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承明殿。
一副巨大的堪舆图前,皇帝与大将军两人沉声商讨着。
“东越之地遍布山林,瘴气密布,此地最易藏兵,臣建议,兵发三路、甚至四路,以合围之势压下。”
“不可给东越任何喘息之机。”
卫青指着地图上的标记,“陛下请看,一路从崇安分水岭进军,一路从梅岭出发,向东越西部进军。”
“再遣一路,从白沙出发,攻击东越东北部。”
“让其首尾不相顾!”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东越国力稍弱,比南越还不如,朕此次不打算动精锐,也不动郡兵。”
“派囚徒去征伐,你以为如何?”
囚徒?
卫青放下木杆,细细思量道:“只征调囚徒,对朝廷负担最小,至于战力方面……”
说着,他郑重一拱手,“陛下,若以囚徒成军,必须要有骁勇善战的将领指挥,否则……”
话到一半,卫青突然住嘴,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骁勇善战的将军?
前不久酎金夺爵里,不就被收拾了几个能战的武将?
是的。
皇帝给李敢等人的承诺,今日除爵、明日寻战事重新封回来的那个‘战事’,皇帝已经找好了目标,就是——
南越国的邻居,东越国!
大汉朝廷吞下南越,化为九郡后,从地图上扫去,东南边那个还不姓刘的藩属国,刘彻越看越扎眼。
他不允许自己的江山还有这种扎眼的存在,一日不除,一日不舒坦!
而那个被皇帝盯上的东越国,也不是安分的主。
东越国。
前身是闽越国,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是越王勾践的后裔。
建元三年时,闽越国就曾南征北伐,吞并周边邻国,大汉朝廷曾出兵制止。
建元六年,闽越国又发兵,攻打南越国,也就是前文所说的朝廷出兵制止,之后索要南越质子的那一次。
被帮的人都要派质子。
被揍的人自然更惨,皇帝将闽越国一分为二,一个成了越繇,一个成了东越。
那时刘彻还要点脸……
当然,也可能是太皇太后在头上压着,又有匈奴大敌当前,几次能直接吞并的机会,刘彻都生生忍住了。
可现在。
没人能制衡皇帝,匈奴也被揍得缩回漠北,恰逢之前吞了南越国,皇帝就想着:
‘不如,把东南的几个藩属国都吞了?’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刘彻的征服也是没有尽头的,凡视线所及,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现在不是额滴,将来也注定是额滴!
你逃不掉!
随后,就在大汉太子很嗨皮的这个春季,大汉天子又一次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东越国反,出兵伐之!
别管他是不是真反,皇帝说他反、他就是反。
这一次勋贵们的领兵意愿非常高涨,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征南越弄出来个酎金夺爵,他们生怕这次又来一个‘酎银夺爵’。
不管会不会打仗,能不能领兵,全都上疏请战。
皇帝对此嗤之以鼻。
征东越的人选他早有定计,韩说,任横海将军;中尉李敢,任奋威将军;公孙敖,任讨逆将军。
兵分三路,发兵八万!
兵,全是各郡县囚徒,将,全是上一次爵位被撸的,机会皇帝给了,能不能重新封回来,就看个人的本事。
封侯。
终究要拿军功说话。 此次出兵规模不大,加之朝廷精锐边军没动,长安南、北二军也没动。
没有征调良家子,只是以囚徒成军,皇帝此举不仅没有受到批判,反而得到了一些大臣的称赞……
嗐。
与动用举国之力、百万之兵相比,征调几万囚犯而已,皇帝此举难道还不值得称赞?
朝臣们矮子里拔将军,属于自我安慰了……
此战,真正需要费心的,除了几个领兵将军,就是庐江郡、会稽郡几个统筹后勤的太守。
长安没有一点紧张感,感受不到丝毫战争气息。
大家该干嘛干嘛。
李敢等人离开长安的那一日,并没有盛大的出征仪式,唯有太子去送了送自己的‘岳丈’。
也就在他们离京后两天,一批人从相反的方向,回到了这座京城。
太子宫。
校场上,刘据一边练箭,一边听身旁男子汇报道:“大宛国并不愿意卖天马,臣在龟兹等国用丝绸以物易物,换了一百五十匹良驹。”
“按照陛下吩咐,已经送往寺工院。”
诸贺看了眼太子,见殿下没意见,适才继续道:“乌孙的内斗仍在持续,没有……”
乌孙国的‘靖难之役’没有停止的苗头,皇帝对此很失望。
和亲是不可能和亲的。
没分出个胜负前,皇帝不会投一分筹码。
诸贺此次出使西域,乌孙的情况探了个明白,可惜跟大宛国买汗血宝马的任务泡汤。
大宛执迷不悟,皇帝对此也很失望,官方大批量渠道,宣布告吹。
好在刘据走商队‘细水长流’的路线,成效尚可。
这时。
诸贺补充道:“陛下已经命少府组建商队,不日或许就要前往西域通商。”
刘据吐出一口浊气,收起弓箭,点头道:“理应如此,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擦了擦细汗,朝诸贺笑道:“想必之后父皇会赏赐你,孤就不越俎代庖了。”
“回了大行令府,有事找东方朔即可。”
“喏!”
诸贺应这句时,拱手作揖,深施一礼后,方才缓缓退下,他今天来太子宫,求的就是这句话!
没办法。
谁让他去一趟西域,回来后猛然发觉,老上司张骞没了,竟然换成了李广利?
再一打听,前些日子骠骑将军当街射杀李广利,好家伙,诸贺只感天塌了!
他能发迹,可是走的太子宫门路。
这这这……
这以后在李广利手下,不得小鞋穿到死?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大行令府一把手是李广利,二把手就是跟太子宫有‘绯闻’的东方朔。
然后,诸贺不就来拜码头了?
等他走后,刘据重新握住弓身,从箭囊里抽出一根箭矢,只是还没弯弓,金日磾就一脸严肃的出现在校场上。
“殿下。”
刘据挑了挑眉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条,定睛一看,顿时笑道:“还得是你儒家,编排人有一套嘛。”
“呵呵。”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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