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亲通完电话,将近八点。
外面雨声渐小,梁微宁走过去,将客厅与露台之间的隔断门推开,夜风扑面,经过雨水冲刷,空气中闷热感已散去不少。
胃里空荡荡,梁微宁拿起手机,还是打算点外卖。
恰在此时,门铃响。
感到疑惑。
这栋楼大部分是租户,极少数来自总部的同事,但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
会是谁。
猫眼也坏了,不敢盲目开门。
梁微宁凝神屏息,站在门后,耳朵贴近门板悄悄地听,直到手机震动两下,进入一条信息。
【宁宁。】
仅两字,来自BB-C。
呼吸一滞,梁微宁震住。
他,他不是在纽约?
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一反应是撤回到客厅,心脏咚咚直跳,嗓子发干,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陈先生亲自上门,来做什么。
仔细回忆,那天在车里,他答应分手么。
好像默认了。
又好像,没表态。
只依稀记得,当时握在她腰间的手一松开,她就立马推门下车。
太仓促,心里没准备,不知该如何面对。
划开屏幕,聊天框输入:【我不在】打出三字,闭眼,又依次删除。
不行。
不管结果如何,必须做个了断。
深呼吸,梁微宁想到妈妈的话,要问心无愧,对吧。
一鼓作气,挺直腰板去玄关处开门。
门外,男人清贵高挺的身躯静立,随小姑娘不施粉黛的面容/一点点完整呈现视野,距离信息发送,刚好五分钟。
今晚,他穿白色衬衫和黑西裤,没系领带,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方,饱满喉结一如既往,总能让她忍不住停留几秒,性感,有力量,充满禁欲气息。
许是夜色太浓,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沉幽邃,重量感十足。
以至于,梁微宁不太自在地撇开眼去,率先道:“陈先生深夜造访,有什么事。”
几日不见,女孩一袭及踝长裙,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痕迹是否还未消除。
陈敬渊静静凝视,心里这般想。
“关于辞职信,不妨先听听我的看法。”他低腔开口,音色间透出丝浅淡倦意。
大概刚下飞机,直接来的公寓。
只为辞职信么。
梁微宁略显失落,侧身让路,迎男人进门。
头顶灯光稍暗,190的身量站在一居室玄关处,显得空间格外逼仄。
纤尘不染的手工皮鞋/踩在深色地垫上,沉默驻足,皮鞋主人正在打量公寓环境。
右侧是厨房门,紧挨着,便是饭厅。
只能容纳四人的餐桌上,陈敬渊扫过那碗凉掉的西红柿鸡蛋面,蹙眉不愉:“晚上就吃这个?”
视线随之落去,梁微宁耳根发烫。
只会做这个。
她转移话题,指了指里面客厅:“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一个人独居,平时不爱喝茶,该泡点什么。
想了想,打开冰箱门,小姑娘扭头看向客厅,轻问:“苏打水可以吗。”
男人立在中央位置打电话,闻声侧目,朝她轻微颔首。
瓶身覆盖一层薄霜,手心传来阵阵冰凉。
拿着水走到沙发前,弯腰放在茶几上,梁微宁缓缓抬眸,恰逢电话结束,陈敬渊回头看她。
空气安静,四目相对。
对视两秒。
小姑娘故作淡定垂下眸。
分开不到五天,生疏至此。
陈敬渊试图从那张精致小脸上,寻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思念,但没有结果。
他忘了,人姑娘已经提出分手。
单方面分手,想他作甚。
偏偏,因为一句‘不仅仅是钟意’,甚至未怀疑截图的真实性,可能是小孩子顽劣,故意作假。
堂堂集团执行董事,未经深思熟虑,压缩行程,减掉公务,万里迢迢跨越海域匆忙赶回来。
就为上楼敲门,进屋坐坐。
毫无疑问,缺乏生活气息,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强留,行不通。
不留,做不到。
想亲耳从她口中听到‘钟意’两字,更是难上加难。
陈敬渊自认性格足够内敛含蓄,没曾想,在感情方面,碰到个比自己还难对付的主。
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彼此无言间,门铃再度响起。
梁微宁眸子微动,起身就要过去开门。站于客厅的陈先生比她先一步,迈腿朝玄关走。
紧跟其后。
来人是徐昼,手里拎着刚从餐厅打包上来的晚餐,“先生,这是两人份,您也吃点。”
落地前五小时,在飞机上未进餐。一路抵达公寓,想必早已身心疲乏。
作为特助,时时刻刻将老板健康挂在心上。
待男人接过,他不便久留,说完点了下头,就自觉离开。
合上门。
梁微宁定定站在原地,看陈先生侧身转步将晚餐放到桌上,那只养尊处优的手,自包装严密的餐厅外送袋中,取出一共六个餐盒。
揭开,全是她爱吃的菜。
所以刚刚在客厅打电话,是吩咐徐昼弄饭?
搁在一旁的番茄鸡蛋面,看着/着实碍眼,她默默端走,安置在厨房。
再出来,陈敬渊示意她坐。
这场景,陌生,不真实,像在做梦。
先生陪她一起吃外卖。
虽然出自高档餐厅。
但,再好的佳肴经过餐盒密封存放,失去原有口感,他吃得惯么。
起初,徐昼跟梁微宁有着同样的担忧。
直到听筒里,传来男人淡淡一句:“吩咐餐厅尽快。”
“.”
徐昼领命。
他觉得,吃不吃得惯,完全不在先生考虑的范畴。
快就完事了。
不能把小姑娘饿着,这才是重点。
一顿饭,隔着小小的餐桌,两人面对面而坐。
陈先生温贵身躯静靠椅背,衬衫质感贴合勾勒出完美身形,灯光打在廓形优越的肩上,随他抬手盛汤,精贵面料绷紧部位隐约可见肌垒分明。
这个男人穿上衣服是翩翩君子。
脱下衣服,处处充满侵占与张力。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好人。后来,才发现坏到骨子里。
温柔起来沉溺似水,强势起来叫人无助又害怕。
梁微宁无法预测,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会触及到什么,会不会一言不合,彻底闹到决裂收场。
辞职信,他的看法。
话里早已暗示,她走不了。
突然从纽约赶回国,大晚上登门,陪她吃饭,就为谈人生规划?
沉思间,那碗盛好的汤,慢条斯理搁到她面前。
陈先生嗓音低沉:“慢慢吃,今晚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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