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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封闭学校的事情发酵出来后,除了一些每天会定时定点看报纸和节目的观众,最先引起的就是青少年救助中心在c市分部的注意。
在可能许多家长还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拥有孩子完全所有权的当下,在可能许多人对于虐待的定义,还只停留在肉体上的疼痛的当下。
青少年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以及志愿者们,他们可能是除心理医生外,最能和视频里的那些孩子们共情的一群人了。
等到一群随大流从学校里跑出来的孩子上了车,车都已经开动了,才有人忽然反应了过来,表情忽然变得抗拒:“我现在不想回家!”
他现在还没有整理好心情,如果立刻就回家的话,说不定就会来个情绪大爆发什么的。
可之前的爆发,并没有为他们换来好的结果,反而被送到封闭学校里来了。
所以,在场的许多少年少女们,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下意识的反应不再是想要和家里好好沟通,而是想要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
只要把情绪藏起来,只要以后安安静静的,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被送到这么可怕的地方了吧?
也有孩子依旧是有些懵,还是搞不太懂,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唯一让他们有实感的,可能也就是随着大家一起奔出校园的那一刻的酣畅淋漓。
坐在大巴车前排的一位志愿者闻言,先是回答了第一位开口的学生:“封闭学校那边现在记者太多,环境也太乱,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和个人隐私,也为了方便我们后续跟进你们的情况,现在所有的大巴车正开往青少年救助中心的c市分部。”
“别担心,那边有住的地方,也提供食宿。我们需要先为你们做一个伤害后应激检测,然后再由你们提供信息,通知你们的家长来接你们。”
郊区封闭学校那边确实不能久待了,封闭学校的许多管理层以及教官都被记者,以及有些激愤的观众给堵了起来。
一群人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学校里乱转,万一遇到还滞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一个激动之下,说不定会对学生们造成伤害。
在许多学生的父母都还没来得及联系的情况下,暂时由他们青少年救助中心收容,也是稳妥的做法。
更别说,他们救助中心这边,在一位小志愿者的牵线搭桥下,刚刚接收到了一笔来自正阳小学基金会的捐款,正是钱多的时候,一时半会儿也不怕被这些孩子给吃穷了。
一听不是送他们回家,一车的孩子顿时消停了下来。
又见为他们解释的志愿者态度和善,也十分的耐心,这群孩子消停后,坐姿又添了一分乖巧。
之后的路途中,志愿者便又和大家解释起了这些天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救助会这边知道的一些,外界所不知道的内幕。
比如,这些事情,到底是由谁真正牵头促成的。
差不多的解释流程,发生在一行好几辆的大巴车上。
其中属康晓东所在的那辆大巴车最热闹。
作为所有同伴里最了解内情的存在,康晓东上车时就是瞄准了他们会长上的那辆大巴车,然后跟着上去的。
甫一上车,兜里还放着那幅彩色画的康晓东便有些憋不住了,坐在自家会长的座位后面,对着自家会长的后脑勺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的看起来又辛酸又凄惨。
这一车的孩子,除了唐楸他们外,剩下坐着的,全都是康晓东在封闭学校里发展的盟友。
他(她)们虽然不知道唐楸会长具体长什么样,但他们知道,紧跟着康晓东跑,准没错。
于是,康晓东对着自家会长乌呦呦的后脑勺一哭,其他盟友们被他带的,不由也情绪上头,眼圈眨眼间就是一红。
细听的话,这哭声中,除了辛酸难过,还夹杂了一些大功告成的爽快与后怕。
作为被盯后脑勺哭的正主,唐楸有些不太适应的在位置上挪了挪。
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动,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回头安慰性的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就先让大家好好的哭一哭,发泄一下吧。
封闭学校里连哭都不让哭,被发现了就有惩罚,大家肯定都憋坏了。
虽然他现在是大孩子,都不怎么哭了。
但也还是觉得,这条规定特别过分。
青少年救助中心恰巧也在郊区附近。不过一个是在c市北郊,一个是在南郊。
一南一北,大巴车需要横穿整个c市,距离委实不算近。
救助中心里,已经排放好一个个小钢架床,床上铺着救助中心统一的床单被子。
把这群统一剃着可以看见头皮的板寸的孩子迎进来后,怕这些孩子看到这些统一的小床后,会联想到封闭学校,进而有什么应激反应,那位领路的志愿者开口解释:“救助中心这边地方有限,只能临时把床搬到大厅这边来了。”
谁知这些孩子闻言挨个摇头,显然不把这当回事儿。
像他们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正是对群体生活好奇的时候,一般不会排斥尝试。
封闭学校里,真正让他们排斥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这里已经很好很好了。
趁着一群孩子开始轮流排队去浴室洗漱的间隙,志愿者这边,也把这些孩子们好奇了一路的录像拿了过来,给他们在大厅的一台电视机上放了起来。
这次看的时候,还有康晓东这个眼睛肿的跟烂桃儿似的解说员。
在封闭学校那些管理层还有教官面前,他一个字也不能说,不然就是给自己招恨。
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曾经抱团取暖的盟友们,可算是逮到一个能让他一吐为快的机会。
只见康晓东一个起手式,说起了一个比救助站的志愿者们,还更加详细许多的版本。
“没错,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视频,其中有一份,就是我拍的!”
“话说那天,我收到了一个从墙外扔过来的纸条……”
康晓东一口气不带停的,从他收纸条,一路讲到大家离开封闭学校,最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画纸,然后把画纸小心翼翼的铺平,最后展示。
“看!我们会长送我的画!”
这话一出,康晓东的舍友们都不乐意了。
什么叫送给他的。
那画是他们一起看到的。明明是唐楸同学送给他们的!
只是今天轮到康晓东了,所以才让他带着而已。
这话,不仅康晓东不情不愿不想承认,下面的其他人也不乐意了。
“那画上画的明明也有我!我今天就是那样跑出来的。你看其中一个人的头型,和我多像?”
学生时代,有些孩子会佩服学校的年级第一,有些孩子,会佩服学校里最会打架,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有一大群小弟的小霸王。
佩服小霸王的孩子们,注定无法欣赏年级第一那高山仰止的成绩单。
佩服年级第一的孩子们,注定也只会对像小霸王那样的孩子退避三舍,觉得他们只会打架,其实是坏学生。
这是性格与天性造成的差异。
可总有一些传奇,是可以统一大家的审美的。
比如,在过去的几年里,c市的小学以及初中生们,没有哪个敢实打实的打包票说,他们从来没有做梦梦到过,自己被传说中的校园特工队观察已久,然后被认为是不加入就是校园特工队的损失,最后成功入队。
每天不是在制止校园霸凌,就是在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路上。
江湖上流传已久的几次大行动,他们做梦都想参加一次好吗!
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们,救助会志愿者们口中救他们出水火的青少年爱心组织,居然就是校园特工队?!
最关键的是,在他们中,就有人已经被发展成了校内编外成员,配合了他们的一次大行动!
而且是有史以来,造成轰动最大的一次大行动!
这一刻,这些青少年们脸上还残存的一些茫然、疲惫、如释重负、遇见希望的欣喜,全都转化为了一种更激烈的表情。
康晓东他们隔壁宿舍的一个少年,把牙咬的吱吱嘎嘎,拽着康晓东的衣领前后摇晃:“我怎么了?!凭什么你就看不上我啦?”
“我长得像叛徒还是怎么的?”
“你刚来第一天晚上想要翻厕所跑,是不是我提醒你,围墙边有人巡逻,还有电网和探照灯?”
凭什么不通知他参加行动!
“我告诉你,小爷什么都没有,就一身硬骨头!知道那破学校里的最长反省时间是谁的记录吗?我的!”
“如果我参加行动,我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被打死了,他们都掰不动我,因为我骨头硬!”
一旁的志愿者见状没有急着阻止。
与之前许多孩子如同枯槁般,连激动的情绪都内敛相比,此时这群孩子,反而有了一丝他们应有的少年气。
这边,一群人正围着康晓东,和他争辩,他(她)们都是天生的硬骨头,死了当柴烧都劈不动的那种,那边,唐楸也已经回来了。
他刚刚下车时听说救助中心这边请的一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过来了,自觉那边暂时不需要他了的孩子,便跑去旁听专业的咨询师对晓东他们的心理分析结果了。
长得眉目精致,粉雕玉琢的一个半大孩子,站在他旁边,一脸认真的听他说话,听到精彩处,甚至还会拿出小本子把内容记下来,这让这位心理咨询师的谈兴更高了一些。
临到进入大厅前,他还在给救助中心的负责人打着预防针,为了让一旁跟着记笔记的孩子也能听懂,他特意用浅显的比喻形容道:“我觉得,此时这些孩子们的状况,用久旱地区忽然下起的一场暴雨来比喻,是比较合适的。”
“他们此时各种激动、欣喜的情绪,就好像是这样的暴雨,看着激烈,雨水也浸湿了干旱的土地。”
“可这只是因为他们今天面临了强烈的刺激,往后的时间里,反而要警惕,他们出现心理方面的萎靡,以及情绪的枯竭。”
“这与他们之前经历的管束有关,为了避免二次伤害,他们的潜意识里,就会在自己各种激烈的情绪出现前,便把它们遏制住。”
“从那所学校到救助中心这一段路,再加上看视频这么长的时间,我估计,这些症状可能已经开始显现了。”
“如果等会儿我们去到救助中心,他们对您表现出平淡,或者不算太过真实的情绪,请您不要介意,这并非他们的本意。”
被打了预防针的救助中心负责人点头:“嗯,感谢您告诉我这些。就像您说的,那并非他们的本意,我不会在意的。”
那位心理咨询师点点头,又看向唐楸:“小同学,你也别介意啊。”
跟着两个大人一起走的唐楸闻言认真的点点头:“嗯!”
语毕,负责人推开大厅的门。
大厅内,听到动静的众人扭头看过来。
见站在一侧的那个孩子。
此时他们已经都知道了,对方就是他们曾经魂牵梦萦过的终极大佬,正阳小学学生会会长,兼校园特工队总指挥!
刚刚还在上下摇晃康晓东的少年把康晓东往外一扔,便呲溜一下跑到近前。
“唐楸同学,我从小小名就叫硬骨头,您看我,还有成为您左膀右臂的资质吗?”
一旁的负责人看向咨询师:应激性情绪平淡?下意识逃避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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