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倦在院子里站着,双脚像是被灌了铅哪里也去不了。
眸子看向门口的时候是沈枝筠,她不知该上前还是不该上前。
“春倦过来把种子都种下去吧,来年夏日说不定就会开花。”沈枝筠还是和从前一个样子。
春倦接过种子,手却在抖,她也不知自己是为春熙被发卖而抖,还是沈枝筠藏得太深太骇人而抖。
她甚至不敢直视沈枝筠的眼睛,这种恐惧感渐渐蔓延到了全身。
“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沈枝筠不急不忙地问,面容和蔼丝毫看不出来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惊心设计的陷阱。
春倦抿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在犹豫。
“少夫人是从多早之前就知道春熙手里不干净的?”踌躇之下她还是开了口。
“今日。”
“怎么会是今日?”春倦大吃一惊,设局者应该是花了不少时日才收买了春熙的。
“因为今日她才伤害了我。”沈枝筠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不怀疑别人,也不信任别人,只有当那个人跳出来的时候她才会给予惩罚。
“若今日夫人真的杖毙了春熙,少夫人可会心疼?”
“说不会是假的。”
“少夫人,我不明白您之前为什么要藏拙,也许你不藏拙春熙就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您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她比我懂你,知道你想要什么……”
说着说着春倦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她十分不解二人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
“春倦,你要明白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抚安侯府,府上住着的是圣上最信任的臣子,还有为圣上打赢胜仗的将军。而嫁进来的女人,哪个不是权贵出身亦或者世家棋子。”
她长叹了一声,看着一片寂静的蓝天,眼眸底下有一丝悲凉。
“谁不想当上最尊贵的人,谁不想一辈子坐在那个位置上,禅让权者不复存在。”
“少夫人……”春倦懵懵懂懂,但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别哭了,早点把种子早点抛到水里吧,可是十分名贵的睡莲,若是我来年看不到拿你是问。”
沈枝筠假意轻松的话,让春倦的心定下来不少,她点了点头。
这腐败的侯府,终将迎来它坍塌的那一日。
初秋过去了,柳树也开始渐渐败絮,藤椅上一席流光薄烟长衫及地,是沈枝筠在喝酒。
醉桃花实在是可口,她已经喝掉了两坛,这是第三坛。
树叶窸窸窣窣地掉落在地面上,沈枝筠仰起头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碰撞,最后一笑,他的轻功极好,落地的时候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一个喝酒不闷吗?”赫连鹰的声音低沉,笑意却不减。
“怎么你要陪我喝?”
赫连鹰没有接过酒杯,环顾了一下凭栏苑四周的环境,然后有些感慨道。
“这比起我们第一次去你家那的院子可差远了。”
那时的沈父虽然清廉,但也给足了沈枝筠宠爱,她的院子里不仅有一个种满芙蕖的人工湖,还有许多名贵的花草。
最重要的时那时沈府上下都围着她一个人转,灯火通明,不像现在只有孤灯一盏。
“现在这个也挺好的。”沈枝筠喝下一口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赫连鹰也没有再提,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主人给你写的。”
镀金的信封也就只有阿泽司会用,沈枝筠将信展开。
见字如晤,你们中原人都喜欢这样吧。
给你送的荼蘼花还喜欢吗?实在不想看到萧北桀,怕恶心地吃不下饭,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我对你的心意,如果还需要我的帮助,让如蓝告诉我就好,我愿意为你效劳我的小姐。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个正经,这是沈枝筠对阿泽司的现印象。
“不管什么时候,你看了主人的信总是会笑。”赫连鹰欣慰地道。
“阿泽司让你过来应该不止一封信这么简单吧?”
“怪不得主人常说你是最懂他想要什么的人。”赫连鹰的嘴角挂上笑意。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镂空处雕的是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
沈枝筠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你们大苍的图腾吧?”
“是的,主人希望您能参与大楚皇帝为大苍来使举办的朝圣大会。”
赫连鹰十分认真地鞠躬,沈枝筠反复查看着这枚玉佩,然后才道:“他想让我做什么?”
“大苍会有来使刺杀大楚皇帝,希望到时候您能出手制止?”
他的话很危险,沈枝筠凤眸里的情绪几乎是看不见了。
“你们提前制止不是更好吗?”
“主人知道你想要一个机会,主人愿意提供这样的机会,而且这对大苍来说还是对你来说都是好事。”
“主人还说你一定不会拒绝,您的哥哥正等着这样一个机会。”
说完,赫连鹰就退下了,踩着最高额那棵树离开了。
沈枝筠握着那枚玉佩,想起了五年前哥哥离开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还在喜轿上,兄妹二人在冰天雪地中擦肩而过。
她的神情有些哀伤,狭长的凤眸也出现了一丝疲惫感,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像是薄薄的霜,如微光细雪般温柔。
答案明明已经在她的面前,为何她不答了。
郊外,几个带刀的黑衣人步步紧逼一个逃亡的女子,月光倒印在剑刃之上格外渗人。
就在刀要落下的那一刻,一个男人出现了将黑衣人都给咔嚓解决掉了。
本来正在等待死亡的春熙见耳边久久没声,慢慢地睁开双眼,黑衣人都倒下了,只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前面。
她惊的嘴巴都大了,怎么会是他?
“姑娘,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我在乱葬岗搬了具尸体过来,一起拖过来放这吧。”
“你……怎么和我那日见的人不一样了,还长高了这么多?”
这人分明就是黑市的猢狲小人,怎么就长这么大了,要不是认得他的那双眼睛,春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眼。
“姑娘莫问,是我家主子叫我救你,你只要跟着我就行。”孙雀子懒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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