帝已经开口求他了:“沐卿,朕是又累又渴,要不,我们歇歇吧,弄点吃的、喝的?”
说实话,就沐天波的本意,他肯定是想拒绝的,离江边那么近,如果缅兵追上来,利用山林的掩护,不来明的话,就算他有厉害武器,也会被缅兵搞死!
但是,他看到永历皇帝确实已经疲惫不堪了,特别是皇后,还一身泥,更是狼狈。如果还要继续往前走的话,他怀疑这两位首先就会赖地上了。
真的是没想到,逃到江北之后,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
沐天波无奈之下,只好对永历皇帝说道:“陛下,那我们再往前走走,找一处适合落脚的地方停下来歇歇,顺便吃点喝点。”
说到这里,他怕永历皇帝不答应,就连忙又补充说道:“末将就担心缅兵会追来,到时候往林子里一钻,向我们射冷箭的话,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永历皇帝还是怕死的,听他这么一说,咬咬牙,还是答应坚持赶路。
于是,一行人便继续担心地往前走。
这缅北就是山地,连绵的群山,到处都是密林,一眼望不到头。
这让这支队伍的人看得,真想死了算了。
就在永历皇帝实在坚持不住,又想要求歇一歇时,忽然听到前面开路的女人,又是一声尖叫。
不过次数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有免疫力了,并没有太过惊慌,只是都闻声看向尖叫的地方。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
就见刚才尖叫的女人,竟然是被几个男人给围住了。身穿普通老百姓的衣裳,离得远,看不出是什么人。
这一下,大部队这边,顿时高度紧张了起来。
有现代武器的沐天波等人,更是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机枪。
永历皇帝就差抱着皇后一起发抖了,倒是太子还好,把他父皇母后护在了身后。
不过还好,就在这时,那边出现的男人,已经大声喊了起来,用的是大明官话:“不要怕,我们是晋王的人;不要怕,我们是晋王的人……”
一听这话,大部队顿时喜出望外。他们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竟然遇到晋王的人了?
这种感觉,真有那种饥饿的人,突然遇到了天上掉馅饼一样。
那几个人里面,有个人往大部队这边走过来,可能是看到这些人很害怕,因此,他是举着双手过来的。
沐天波看看永历皇帝,便立刻迎了过去交涉。
这人明显是认得沐天波的,一看到沐天波过去,他便立刻开口说道:“小人是晋王麾下的夜不收,以前见过国公。小人奉晋王之命,在这边监视缅兵的。”
沐天波并没有马上相信,虽然这人一看就不是缅人,确实是明人。但是明人中,还有满清的人。也有一部分细作,是没有剃发易服的。
因此,他立刻盘问了起来。
这人也没有犹豫,如实相告。
原来李定国和白文选合军之后,杀入缅甸想要救回永历皇帝,为此和优势缅兵大战了一次,打得缅兵大败而逃。
不过李定国没法攻打阿瓦城,因为有江拦着。于是,他就下令造船渡江。
结果没想到,缅人正面打不过,但是小偷小摸却是很擅长,竟然被他们偷偷潜入造船地,把好不容易造好了的那些船都给烧了。
李定国的大军在北岸停留久了,军中上下皆累,又难以适应这里的天气,加上粮草紧张,导致军中饥疫发作,死亡相继,死人甚多。
李定国不得已,便只能和白文选商量之后,移军到了亦渺赖山下。不过他们并没有回去的打算,而是派了夜不收监视江边,准备寻机再战,一定要夺回永历皇帝。
如果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定国和白文选在八月还会分兵两路,再次攻打缅军,但是一样过不去大江。
这一次,大军就坚持不下去了。加上身后的吴三桂也杀入了缅甸,大军不得不撤走。
特别是白文选所部,士气低落,很多人便想着投降满清了。
最终白文选被部将张国有、赵得胜挟持去投降吴三桂,李定国闻报,阻止了他儿子要求追杀的要求,长叹着放了白文选他们离去。他自己则也领兵回去云南勐腊休整,同时联络车礼、暹罗、古剌等地,意图重振声势。
结果没想到,他的军队突发瘟疫,导致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军队,死了大半,与此同时,他自己也病了,刚好又听到了永历皇帝被缅人送给吴三桂,并且被吴三桂杀了。
于是,史书上有写,李定国披发徒跣,号诵抢地,两目皆血泪,大愤身死,年仅四十二岁。
好在这个位面上,永历皇帝一行人自己逃过了江,遇到了李定国留下监视的夜不收。
沐天波在核对没发现问题之后,便立刻惊喜地带着夜不收回转中军,向永历皇帝禀告道:“陛下,这是晋王留下来监视阿瓦城的夜不收。晋王和巩昌王在一起,正在想办法救回陛下。”
永历皇帝一听,顿时大喜,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极而泣的意思了,连忙问道:“晋王、巩昌王在哪里?快,速速带朕前去见他们!”
他再也不想这样担惊受怕,受苦受累了,也只有晋王的大军来保护,那样才算是安全了!
沐天波一听他这话,便连忙说道:“晋王、巩昌王大军离此地有一天路程,就算让他们日夜兼程赶去通知晋王他们,大概也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赶过来。”
这么远的路,永历皇帝是不可能跑去找晋王的,只能让晋王领军前来接应。
这不,永历皇帝一听这么远,便立刻改口,就按照沐天波所说,赶紧派人去通知晋王、巩昌王。
于是,一个夜不收骑快马立刻赶回去通知晋王,其他夜不收,则领着这些非常狼狈的一群人,去他们落脚的山洞歇息。
在这过程中,沐天波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他的奇遇,更没有说他手中的现代武器。一直到山洞这边安排人手防守时,他才安排他儿子带人用现代武器来防守。
…………
此时的李定国,其实很不好过。
磨盘山一战,原本是最好的战机,埋伏吴三桂的人马,一举断掉满清的一只手,可以给云南这边的大明军队缓口气。
结果没想到,眼看着吴三桂的人马要进入包围圈了,结果永历皇帝所封之大理寺卿卢桂生阵前叛变,冲出了伏击圈,拦住了吴三桂的人马,向吴三桂禀告说前面有埋伏,导致李定国所部伏击不成,反而变成了一场应接不暇的乱战。
虽然说磨盘山之战,李定国所部还是赢了,也给了吴三桂最大的杀伤,迫使吴三桂所部后退三十里休整,等待援军。
但是,关键的问题是,李定国手下的精锐军队,被枪炮与箭击死在沟的有三分之一,激战死在战场上的也有三分之一,这就是说,六千伏兵已失去三分之二。李定国手下大将窦民望、王玺等战死。
这一战之后,李定国其实知道,大明朝是大势已去了。
吴三桂虽然被重创,但是他很快就能补充兵力;而他这边,损失了之后就不好补充兵力了,军队战力,便越打越弱了。
更让他忧心的是,局势如此险恶之下,自己的皇帝还被缅人挟持了,导致各军没有一个主心骨。本来就力弱,还呈一盘散沙状,就更是难成事!
到了如今这地步,李定国何尝不知道,人心已经散了,大明朝灭亡是早晚的事情,华夏神州,再次沦为异族统治。
可是,不管如何,李定国还是想努力,想要尝试改变。
为今之计,最为重要的,就是救回皇帝,以大明皇帝为号召,团结所有抗清义士,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大明皇帝却在缅人手中。虽然他能打败缅兵,面对大江天险,却是无能为力。
留在这里一直不走,也是李定国的无奈之举。
军中疫病饥荒之下死了很多,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缓解了粮草的压力。可一直这样拖下去,哪怕他天天巡视营地,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怕也难以维持军心了。
想着这个,李定国更是担心白文选那边。
他自己这边,一直以来,军纪严明之下,加上他和将士们同甘共苦,目前还能维持下军心。
可是,白文选那边,情况却是要糟糕多了。就他观察,已经有不稳的迹象。
他正想着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的亲卫进营帐向他禀告道:“王爷,白王爷过来了,在外求见。”
李定国是晋王,白文选是巩昌王,虽然两个都是王,但是明显没有两个字的王更大。
但是,李定国听了之后,还是立刻站起来,亲自出营帐去迎接。
他们两人,都是大西军的,张献忠麾下。不过那个时候,也还是李定国的职位更高。
但是,白文选不一样。当初孙可望试图自立为帝,要灭了不听话的李定国时,白文选是站在了李定国这边,阵前倒戈一击,才轻松击败了孙可望的大军,用最小的代价结束了这场内乱。
之后的岁月中,白文选和李定国两人也是一直并肩作战,并一直坚持到了如今。可以说,两人之间有深厚友情的。
此时,李定国走出营帐,果然看到白文选就等在外面。
于是,两人便寒暄着,进了李定国的中军帐内坐好说话。
刚坐下,白文选便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不能一直这么待着的。否则云南那边一直没有我的消息,散落各处的军队必然会被满清围杀的。”
在手下面前,他要装出镇定,装出藐视一切困难的气势。
但是,在李定国面前,他却是不用装的了。唉声叹气,也能看出,他对局势非常不看好。
李定国见了,他倒是没有在白文选面前唉声叹气,因为他是最后的支柱,不能垮。
此时,他便对白文选说道:“蛇无头不行,还是要想方设法救回陛下才好。否则人心聚不起来,回去也没多大用处。”
白文选知道李定国说得在理,因此,他便皱着眉头问道:“可那大江拦着,我们过不去啊!”
李定国听了,其实也是为这伤脑筋,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比较从容地说道:“我们先再耐心等等,那缅王不可能不要江北的地盘,只要他派兵过江就好办。我有派人在那看着,等机会了!”
白文选听了,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看着地面沉默。
李定国见了,也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过了一会之后,白文选开口说道:“我那边,五万人已经剩下不到四万了。再这么下去,恐怕还会更少。很多人觉得没了希望,就散了。”
李定国当然知道,他所说得人马,其实还包括了军属在内的。真正能打的兵,大概一半还要少。
他自己这边,人数虽然比白文选多一些,但是跟随他多年的百战之兵,大都战死在磨盘山了。现有的军队战力,和以前比的话,估计要打个对折。
而满清军队那边,却能及时补充到各地调来的精锐,同等兵力下,胜算很小。
不过李定国并没有和白文选说这个,只是对白文选说道:“再等等吧,和将士们也说清楚,就说是暂且休整。说不定,会让我们等出机会来也不一定!”
白文选是听出来了,李定国也没什么好办法。
等下去,怕不是等到好的机会,而是局势更加恶化。毕竟云南那边的满清军队,是随时可能杀过来的。
不过,在李定国这里没有什么收获,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此,白文选也没有太多失望,站了起来,向李定国告辞,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中军帐。
他并不是天生瘸腿,而是打仗留下的腿伤,人称“跛将军”。
李定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感觉时局实在艰难,然后站了起来,送下白文选。
两人出了中军帐之后,白文选转身,看着李定国说道:“留步!”
李定国见了,停下了脚步,正要说什么时,却见有一人几乎是连跑带滚地往他这边过来。
营地内的人,也都有看到这情况,都是不约而同地看着这人,每个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消息,看到这人这么急促地往晋王那边过去,指不定是满清军队杀来的消息了。
李定国见了,第一时间,也是这个想法,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包括正要走的白文选,看到这一幕,表情同样严峻了起来。
就见这人快跑到李定国这边时,李定国已经认出来是自己派出去监视阿瓦城那边的人,顿时脸色一喜,连忙对白文选说道:“怕是缅人那边有消息了。”
这么急切地回来报信,肯定是缅兵北上了。
白文选一听李定国这话,顿时也是精神一振,便站住不走了。
就见那人跑到了李定国不远处,然后喘着气,满头大汗地禀告道:“王爷,快去接应陛下,陛下他们回来了。”(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