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金虹道君带着香香的桃花粉、甜甜的桃花酥乃至一套据说是用秘法将桃花花瓣抽丝织出来的又轻又软的衣服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跟死狗一样的秋意泊。
他推开门,秋意泊下意识抬眼望来,那眼神,阎罗王路过都得说一声怨气太重他看了都害怕。
“妹妹。”秋意泊一字一顿地道:“这几个月在宗门中过得可还算开心?”
秋意泊瘦了许多,他的目光从金虹道君被养的白里透红的脸上掠过,很恶毒的想着等金虹道君长大了肯定不痛经,啧啧,看这被养得多好啊!
金虹道君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哥哥!”
他三两步就跑到了床边,往秋意泊身旁一坐,晃悠着两条小短腿,掰着手指说给他听:“很开心哦!师姐们对我可好了!教我习字作画,穿衣打扮,还教我染指甲呢!”
他一手伸出来,五根小手指上都被染得粉嫩嫩的,又娇又俏,秋意泊看了两眼,心里总算是觉得平衡了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罢了罢了,各有各的苦,何必互相戳伤口呢?
清甜的桃花酥被金虹道君递到嘴边,秋意泊从他手上将桃花酥叼走了,金虹道君捧着食盒,一边看秋意泊吃一边笑道:“哥哥,你喜欢呀?那我明天还来给你送。”
“不必了。”秋意泊的吃相依旧是从容优雅的,“明天开始我要闭关冲击筑基了……母亲怎么没来?”
差不多了,不能再拖了,扶瑶道君准备的天材地宝一日比一日贵重,药性一日比一日暴烈,秋意泊此前拖着没有筑基,是因为品到了药浴的好处,趁此机会洗筋伐髓,可再拖下去那药浴反而要给他造成一些暗伤了,扶瑶道君不清楚,他自己却是清楚的。
“娘昨日与清月师姐一道喝多啦!今日还没醒来呢!”金虹道君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哥哥也要小心,娘说了,修行一事不能太过心急的。”
秋意泊应了一声:“师姐们都和善,我也不担心你们。”
这话应该反过来听:虽然师姐们看起来都和善,我担心你们吃暗亏。
“瑶儿也要仔细着些,不许仗着师姐们宠溺你,就与她们闹,知道吗?”秋意泊眼中流露出一点笑意:“女人心,海底针。”
——要小心两面三刀之辈。
金虹道君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哥哥,你好啰嗦哦!师姐们都很喜欢我呀!”
——有我在,且安心。
两人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也都安下心来,秋意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食盒吃个干净后,金虹道君便提着食盒走了。
精致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徒留满室空寂,秋意泊打了个呵欠,往后一仰,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嗯,虽然吃饱了就躺着不健康,但他是修士,问题不大!
今天就筑基!
……
一十年后。
扶瑶道君看着自己座下的弟子,心情甚好的眯了眯眼睛。她今天的唇妆格外的好看,殷红的口脂涂成了花瓣的形状,又在上面点了细碎的金粉,眉间用金线勾勒了一只翩然欲飞的金凤,衬得她美艳又威严。
“瑶儿。”扶瑶道君唤了一声,金虹道君上前一步,垂首应是。
时间一晃便是一十年,露英殿确实是个好宗门,弟子之间虽然时有口角,却无甚阴谋诡计,金虹道君在过完六岁生日后就被提溜着一道修行去了,如今业已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师傅。”
扶瑶道君与自己的亲传弟子之间还是较为亲近的,她笑吟吟地问道:“你许久不离开宗门,这趟随我出去,问问你师姐们要带些什么,莫要到了船上才少了用的。”
金虹道君抬眼对着扶瑶道君笑了笑,随即就挨着坐到了她的身边:“师傅我知道了呀,清月师姐都帮我收拾了好多遍啦,我娘还替我收拾了两遍呢。”
“师傅今日的花钿真好看,又是哥哥帮您做的吗?”金虹道君不依地撇了撇嘴:“哥哥他偏心,我叫他替我画一个,他死活都不肯。”
扶瑶道君眉间微动,更显得那只凤凰灵动无比:“谁叫我是当师傅的呢?”
秋意泊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直接装死——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他手贱。
露英殿多女修,那么胭脂水粉、钗环花钿什么的自然不会短缺。七年前他刚刚突破元婴,出来给扶瑶道君报个喜,进长月宫的时候扶瑶道君方起,对镜懒画眉,秋意泊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又不好看别的,只能对着那一罐丑得一批的花钿猛看,一个不留心看出了神,扶瑶道君问他在看什么,这花钿是不是哪里奇怪,秋意泊下意识说丑,扶瑶道君就叫他改一改……
这一改,全露英殿的弟子都指望他没事炼制点花钿出来玩儿,还时不时要他画新款,有时候秋意泊□□练得像条死狗,拖着步子回到住处,就看见一屋子的师姐妹,看他的眼神都跟狼似地,那叫一个目光灼灼。甚至还有几位师姐已经直言帮他明天请好假了,今天画花钿,明天睡到自然醒,那秋意泊就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了,心甘情愿地帮她们花了新款,还要顺手帮忙炼制一下。
当然,也不是没好处的。比如某位大乘期师姐因为觉得他做的花钿好看,特意出门替他搞了一朵天地异火,免得他炼制点小东西还要去地火室;某位渡劫期师姐觉得他做的钗环也好看,央着闻人素来求他画钗环样子,最后弄了一堆天材地宝来感谢……最多的还是灵石,别问,问就是小师弟辛苦了,别的没有,给他点零花钱用用。
扶瑶道君笑吟吟地看着秋意泊:“少宁,此次下山,你也跟着去。灵鹤门那帮子老王八有眼无珠,也叫他们瞧瞧你如今的模样。”
秋意泊垂眸应道:“是,师傅。”
秋意泊已经很习惯了,他很早就和金虹道君得出了一个结论——扶瑶道君收他入门下,主要是想拿他打灵鹤门的脸。
都是当过道君的人,两人纷纷表示这个推测有理有据,可能性极大。顺便又推测出了露英殿和灵鹤门之间关系应该不如何,虽然扶瑶道君每隔几年会去灵鹤门一趟,但扶瑶道君与鸣蕴道君八成关系更加不咋滴,表面你好我好大家好罢了。
也是,只要不是想直接撸袖子开干来个一决生死,大部分道君在彻底和对方撕破脸之前还是会维持一点表面功夫的。
只是双方有什么仇还不知道,总之不对付。不对付,还能定时定点双修一下,这就更有意思了。两人之间总是扶瑶道君去灵鹤山,可见是扶瑶道君更需要鸣蕴道君一些,而鸣蕴道君在两人不对付的时候还能接受,他所图也不小。
双修嘛,说白了,图修为。两人都是阳神道君,图修为,那就是想要合道,有什么事情叫他们迫切想要更进一层?
被困在露英殿中,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
清月真人在一旁打趣道:“也是,才一十年呢,小师弟如今都已经有元婴修为了,也该下山历练历练了。”
扶瑶道君的目光落在了秋意泊身上,眼中缓缓流露出一点惊讶之色。一十年时间,张少宁便从练气期一跃到了元婴期?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日常在身边伴着,倒也习惯了,今日突然被清月点醒,才恍然发现才过了一十年。
也是,就他这般年幼时便父母双亡,明明是世家子弟却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入了灵鹤门,又遭逢巨变,修为尽毁。他前头十五年已经将苦头吃足了,也见惯了人情冷暖,阅历比大多人都要来得深厚。他又本是心性坚毅之人,还有她的天材地宝培着,日日指点着,有这般的修为是应当的。
她的目光在金虹道君身上一扫而过……嗯,张瑶上山后从不曾下山,一十年间受尽娇宠,不也有了金丹修为?她又想到昨日还呼朋引伴夜半去放舟的闻人素,算来算去,当母亲心境开阔灵秀,教养出来的儿女自然也不差。
果然还是她慧眼独具,识得璞玉啊!
秋意泊和金虹道君各自想着这已经是控制的结果了,不然在这种天材地宝管够,灵气充裕地方,一十年修个化神亦或者直接进入合体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们心境都完满,只需要时间去积蓄修为罢了。
就好像是一只已经做得很大很深的木桶,只需要往里面注水就行了,不需要害怕它漏了、破了。
闻人素歪着头问道:“师傅,我不能去吗?”
“你?”扶瑶道君摇头笑道:“你若去了灵鹤门,将那儿拆了我可如何与灵鹤真君交代?”
闻人素这些年过得无忧无虑,愈发显得年轻动人,宛若十六七的豆蔻少女。明明她也没怎么修行,每日不是叫着师姐妹聚在一块玩儿,就是独自一人做些风雅事,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但修为硬生生拔到了金丹后期,也不比天天打坐参悟的弟子来得慢。
扶瑶道君看着他们三个,都有心多放弟子下山游历游历了,阅历多了,自然心境阔达疏朗,能勘破生死情爱,又能免去多少劫数。
闻人素不依:“师傅——!我发誓我绝不在灵鹤门胡作非为!你就带我去嘛!”
“不行,你留下。”扶瑶道君微微仰头:“你元婴天劫近在眼前,难道你还想在飞舟上渡劫不成?少作妖,老老实实待在宗门里!”
闻人素听出扶瑶道君语气中的警告之意,只能放弃了——没事,大不了她回头渡完劫跟其他师姐妹一道下山去玩!师傅不在更好,她这回一定要去合欢宗去欣赏欣赏花样美男!嘎!
露英殿修行的也不是什么玉女心经,并不禁男欢女爱,只是露英殿上下对正经找道侣都十分排斥,宗门中有一本手札,专门在弟子之间流传。上面记录了露英殿上下各种找道侣后的惨状,导致众女修对找个道侣畏之如虎——闻人素的事迹也被记录上去了。
那手札对闻人素的评价是:心中无男人,修行自然神。
确实对得起她入门后以黄品灵根境界蹿得那么快的事迹。
扶瑶道君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此次出行的人员,拜帖早已发到了灵鹤门,翌日扶瑶道君就带着弟子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此次出行乘坐的是飞舟,但飞舟行驶的速度并不慢,说是拜访灵鹤门,秋意泊和金虹道君觉得是出门玩一玩,顺道拜访一下灵鹤门。
十几日后,众人就到了灵鹤门,照旧是灵鹤真君亲自相迎,依旧是在主峰的那座小亭落座,只是这次随侍在扶瑶道君身后的变成了秋意泊和清月真人。
虽然露英殿确实有男弟子,但灵鹤真君还是第一次看见扶瑶道君身后能跟着一个男弟子,他抬起一手,微笑着道:“数年不见道君,道君风采依旧!”
扶瑶道君今日就是来打脸求个念头通达的,虽是一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模样,张嘴却不怎么好听:“怎么回回我来,都是你来迎接?鸣蕴那老东西呢?听说他受了伤,该不会闭死关了吧?”
灵鹤真君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道君说笑了,老祖素爱清静,晚辈不敢打搅老祖清修。”
“哦?”扶瑶道君红唇微动:“我来,还不配你家老祖亲自相迎,灵鹤师侄,你是这个意思吧?”
灵鹤真君躬身道:“晚辈不敢!道君亲至,老祖自然是要来迎的,只是老祖所思所想,晚辈不敢胡乱猜测……”
“呵!”扶瑶道君冷哼了一声,秋意泊自然而然地上前替她斟茶,灵鹤真君看他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刚好借此岔开了话题:“咦?这位师侄倒是面生,道君何时得了这般灵秀的弟子?”
秋意泊斟完茶就站到一旁去了,非常客气地对着灵鹤道君笑了一笑。扶瑶道君道:“嗯?灵鹤师侄,你怎生忘了?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弟子吗?”
“少宁,来见过灵鹤真君。”
秋意泊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张少宁见过灵鹤真君。”
张少宁?!
灵鹤真君瞠目堂舌。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人呢?!一十年前,张少宁本是被扶瑶道君要走,却在客峰无故失踪,他失踪当日灵鹤门护山大阵也出现意外,待扶瑶道君与老祖密谈后才发现这个弟子消失不见了,扶瑶道君大发雷霆,他更是被老祖狠狠教训了一顿,斥责他管束宗门不利。
至于人,当然是没有找到。只在山门外不远找到了沾着新鲜血迹的灵鹤门弟子衣物以及张少宁的弟子令牌,他也只当张少宁死了!
没想到他如今却好端端的活着,更是到了元婴境界!
扶瑶道君微微仰着下巴,明明是她坐着,灵鹤真君站着,却有一种她在俯视灵鹤真君的感觉:“说来此事,还要多谢师侄,若非你大方,临了还赠了他一段机缘,我露英殿怎能得此天骄?”
灵鹤真君心中自然大为悔恨,悔恨之余,心中却又百转千回——赠了张少宁机缘?什么机缘?
再有,一个黄品灵根,居然在一十年中修炼到了元婴境界?!这哪里是天骄,说是妖孽还差不多!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与扶瑶道君所说的那机缘有关……?
灵鹤真君面上还是笑着的,甚至越发慈蔼了:“晚辈不敢当,原来这就是少宁?一十年弹指一挥间,这么多年来,你师傅可想你想得紧……如此看来,少宁是与我灵鹤门无缘,还是道君调-教有方,才能得此佳徒啊!”
扶瑶道君抬眼看他,杏眼就如同一只看见猎物的猛兽,满是挑衅地光:“师侄就不问一问,少宁得了什么机缘?”
“哦?”灵鹤真君直觉性地拒绝了:“少宁如今已经是露英殿门下,如此隐秘之事,晚辈不太方便听。”
“无妨,总是你灵鹤门送他的机缘,你身为灵鹤门掌门真君,又有什么听不得?”扶瑶道君嗤笑道:“说起调-教弟子,还是你灵鹤门御下有方,我看中的弟子,都能将他骗出客峰,废他修为,我怎敢与你这般的掌门真君相提并论?”
秋意泊垂首不言,站在远处的金虹道君亦是垂首不言,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扶瑶道君恐怕不是专门为了这一份爽快来的,也不是专门为了替秋意泊讨公道来的,这些都只是顺带的,她想要的,是一个对灵鹤门怀恨在心的天骄张少宁。
为什么?
一者之间仇恨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以秋意泊目前的修行速度与地位,日后至少也是真君,若扶瑶道君有心寻人继位,秋意泊可能不适合作为掌门,但做一个长老绝对没有问题。留一个对灵鹤门怀恨在心的长老,灵鹤门与露英殿到底什么有什么仇怨?
灵鹤真君听得此言,眼神微震,他骇然道:“什么?还请恕晚辈直言,少宁一事,必是有心人从中挑拨,试图坏我一宗之间的交情……少宁不过是黄品灵根,晚辈又有什么理由非要废去他的修为呢?”
扶瑶道君嗤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理由可太多了,比如秋意泊学过灵鹤门的道统,比如灵鹤门就是要恶心扶瑶道君,比如灵鹤门门下有人看不惯秋意泊……这些都是理由。
秋意泊只觉得灵鹤真君没有什么说话的艺术,他应该直接喝问他这个事主,而非一口应下说是有心人从中挑拨,只要应下了,别管是外来的邪修做的,还是灵鹤门中弟子做的,横竖灵鹤门都是御下不严,逃不出这个罪名去。
灵鹤门是当真不如何。
正当此时,有一把沙哑地嗓音道:“……哦?”
一道红影骤然出现在了亭中,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扶瑶道君身旁的座位,红影缓缓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相貌极美的修士,带着一些男女莫辨的魅力,他低声问道:“灵鹤,可有此事?”
灵鹤真君一顿:“老、老祖?!”
一瞬间,周围弟子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灵鹤门那边是全跪下了,露英殿这里只需拱手行礼就是。扶瑶道君抬眼看他:“呦,舍得从你那乌龟壳里出来了?”
鸣蕴道君神色淡淡的,并不将扶瑶道君的挑衅放在眼中,又问了一遍:“灵鹤,可有此事?”
灵鹤真君咬了咬牙,道:“老祖,此事决计是有贼人从中挑拨!”
鸣蕴道君随口应了一声,就在灵鹤真君眉间松懈下来的时候,一股巨力将他狠狠地击飞了出去,灵鹤真君滚落于亭外,面色苍白,口吐鲜血,仍旧起身跪地行礼:“此事绝非弟子所为,老祖明鉴!”
众弟子噤若寒蝉,堂堂掌门被当众教训,谁敢乱开口?恨不得只当没有自己这个人!
鸣蕴道君随手下了灵鹤真君这么大的脸面,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看都不看他一眼,沙哑地说:“你御下不严,罚你,理所应当。”
他直视着扶瑶道君,问道:“这样,可够了?你可消气了?”
扶瑶道君眉梢微挑:“有事说事,不必这么恶心我!”
秋意泊、清月等人向后退了一步,几乎都是贴着亭子边缘站着的了,但没办法,只要扶瑶道君或者鸣蕴道君不开口,他们这等随侍的弟子是没办法彻底离开的。
不过这次是秋意泊装出来的,其实他很想听听他们两之间说些什么,透露出的细枝末节也够他推测出一些东西来了。
扶瑶道君深深地看了一眼鸣蕴道君,道:“……罢了,都退下吧。”
清月给了秋意泊一个眼神,两人随即出了亭子,与露英殿其他弟子站到了一处。亭中设了禁制,他们听不见其中在说什么。
秋意泊好整以暇地站着,心中暗道可惜,还与清月真人商议着一会儿客峰怎么安排。忽地,一道道如刀锋利剑的目光吸引了秋意泊与清月真人的注意,两人不禁望去,便见一旁灵鹤门的弟子们纷纷咬牙,不禁怒视秋意泊。
灵鹤真君还站在一旁,面色十分恐怖。
秋意泊收回了目光,只当是没看见,灵鹤真君冷声道:“张少宁,当年果真有人将你骗出客峰,废你修为?”
“不敢欺瞒真君,果真如此。”秋意泊温和地道。
灵鹤真君喝问道:“你可敢发下天道誓言?!”
秋意泊微微一笑:“掌门真君言重了,您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灵鹤真君怒视着他,忽地扑哧一口血喷了出来。
“掌门真君?!”
“掌门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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