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秋意泊是被吵醒的,不知道怎么的,他耳边一直有啄木鸟的声音,咄咄咄的吵得很。他懒洋洋地了个呵欠,清风柔和地推开了窗户,让明媚的日光撒了进来,秋意泊一手掩住了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和煦的阳光。
一旁温夷光抱剑而坐,见他醒来,也幽幽睁开了双目。
秋意泊看去时,他眼中尚有还未褪尽的战意,有点像是参商剑刃上那一道锋芒,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而在他身旁,疏狂那只鸟正盯着盘子猛啄,盘子里还剩下几条金灿灿的小鱼干,看着像是刚炸出来没多久的——哦,破案了。
怪不得梦里不光吵,还香。
秋意泊翻身坐起,毫不犹豫就抢了一条小鱼干叼在嘴里,小鱼干炸得骨酥肉烂,咬着嘎吱作响,又鲜又香,他问温夷光:“如何?”
“很强。”温夷光淡淡的说。
“那不是废话?”秋意泊微微摇头:“我是问你输得很惨呢还是输得虽败犹荣?”
温夷光道:“输。”
温夷光可不像秋意泊这样不要脸,他不会以剑道方面论输赢,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像秋意泊,每次输了还要找个借口说自己综合能力天下无敌,某一方面不如特长生很正常。
秋意泊闷笑了一声,道:“那下次再给你找机会。”
温夷光如今差什么?自然是差很多契机,不管是与阳神切磋的契机,还是叩问阳神的契机,他都缺。
有一说一,本来他们是可以不缺的,毕竟宗门里也不差阳神道君。偏偏他们直系的长辈孤舟道君那就不能算是一个普通道君,他根本就不是普通阳神的水准。如果当年与血来宫一战时,但凡孤舟道君能叩问阳神境界,哪怕今天上午渡劫下午就去找血来道君的麻烦,秋意泊都觉得孤舟道君未必会输。
请教这事儿,放在剑修里有个好听的雅称,叫做‘问剑’。所谓问剑,就是问一问对方的剑,再问一问自己的剑。可换在他们凌霄宗,孤舟道君摆在那儿,问什么剑?还问?别问了!主打一个打到你怀疑人生,觉得自己与剑之一道大概是有缘无分,不如早日改修其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叩问大道。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永远让人难望其项背。
连温夷光和秋意泊都是如此,就别说其他人了——比如秋露黎,她就很乖觉,自从入了真君后向孤舟道君问了三回剑,三回之后大彻大悟,还是找温夷光切磋来得进步大一点,如果觉得自己心浮气躁,那就再去向孤舟道君问一问剑,保准问完之后再也不心浮气躁了。
所以秋意泊才要带温夷光出来,总是在宗门里待着,前有血来道君,后有孤舟道君,哦对,还有秋意泊自己。温夷光见的多了,不知不觉中就会将阳神恐怖这个概念植入心底,恐惧一生,问道便要再难一些——他自己便是如此,初入道君之境,出门畏手畏脚,还当人人都和血来、孤舟一个水平,等真的打过了才知道他能一个打五个!
如今有他托底,温夷光只管出去打就完事儿,打得多了,也就知道阳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不是人人都像他师弟师傅这么厉害的,久而久之什么炼虚合道,不过区区一个境界,上就完了。
“好。”温夷光应了一声,伸手将装着小鱼干的盘子往外拖了拖,保证秋意泊伸手拿不到,疏狂剑趾高气昂地抬着头嘎了一声,继续狂啄小鱼干。秋意泊都看笑了,指着它骂道:“好家伙,平时差你一口吃的了?”
温夷光平淡地说:“特意炸给它的。”
秋意泊愕然:“我在你眼里还比不过一只肥鸟?!”
温夷光这会儿手里多了一个食盒,一看就是给秋意泊的,闻言将食盒塞回了纳戒,秋意泊立刻低头认错,吃人嘴短,好说歹说这才将食盒捞了回来。他确实是个不讲究的,食盒到手,就抱在怀里掀了盖子挑着吃,温夷光和秋意泊混了这么久,大清早的知道他吃不下什么太浓油赤酱的东西,多是一些鲜香清甜的,秋意泊拈了个红豆饼塞嘴里,快乐地眯了眯眼睛,含糊着说:“差不多今日就走吧,找座城去玩儿。”
温夷光没什么意见,出门在外的,他去不去哪里都无所谓,但是秋意泊没去成他想去的地方,这一路就没法走了——他会念,还会想尽办法去成。
温夷光道:“我去寻渊飞道友。”
秋意泊想了想:“也好,我懒得说场面话,昨天把人损得挺够的,今天见面再欺负人家不太好。”
温夷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的良心什么时候长出来了,点了点头就去了。
等温夷光回来的时候,秋意泊正坐在窗沿偷……光明正大听山腰的弟子的唠嗑,说是今天早上云影道君走的时候顶着一张臭脸,秋意泊怀疑是和温夷光切磋得怀疑人生了,在寝居里笑得乐不可支,他见温夷光回来了就跳下了窗沿,道:“走了。”
“南五百里,有一城。”温夷光应了一声,将从渊飞真君那边捞来的地图给了秋意泊,秋意泊扫了一眼就塞进了纳戒。随即他将一件阳神法宝放在了桌上,算是谢昨日招待之情,顺便立一立自己败家纨绔的人设——这不上回在洞阳道界宰了好几个阳神道君,他的那些法宝都回来了不算,还缴获了一波那几个道君原有的法宝,他现在可阔气着呢。
两人当即出发,顺利抵达了南明城。南明城出入不收取入城费,也无人守卫,秋意泊走在前面,看见个规模比较大的商行就眼睛一亮,大摇大摆地就带着温夷光进去了。
这等商行,店小二的眼睛那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火眼金睛,一看秋意泊就知道是有钱的主儿,当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这位前辈!楼上雅座请!”
秋意泊给了对方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跟着上了二楼的雅座,小二笑容满面的请了个管事过来招呼秋意泊,那掌事的进了门行了礼,笑容可掬地问道:“前辈今日来我悦来商行,是想买还是卖?亦或者……”
秋意泊打断道:“随便看看。”
掌事的算是吃了个软钉子,他却没有半点不悦之色,拿着一个玉简就递了过来:“您请随意,看中什么吩咐晚辈一声就好。”
秋意泊‘嗯’了一声,望向那玉简眼神就多了一分嫌弃之色,忽地玉简上就多了一层金色近白的细碎火星,那掌事手一抖,玉简就落在了桌上,那火星子顺着桌子漫延下去,却没有伤及桌子一分一毫。温夷光已经很适应秋意泊这个做派了,他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拿着块帕子把玉简拾了起来,递到了秋意泊手边:“少爷。”
秋意泊那只矜贵的手这才接了玉简,随意扫了一眼后心中也就大概。十方道界既然和洞阳道界有贸易往来,货币应该也比较特殊,否则洞阳道界的大乘真君也不会因为灵石的出现而态惊讶,这地方的货币类似于一种宝石,同样也是除了坚固一无是处的类型——通常这种商行会提供一些货币兑换的服务,玉简里都明码标价了。
“都是俗物。”秋意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就没有有意思一点的么?”
掌事搓着手道:“这……可是不合您的心意?”
秋意泊把玩着玉简,嗤笑道:“好好一个商行,就拿这点破东西来糊弄本少爷?”
“不敢不敢。”掌事连忙打圆场,又从袖中摸了一支玉简出来,双手奉在了桌上,满脸堆笑地说:“方才晚辈不小心取错了单子,这才是给前辈您的单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晚辈这一回吧!”
“还算是有眼力。”秋意泊随手扔了一件元婴境界的天材地宝过去,掌事接了就是一顿,以他的眼力居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宝物,虽有相似,却绝非是同一种。可不管是什么,这是元婴期能用的天材地宝,他绝对没有认错!
这是哪里来的世家子弟,好生阔绰啊!
管事的腰弯的更低了——这一件天材地宝,够他几十年的俸禄了。
秋意泊在这支玉简里挑了挑,这支玉简就是供给真君境界的了,应该还有专门供给道君的玉简,但是他们两个现在是没办法拿到了。这支玉简中已经出现了不少秋意泊好奇的天材地宝,秋意泊想了想,指尖一点玉简:“……里面的东西一式来三份。”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路边买个包子一样的随意。
温夷光:“……?”
管事:“……?”
秋意泊挑眉:“怎么,不行?”
管事猛然回神:“行行行!当然行!少爷您稍等,这样的大额单子小的做不了主,这就给您请示大掌柜去!”
秋意泊矜贵地点了点头,管事就飞一样的跑了,温夷光这才看向了秋意泊,沉默了一瞬后,问道:“……你有钱吗?”
秋意泊:“我能没钱?”
温夷光:“货币不同。”
秋意泊嗤笑了一声,他笑道:“你等着。”
秋意泊推开了窗户,眯着眼睛在楼下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目标,他将一个阳神法宝砸了过去,那正欲进悦来商行的黄衣人一惊,抬手就接了,刚低头一看,便看见楼上有人笑吟吟地道:“喂,阳神法宝,要吗?”
黄衣人抬头看着秋意泊,又低头仔细看了手里的东西半晌,再抬头看秋意泊,确定真的有人当街用阳神法宝砸他,没认主的那种。秋意泊又道:“不要?不要就还我!”
黄衣人问道:“小友想要什么?”
“给点钱吧。”秋意泊随口道:“再无银抄结账,本少爷就要被扣在这里洗碗了。”
黄衣人:“……”
见了鬼了,谁敢把阳神法宝随便扔的人扣在楼里洗碗啊?!而且他家开的商行,又不是饭馆!洗什么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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