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
额……并不是要说东方朔如何吹捧太子,而是要说,迄今为止,东方朔这个太子宫御用‘风闻奏事官’。
还未暴露身份。
他时常去太子宫没错,但在外界看来,东方曼倩交友广泛,朝堂上下哪都有他吃得开的官员。
就连皇帝陛下身边,他都是近臣,经常出入未央。
这样一个人。
去太子宫次数多了一些,很正常呀,皇帝、公卿身边都混得开,在太子那儿混出个名堂不也轻轻松松?
或许有些人能猜到东方朔早已投了太子宫,比如皇帝、石庆等,但这些人中,肯定不包括王衡这类微末小官。
所以。
当东方朔把刘据吹得天花乱坠时,他们信了……
“太子仁厚至斯,我等若是还畏首畏尾,岂不正如东方兄所说,如何成事?如何替自家学派搏一线生机!?”
虞初是今晚最热切的一个,听了东方朔的话后,心中大动,目光紧盯着其余两人。
“二位!”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纵横家与农家,已经快传承断绝了吧,你们就不急?”
王衡听罢脸色难看,默不作声。
诸贺也没有反驳,他看了一眼屋内三人,目光游移间,徐徐道:“虞兄不必激,投太子,肯定是要投的。”
“但我以为,该有的谨慎还是得有。”
不等虞初蹙眉,学纵横之术的诸贺就接着道:“我等小门小派被儒家记恨上,难免伤筋动骨。”
“索性闹大些,把其他一些大学派,诸如法家、道家都喊上,一起去!”
“以他们作掩护!”
诸贺嘴角带笑,轻声道:“用百家争鸣的由头鼓动他们,齐聚太子宫,届时,他们搞他们的争鸣。”
“我们自荐我们的前途!”
“如何?”
虞初与王衡听罢,眼前皆是一亮,可行啊。
一旁的东方朔此刻却有点傻眼,喝酒的动作僵在原地,心说,自己好像、似乎,玩脱了?
搞这么大?
……
太子宫。
清晨的阳光正好,刘据在靶场上弯弓搭箭,练习着每日功课。
箭要学,剑亦要学。
苦练这两项技能,是刘据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习惯,若是要追溯从何时养成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犹记得。
当年有个开强弓就和高达一样猛的刺客,突进刘据数丈之内,险些要了他小命的刺客。
经历过那日惊魂后,刘据便有了每日习练射术、剑术的习惯……
“殿下。”
刘据弯弓搭箭时,魏小公公躬身走近,禀报道:“武强侯来了。”
听到来人是谁,刘据停下了继续拉弓的动作,将弓箭交给护卫,转身朝正殿行去,“老师可说了有何事?”
“好像与学派有关。”魏小公公恭声道。
刘据一挑眉头,心中了然。 他入正殿时,庄青翟已经在静静品茶,两人互道寒暄后,庄青翟直入正题:
“殿下,昨日有人去臣府上拜会,想请臣为道家出面,之后一同来殿下这儿,弄什么百家争鸣。”
提及最后几个字眼时,庄青翟很是不以为然,看向刘据道,“殿下可知此事?”
知道,怎么不知道。
东方朔早就来跟刘据说过。
“什么!?”
“这事儿是殿下推动的!?”听了太子的描述,庄青翟忽然不淡定起来,脸色变了几番,音调都提高了八度。
“哎。”
刘据摆摆手,轻笑道:“老师见孤是莽撞的人吗,岂会做这种事?”
“想出要搞一个百家争鸣的,是一个学纵横之术的大行卒史,东方朔也没料到。”
“那便好、那便好。”庄青翟长松一口气,抬起的身子重新坐回去,神情不悦道:“此类纵横门人,尽会闹事!”
百家争鸣是能随便喊的吗?
不知道当今天子奉行的国策是独尊儒术?
说粗俗点,还百家争鸣,争个毛!以为现在是七国争霸的乱战时期?
现如今是大一统!
百家争鸣的口号喊出来,若是一般人喊喊也就算了,皇帝只会当成笑料,但扯上太子的话……
呔!
何方鼠辈,竟想陷害太子?
庄青翟此时的心境便是这样,所以得了消息后,他立刻来了太子宫,好在太子稳重。
“此事孤不会应,先前也与东方朔讲过,让他从中调和一二,改一改那百家争鸣的说法。”刘据摇摇头,叹道:
“看来他不太顶事。”
如果顶事的话,庄青翟也不会知道了……
没办法。
争鸣的消息一经放出去,瞬间挑动了各家不甘寂寞的心,后续的发酵,已经不在那夜四人的掌控之中。
东方朔尽力了,他只是一个有需要时才冠名的名家门人,着实没有那么大能量啊!
他没有。
但眼下刘据面前的这位有!
庄青翟拱手道:“殿下放心,臣之后自会放出风声去,百家争鸣与太子宫没有任何关联。”
“只是狂悖之人的无稽之谈。”
庄青翟,好黄老之术,还因为与窦太后有同一个爱好,在建元年间,升任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
有着资历、爵位的加持,以及对道家学说的真挚热爱,庄青翟在道家的拥护者中,说话很有分量。
自立国以来,黄老学说一直深深影响着大汉的上上下下,始终占据着统治地位。
等当今天子尊儒后。
道家虽然被拉下了神坛,但尊儒的时间尚短,道家的影响力依旧很大,尤其是在上层宗室勋贵当中!
庄青翟便是其中之一。
东方朔封杀不了的消息,对庄青翟来说不难。
然而。
“不,老师误会孤的意思了。”只见刘据竖起一根手指,“孤想放出去的风声,是太子宫绝对不接待百家争鸣。”
“但是,太子宫接受百家投靠!”
嗯?
庄青翟眼中惊疑不定,思量片刻,神情严肃道:“殿下,虽说如此施为,名义上的恶劣影响降低了。”
“但实质上,与百家争鸣无异吧?”
刘据摇了摇头,“区别很大!”
争鸣,是思想上的碰撞,但这条路被皇帝堵死了,当今天下能通行的唯有儒家思想。
刘据无意去争。
他想做的,与当初秦墨一脉相同,只要干货,不要思想,这玩意儿现在碰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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