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教派之争

    第195章教派之争

    朱文琅则是急匆匆地冲进了庙中。

    这文成公主庙从外边看是三层,进以庙中才发现,整个庙中是个大大的厅堂,堂顶便是庙顶,并无二层,大堂正中,是一座两丈余高的金身贝大日如来佛,头戴高冠,两条五彩的绶段从两边耳旁垂下,面色庄严而慈祥,盘坐于莲台之上,泛着一股圣洁之气。

    佛座两侧的寺壁上,画着鲜艳的壁画,隐约可以看到壁画中有马车,有身着盛装的侍女,而非寻常所见的各种佛像。

    画壁旁边,则聚了十几人,其中两人手执弯刀守在画壁之前,一个身着藏服,一个则是喇嘛服饰,身上已沾了些鲜血,显然已受了些伤,面向眼前的三人大声嘶喊,那三人也是手执兵器,乃是也是一身喇嘛服饰,将那两人一步步逼得后退靠近画壁。

    而在这五人的旁边,也有三人正凑在旁边的画壁前,手中的弯刀已是用力地在画壁上削刮,一刮便是一大片的壁画落到地上,很快,一幅色彩鲜艳的壁画,已经被削砍了一大片,露出画壁本身的土色。

    朱文琅一眼扫去,便知道那些人正在毁坏文成公主庙中的那些壁画,大喝一声:“住手!”说着从腰间一抽,雷霆剑已在手,直朝那几人冲过去。

    朱文琅喊的是汉话,那些藏民或是喇嘛虽是听不懂,却也知道大概意思,愕然回头朝朱文琅望过来。

    却见朱文琅手中长剑一挥一扫,顿时便将那正在逼近的三人手中兵器打落,左手则是两掌连拍,将人拍得跌出老远,剩下一个人则被他顺手一拂之间点中了穴道,软倒在地。

    还不待那正在削刮壁画的三人反应过来,朱文琅的身形已至,亦是一两个呼吸之间,几招过后,那三人同样弯刀落地,身子则被点了穴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朱文琅如今的武功,早已入一流高手境地,哪怕对上身负九层龙象般若功的扎巴法王,也能打个平手,还能略占上风。

    而眼前这些藏民或是喇嘛,功夫实在是平常,仅是比寻常藏民略强而已,如此身手,遇上朱文琅,便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根本不是一招之敌,转眼之间便已被制服在地。

    只不过因还未明白事由原委,朱文琅不可能下杀手,只是简简单单将他们点了穴,令他们无法继续毁坏那壁画而已。

    直到此时,朱文琅方能抽出空来,仔细去看那墙上的壁画。

    果然,那两人拼命挡住的壁画上,一队盛装的汉人队伍簇拥着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名宫装少女,而车队的对面,则是一支身着藏服的队伍,为首的一位年轻藏人正躬身朝着少女行礼。旁边则是许多打着旗幡或是吹着唢呐翩翩起舞的人群,想来正是藏王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情景。

    那壁画着色鲜艳,线条细致,人群错落有致,甚至能够隐约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十分生动,显然是技艺十分高超的名家所画。

    而这幅画的旁边,那已经被胡乱削刮掉一大片的壁画,从剩下的部分可以看到,画的是田间几个农夫,正在扶犁耕地,还有好多人弯着腰,似是在田中插秧,而在那秧田的旁边,则是几个藏民围着几名身着汉装的少女,对着秧田指指点点,似是在教导农夫如何耕种。为首的少女同样身着精美的宫装,似乎便是第一幅画中那位站在马车旁的少女。

    这想来画的正是文成公主入藏之后,指导藏民如何耕种的场面。

    当年文成公主入藏,带了无数的书籍和匠人,细心教导吐蕃国的子民耕种纺织,还带了不少农用的器械,令吐蕃国农业大兴,国力日涨,深得藏民们的爱戴。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毁这些壁画?”朱文琅指着倒在地上的人,问那两位此前一直持刀护卫壁画的藏民和喇嘛。

    只是他说的是汉话,那两人见朱文琅一进来便将来毁画的人打倒,虽对他并无多少敌意,但依旧站在壁画之前不肯离开,只是盯着朱文琅。

    那喇嘛放下弯刀,朝着朱文琅合什行礼,嘴里说了几句话,却是乌斯藏的藏话,朱文琅一句也听不懂。

    朱文琅又问:“这些人是强盗吗?是不是来庙里抢东西?”

    那两人又是回了几句,仍是藏话。

    两边语言不通,完全是鸡同鸭讲,根本无法领会对方的意思。

    便在此时,赵敏已牵着张明昭入得寺来,开口道:“文琅,他们在问,咱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赵敏曾为蒙古格格,而蒙元之时,乌斯藏亦属蒙元进行治下,常有乌斯藏的使者去往元廷朝贡,赵敏略微听得懂藏话。

    赵敏先对朱文琅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对那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好几句话,只见那两人听了渐渐放下防备的神色,将手中的弯刀扔下,喇嘛恭敬地行礼,那藏民则直接拜倒,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师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怕是止住了那些人的毁画之举,但直到此时,朱文琅依旧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委。

    “走吧,咱们先出去,外边你师父还点倒了一堆人呢,先把这几个也弄到一起去,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赵敏也不回答,只是吩咐道,又用藏语说了几句,那行礼的两人连连点头,站起来帮着将那被点穴倒地的人一个个抬到庙外的空地上。

    朱文琅也一手提着一个走出庙来,却见庙外的空地上,张无忌居中而立,一帮人席地而坐,正在互相裹伤,而另一边,则是十余个被点了穴道的人,歪七歪八地倒了一地。

    至于明武明逊两兄弟,还有丽娜洛桑格桑三个,则远远地站在一边,身边是他们乘坐的马车和马。

    朱文琅将两人也扔到那些被点穴的人之间,拍了拍手,走到张无忌身边:“师父,这是?……”

    张无忌也不懂藏语,与那些藏民喇嘛的沟通,全都只能通过赵敏来交流。

    乌斯藏全民信佛,喇嘛的地位尊崇,赵敏与那些席地而坐的喇嘛低声询问,叽叽咕咕说了好半天,却见那些喇嘛对着身边的藏民吩咐了几句,几个藏民点点头,恭敬地退开,不一会,便不知从何处取来了茶碗之类,在庙中的旁厅内设了坐席,邀请张无忌等人入内奉茶说话。

    朱文琅张无忌等人自然依命而入,就连唐玥也被丽娜扶着入了庙中,洛桑格桑二人则忙着将马车和马安置到院中旁边的马厩里去。

    洛桑二人自然是懂藏话的,说了几句,那些藏民又殷勤地取来草料,往马槽中注了清水,行止之间颇为恭敬,显然是感谢他们这些人帮了大忙。

    旁厅之中,经赵敏翻译解说,朱文琅方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文成公主庙乃是藏民为感念文成公主而建,文成公主在吐蕃国身受爱戴,庙中的香火十分繁盛。

    这文成公主庙平日里便有三四个喇嘛在此驻守修行,而周围的藏民,亦是十分虔诚,时不时来庙中帮忙。

    谁知两日之前,此处来了几个喇嘛,说是奉了多吉大喇嘛之命,要来铲除文成公主庙中所有与文成公主有关的壁画。驻庙的喇嘛自然不肯,无论那些喇嘛如何说,坚持不允毁坏庙中壁画。文成公主对藏民多有惠泽,千年以来,都深受藏民感念,有些藏民甚至徒步数百上千里,专门来此朝拜觐见,上香供奉,如何能够轻易毁坏庙中的壁画?

    于是,那些过来毁画的喇嘛便与寺中喇嘛起了冲突,又引来了不少附近的藏民,一起阻挡毁画。

    哪知今日,那些喇嘛竟仗着人多势众,又有些武力,竟想强行毁画,而周围过来帮忙的藏民一来打不过那些喇嘛,二来也不敢随意对喇嘛动手,束手束脚的,被打出庙外,剩下的两个人则被那些人逼到墙角,甚至还受了些轻伤,眼见着壁画便要被那些人所毁,幸得刚好张无忌一行过来,将那些人制服,大部壁画终得保全,只被损毁了两块。

    “这些人为何要毁壁画?”朱文琅问道。

    赵敏译了过去,那说话的喇嘛又是呜哩哇啦说了一堆,赵敏译了过来,众人这才明白。

    原来,此事背后,还牵扯到乌斯藏几个教派之间的争斗。

    原来,乌斯藏的佛教乃是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的时候才慢慢开始,主要传自于中原和天竺两地,两地佛学融合,又结合了吐蕃国具体情形,逐渐发展,慢慢形成了五大主要的教派,是为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噶当派和格鲁派,不过也有称为四大教派的,因为这最后的格鲁派,原本便是从那噶当派演变而来。

    这四大教派各自宣扬传承,皆有各自所依的典籍和教义,信徒众多,影响颇大,就连平日所着的喇嘛服饰或是修行的庙宇,都有细微差别。(见本章史实贴片【藏传佛教】)

    譬如,这宁玛派的僧人喇嘛只戴红色僧帽,故又被称为红教,萨迦派的寺院围墙涂有象征文殊、观音和金刚手菩萨的红、白、黑三色花条,故又称花教,噶举派僧人按常穿传统白色僧衣,故称为白教,格鲁派的僧人一般戴黄色僧帽,故被人称为黄教。

    在蒙元之时,四派之中以萨迦派最为盛行,势力最大,“萨迦五祖”之中的五祖八思巴,被蒙古大汗,蒙元朝廷的开国皇帝忽必烈封为国师、帝师,领总制院事,管理乌斯藏的地方政教事务。

    后来,蒙元被大明所败,退回北方草原,乌斯藏在大明洪武四年,卜纳剌率吐蕃诸部首领入京师,向大明称臣归顺,一力主张并促成此事的,则是噶举派的大贵族喇嘛,也正因如此,乌斯藏归顺大明之后,噶举教派势力大涨,短短十余年间便成了乌斯藏最大的教派。

    因有此等变化,原来最大的萨迦教派自然心有不甘,便要想大力宏扬本教派,一方面着力宣扬广收信徒,另一方面则想要再与蒙元朝廷建立联系,以便与噶举派相争。

    萨迦派的姆巴活佛便派了得意弟子扎巴法王远赴草原朝见蒙元皇帝,想要取得蒙元朝廷的赐封,这也是扎巴法王在神木堡与朱文琅等人相遇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则力图在乌斯藏削弱中原汉人的影响力。

    文成公主身为汉人公主,原本深受藏民敬爱,文成公主庙千余年来香火鼎盛,而那姆巴活佛却不知听信何人所言,竟然下令,安排了派中喇嘛过来想要将庙中文成公主的壁画铲除毁坏,目的便是不许藏民再对汉人感念,而是要多感念蒙古朝廷的恩德。

    故而,今日朱文琅与张无忌一行到这文成公主庙,所遇到的,便正是奉了姆巴活佛之令,派中的贵族大喇嘛所派来的喇嘛,意图将这文成公主庙中,所有画着文成公主对藏民的恩惠的壁画全部铲除,却被庙中的喇嘛和附近的藏民竭力阻挡,最后恼羞成怒,意欲动手强行毁画之举。

    “那这些喇嘛,如何处置?”朱文琅听了事情原委,也觉头疼,按理此事只是乌斯藏的教派之争,虽说文成公主乃是汉人公主,他们要毁了庙中的壁画,自然是对文成公主的大不敬,但说起来这毕竟也只是乌斯藏的教派之中互相争斗的自己的事,且想要毁的画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庙中,自己一行皆是外人,实是不便处置。

    果然,赵敏与那些喇嘛商议,也道:“那些喇嘛也是听命行事,再说了,乌斯藏中,喇嘛身份尊贵,地位尊崇,藏民一般都不愿随意得罪喇嘛,以免对佛祖不敬,既是制止了那些人毁画,也就罢了,至于那些喇嘛,也只能将他们放回去,不可伤害。”

    “放回去?那以后他们再来怎么办?”张明昭自然不服,大声问道。

    “他们说,那也只能以后多些人照看,尽力维护,不让那些人得逞毁画,也就罢了。”赵敏叹了口气道。

    朱文琅也是默然,知道也没有别人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个,便将那些人都杀了吧?

    “看来此事,还是须得让那些大喇嘛,姆巴活佛,放弃此念,不再想着毁画,方能真正了结此事。”张无忌沉吟道。

    “那咱们就去找那什么姆巴活佛,说道说道,让他绝了此念。”朱文琅道。

    “咱们此行,主要是为唐姑娘采药治伤,不可多生事端。”张无忌摇摇头:“再说了,姆巴活佛地位尊崇,乃是教中的活佛,咱们如何轻易得见?就算想见,也不知道活佛在何处,无从寻起……还是先办唐姑娘的事吧,治伤要紧。”

    “哦。”朱文琅也知自己的想法不太现被,只得哦了一声:“那我先去把那些人放了。”说罢,出得门去,将那些被点了穴道的人一个个解了穴。

    那些人本就身手平常,被点了穴之后,明明身无绳索,却偏偏半点动弹不得,还以为是被妖魅所致,个个心惊不已,此时身体重获自由,惊惶之下,纷纷逃走,连头也不敢回,嘴里只是念着驱邪去恶的佛经,一心想逃得越远越好。

    当夜,朱文琅一行便宿于文成公主庙旁边的藏民家中,那些藏民感激他们帮忙打跑了那些毁画之人,保护了文成公主的壁画,十分感念,无论是吃的喝的,又或是洗漱用的热水,皆伺候得颇为殷勤。

    到了第二天,那些藏民十分纯朴,仍旧千般挽留,弄得朱文琅等人实在是推不开,又多住了一晚。

    朱文琅等人此行一路风尘仆仆,动不动便搭着帐篷对付着在野外露宿,此时倒是真的舒舒服服好生歇了两夜。

    文成公主庙旁大约七八丈的一处岩崖之下,有一泓清澈如明镜般的泉眼,据藏民说名叫公主泉,相传文成公主在此驻跸之时,便曾在泉边梳妆,松赞干布则在一旁爱惜地等候。而从庙旁的贝曲河溯流而上,几里之外,有一处温泉,泉水从山体岩石的缝隙中喷涌而出,相传文成公主也曾在此临泉沐浴。

    听到这美丽的传说,丽娜和唐玥都十分想去看看,无奈之下,朱文琅只好叫上洛桑,赶着马车,载上丽娜、唐玥和张明昭三人,跑了温泉一趟,三女在那温泉之中嘻笑玩闹,直玩到唐玥感到疲累,有些支撑不住,朱文琅方才带着三女回来。

    ***********史实贴片【藏传佛教】*************

    【藏传佛教】====藏传佛教始于7世纪中叶,是在松赞干布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之后。10世纪后半期,藏传“佛教”形成。随着“佛教”在西藏的发展,上层喇嘛逐步掌握地方政权。藏传“佛教”教义特征为:见行并重,并吸收了苯教的某些特点。传承各异、仪轨复杂、象设繁多,是藏传“佛教”的一个显著特点。藏传“佛教”的传承方式既有师徒传承方式,如宁玛派、噶举派、噶当派;也有家族传承方式,如萨迦派,基本上采用以昆氏家族为基础的家族传承方式。但最具特色的还是活佛转世制度。“政教合一”是喇嘛教的另一大特点。历史上,藏传“佛教”的多数派别都和一定的政治势力(包括地方实力集团或家族势力)结合在一起,形成政教合一制度,教依政而行,政持教而立,彼此依存。这一制度在吐蕃赤祖德赞赞普时初见雏形,至萨迦派时正式确立,其后不断完善,待格鲁派掌西藏地方政教大权后而达鼎盛。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时废除。藏传佛教的五大支派为: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噶当派和格鲁派,代表寺院有桑耶寺、大昭寺、托林寺、布达拉宫、格鲁派主寺等,六字真言为“嗡、嘛、呢、叭、咪、吽”六个字,宗教文化包括天葬、各类法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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