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
【会的】
【会的】
触手们的回答整齐划一,像是回声一样。
“不会是晕过去了吧?我要不要看上一眼?”
【要】
【要】
【要】
【要】
林苑捂住了脸, 她突然知道为什么会有一阵没听见触手的声音了。
原来当她的情绪强烈或者说过于专注的时候, 所有触手想法都变得和她一样,分散的意志合而为一。
脑海里的噪音消失, 只有一个清晰而单独的声音响彻在空阔的精神图景中。
从前, 大部分时候她的情绪都很淡,所以触手们各自为政, 叽叽喳喳。
这种浓烈而专注的体验, 在自己的记忆中,还是新鲜的第一次。
林苑其实知道那道朦胧的玻璃墙之后, 流水的声音掩盖下, 正在发生什么。
吊在水墙上的手臂绷紧了, 后背的肩胛骨撞到玻璃上,露出一点朦胧的肉色。那低垂着的头, 发梢正往下滴着水。
越是隔着玻璃透出一点时隐时现的影子,越容易让脑海里想象的画面连篇浮现。按都按不住。
眼角是不是红得艳丽,漂亮的眉头肯定皱在一起了, 必定是死死咬住了嘴唇。
还有那只在隐没在水面下的手……
那只手不能想。
林苑虽然年纪很轻,但触手们常年游走于地下, 时常能被动地捕获到人类散发出来的强烈情感。
情和浴往往是最常见最容易在暗处察觉的情绪。那是人类最本能的浓烈情感。
她可能会知道走上讲台的高冷学长,身上染满了靘的气息。
也会不小心发现,傲气矝贵走下车的少爷和他的女保镖之前刚刚发生了点什么。
啊其实真不是故意的, 但事情就是这样。
比起很多生活在白塔中单纯无知的向导们,林苑在某些方面的理论知识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丰富。
越是知道, 越不应该回头去看。
哇靠,烦死人了,凭啥不能看!
我就看。
林苑刚把头转过去。
正好看见玻璃后的影子向后仰起头,那个哨兵从水中举起了手臂,把手腕塞进口中,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在发颤。
林苑的脑袋飞快转回去,一动不动,灰溜溜地盯着触手们在地上画圈圈。
见识过他的强悍,也见过他的脆弱无助。
知道他心底的孤傲,和那紧紧守护的尊严。
咬紧牙关,血肉模糊也不愿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好强之心。
又怎么好乘人之危,在这种时候偷窥他最私密的模样。
林苑老老实实,背对着浴室,抱着膝盖等了很久。直到久到她觉得真的必须去看一看的时候。
浴室的门才终于打开了。
倪霁推门出来,头发上滴着水,套着那件湿透了的白衬衫。
肌肤被冷水泡得发白,抿着薄薄的嘴唇,神色清冷而镇定,像是他已经渡过一切苦难,又变回那位可以战斗在沙场的战士。
湿透的白色衬衫薄薄地贴着他的身体,透出了暗藏力量的肌肉,绷紧月复肌的窄月要。
他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核心力很强。手上甚至又带回了那副黑色的手套。
黑色的修长手指掰住了浴室的门框。
林苑在看到那手的一瞬间走了一下神。她想起这哨兵刚刚瘫软在榻上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把这一层肌肤一样富有弹力的黑色手套从他颤抖的手上剥离。
柔韧的黑色布料一点点往下褪,手背的皮月夫露出来,自己触碰到哪里,月几月夫的战栗就延伸到哪里。
脱一个手套,像是卸了他的铠甲。握过刀杀过人的修长手指无力地软在她的手上,不停颤抖着,任凭她采了血。
林苑胡思乱想的时候,倪霁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停了一下脚步,在离林苑最远的位置,把滴答答的自己坐进一个矮矮的沙发里。
坐在那里,低着头,抹了一把头脸的水,手肘支在膝盖上,用双手捂住了眉眼。
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原本就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如今又添了一个带血的牙印。
一丝红色的血液从那个牙印里流出来,流过发白的手腕,流进湿透了的衬衫袖子里,洇湿了出一片刺红色。
给那个低着头,浑身湿漉漉地陷在沙发中的男人添了一分的艳色。
他低垂着额发,黑色的手指捂着眉眼,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林苑伸出手,还没触碰到他挂满水珠的头发,他就把埋在手指中的脑袋偏了过去。
“别碰……我。”
【抱,抱我一下】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林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第一个暗哑又低沉,是从口中说出,被林苑的耳朵听见。
另一个声音并非语言,强而浓烈的情绪意识,直接传入了林苑的脑海中。
林苑的脑子还没想好要听哪一边的主义,手臂已经和触手们一起伸出去,给了那个浑身冷得像冰一样的哨兵一个拥抱。
两个人的肢体都很僵硬,
林苑的理智回归的大脑,是不是有点尴尬?他真的有这样想吗?会不会是我听错了。
哨兵湿漉漉的脑袋抵着她的肩膀上,后背的肌肉紧紧绷着。
但很快,那绷得像铁块一样的肩背松垮了下来。林苑听见了很轻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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