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那人上前几步,宽衣解带的动作。
陆杨开始解衣带,到时候脱也能脱得快些。
不过一会,陆杨前面的差役摆手,示意陆杨上前。
“快,下一个。”
陆杨浑身一震,拎起考篮就过去。
秦夫子正在旁边看着,见是陆杨后,便走过来对差役点了点头。
然后把写有陆杨的姓名,年岁等内容的纸递给一旁的小吏。
陆杨一看,也不用差役提示,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掉。
还有鞋子,袜子。
秦夫子这会已经转过头去了。
君子非礼勿视。
周围的考生亦是如此。
不过,也说不准。
这会冷风一吹,陆杨不由感叹了一句。
真是风吹屁股凉啊。
这条四角裤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差役看着陆杨那条白色小裤子,愣了愣。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扯着裤口上前检查了一番。
一人看,总比百人看的好。
正想着,陆杨又被小吏检查了一番脸蛋。
片刻后,差役点头。
“行,下一个。”
陆杨连忙从旁边的差役手里接过衣服,快速地把衣服和鞋袜穿好。
然后接过准考证后,便拎着考篮去另一边排队。
到时门一开,他们拿着准考证就能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第三炮响了起来。
考场大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条大通道,周围有火把照明,能看清路。
等廪生们进去后,陆杨一行考生也连忙走进去。
门前有人检查准考证,不过因着之前已经检查过一遍。
这一回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通道后面是一个大院,他们要在这里等知县大人点名。
等唱保结束后,他们才能拿到答题用纸。
这会秦夫子一行做保廪生已经跟知县大人行过礼,正站在主考官旁边监视。
知县许则正开始点名。
“关石村人孙起全!”
陆杨只见上面有个一号的糊纸灯牌立起,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人小跑着去了中厅大堂。
之后陆杨便站在院里,看着大家一个个地上去领卷,然后按照考卷上的座位号去就坐。
眼看着院里的人越来越少,陆杨看了看周围。
便看到了刘开毅。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后,便专心等着点名。
陆杨又等了一会,这下终于是看到自己的号数了。
他连忙拎着考篮,快步走进中厅大堂。
知县大人正坐在西间,旁边有副考官,还有秦夫子他们。
陆杨扫了一眼,便跪下来给知县大人行礼。
“小的见过知县大人。”
许则正点头,让陆杨起来。
陆杨起来后,便按照规矩喊道:“小的陆为方,秦却廪生保。”
秦夫子看着陆杨,点头道:“学生秦却保!”
知县大人见此,才把卷子和两张草稿纸递给陆杨,笑道:“好好考。”
陆杨谢过,慢慢退了下去。
这会天还未亮,陆杨借着周围的火光看了看卷子。
号舍的排序是按照《千字文》来排的。
在号舍的墙上会写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等等字号。
而每个字号里面的号舍数量是不一样的。
大概会有五十间左右。
大些的考场,能有一百间。
陆杨的座位在地字二十三号。
这让陆杨松了一口气。
按照一排五十个号舍来算,他这号舍算是非常好的。
陆杨顺着天地玄黄这些顺序找到地字号,然后按照号舍上面的数字找到自己的号舍。
果然,这是个老号。
老号便是前后左右都有考生,但这比起底号靠近厕所。
小号偷工减料,席号用草席临时搭建的号舍,不知是好了多少倍。
陆杨很满意,从考篮里拿出抹布,开始擦拭号舍和号板。
他这号舍虽灰尘多些,但没有破损,挺好的。
不一会,陆杨收拾好后,先把低的号板摆放好。
号舍墙两边离地一尺五和二尺五的地方,都留有突出来的砖块。
高的是写字用的,低的则是用来坐的。
这会天刚泛白,外面也响起了关考场大门的喊声。
说明考生们都已经发完答卷了。
等知县大人亲自关好考场大门后,这考题就该要公布了。
陆杨敛了敛神色,把考篮里面的东西摆放好后。
便把考篮放到碰不到的地方。
陆杨刚弄好,一抬头,便见对面那兄弟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陆杨回神,冲着那人笑了笑。
那人年纪跟他相仿,回神后便咧开嘴笑了笑。
这会,外面传来准备发考题的喊声。
陆杨冲着那人点了点头,便开始准备磨墨。
不一会,又是一阵喊声,考题要发下来了。
县试第一场是正场。
考两道四书题,一道五言六韵试帖诗。
他们平时练了这么多,现在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这时,一道脚步声隐约传来。
陆杨用镇纸压好草稿纸,又捋好笔尖,等着考题过来。
片刻后,衙役便拿着考题贴板过来了。
考题贴板两面都有展示考题。
每走到一个号舍前,衙役都会停一会。
不过不会停太久,也就几秒的时间吧。
考生抄没抄完题目,那就不关衙役的事了。
陆杨看了一眼,便记在心里,等写好时,衙役已经走了。
见对面那兄弟一副懊恼的样子,陆杨便知道他这是没抄完题目了。
不过没抄完也没事,反正衙役还得拿着考题贴板来回地走。
总能把题目抄完的。
就是费些时间罢了。
陆杨没去想对面那兄弟的事,低头看着这第一道四书题思考。
这道四书题很正规,就是出自《论语·雍也篇》里的内容。
题目是【觚不觚觚哉觚哉】。
正确的理解是【觚不觚,觚哉!觚哉!】
意思是觚不像个觚了,这也算是觚吗?这也算是觚吗?
这题其实算是道送分题。
不过想到这才是县试的第一场,陆杨倒也理解了。
之前不能动笔,陆杨也没有在答题卷上填写名字等内容。
这会便打算把草稿纸和答题卷上的姓名等信息填上。
片刻后,陆杨把答卷放到一旁,开始在草稿纸上起稿。
觚是一种酒器。
原本上圆下方。
后来被改了,变成上下都圆的酒器,但大家还是照样叫觚。
孔子便觉得觚不像个觚了,暗讽当时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现象。
表示这东西名不副实,必须要给它正名。
而在《论语·子路篇》中,就有这道题的答案。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意思是名分不正,说起话来就不顺当合理,说话不顺当合理,事情就办不成。
事情办不成,礼乐也就不能兴盛。礼乐不能兴盛,刑罚的执行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百姓就不知怎么办好。
所以,君子一定要定下一个名分,必须能够说得明白,说出来一定能够行得通。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是从不马马虎虎对待的。
这就是解题方向。
陆杨心里有了解题思路,草稿写起来异常流利。
对面那人看着陆杨这挥笔速度,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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