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口了。
侯以功马上问他所有情况，旁边的人不断记录，录音机始终开着，记录下他所说的每个字。
“我叫吉冈直人，隶属上海特高课，目前是中俊道的联络员……”
中俊道是谢胜南的真实名字，吉冈的交代很重要，侯以功马上让人去告诉苗风。
谢胜南直到现在还没有招供，始终不承认他的身份。
“中俊道五年前利用谢胜南化名活动，参加了一年期电讯培训班，后来被带入军事情报处，我们就将原本的谢胜南除掉，将他家人送到天津，不让他们说出谢胜南的事。”
谢胜南家人能做成生意，改变生活，完全是日本人操控。
现在日本人还在暗中控制着他们。
还有一点，他们不知道是日本人杀死的谢胜南，以为是意外，儿子死了，还有人这么照顾他们，只是要用儿子的身份，他们最终答应。
若是知道儿子死在这些人手里，恐怕全家都活不了。
留着他们，也是让谢胜南这个身份更牢固。
吉冈交代，谢胜南代号山鬼，之前一直蛰伏，没有将其启用。
吉冈这个联络员同样蛰伏，没有收到启用命令之前，他和谢胜南从没有联系过，更没有见过面，保证两人潜伏的安全。
杭州特高课出事后，上海特高课将他们启动，这段时间谢胜南传回去不少有用情报。
大部分都和许青云有关，还有一部分是他平时收集，暗中记着的情报，被启用后一起发给了上海特高课。
情报由吉冈传回，他清楚这一切。
“山鬼，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了吗？”
另一间刑讯室，苗风冷哼道，侯以功那边审讯成功对他们极为有利，通常情况下，一次抓了两人，有一人交代，另外一人便坚持不住了。
因为他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知道了，就不需要再问了。”
谢胜南喘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吐掉一口鲜红唾沫。
“给他喝点水。”
许青云马上说道，谢胜南会不会交代，就看接下来的审讯，看他样子，有点希望。
“我让伱来说。”
苗风再次拍了下桌子，他心里很不爽，侯以功都刑讯成功，他这边亲自审问，谢胜南竟然还在顽抗。
“好，我说……”
过了会，谢胜南点头说道，他的确是日本特工，本名中俊道，代号山鬼。
他交代的东西不少，包括怎么调查，布置辛韶武做安全线等等。
听他说起这点，苗风看向许青云，背后更是有点冒冷。
辛韶武的事果然有问题，若是他当初不管不顾先抓辛韶武，谢胜南和他的联络员早跑了。
内奸逃掉是能避免日后继续泄密，但也是打处座的脸。
处座好面子人尽皆知，他没做好让处座丢人，到时候结果必然凄惨。
谢胜南确实交代了很多，苗风很高兴，让人全部记录下来。
许青云却察觉到有点不对。
谢胜南交代太冷静，完全不像一个投降人员正常反应。
没多久，谢胜南便交代出一切。
包括他怎么打听出军事情报处内部情况，又是怎么针对许青云，给上海特高课提供情报，让他们来进行刺杀等等。
“押下去。”
等谢胜南交代出一切，苗风让他签字画押，高兴的收起口供。
谢胜南已经交代，但他们案子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要对比吉冈的供词，看看两人所说有没有出入，或者说两人有没有谁隐瞒了什么。
对比不用在刑讯室，这里味道不怎么好闻。
回到办公室，苗风便拉上许青云和侯以功，一起对比两人供词。
供词对得上，他们发送过多少次情报，有过几次接头，什么时间全有。
谢胜南的交代比吉冈还要全一些，这个属于正常。
吉冈只是联络员，他不会过问太多的事，有情报谢胜南交给他，然后由他发往上海。
他们的电台和密码本，也被搜了出来。
“好，我现在去上报，你们等我。”
核对无误，苗风没有多想，立刻起身，他先去见了许占杰，虽说案子是他负责，但许占杰毕竟是科长。
案子完成，他需要来打声招呼。
许占杰不会抢他这份功劳，更何况他做好后，许占杰本身就有功，这是他们情报科的功劳。
许占杰没和苗风一起去汇报，辛苦了这么久，苗风一直为这件事操心，既然有收获，便让他自己过去。
“谢胜南？谁审核的他？”
处座看到口供，微微一怔，随即怒道。
处里的内奸终于找到了，只是他没想到，不是被人策反，而是日本人假冒。
苗风猜的没错，这个结果更让处座难以接受。
他自认选拔严格的军事情报处，竟然混进来了个日本人，给他发了那么久的薪水？
“处座，谢胜南之前是曹副科长的学生。”
苗风低头说了句，他和曹定成关系一般，没必要帮其说话，不过两人也没仇，点到为止就行。
“曹定成？”
处座稍稍一怔，脸上带着点犹豫。
曹定成不一般，不是他有什么背景，而是技术水平很高，处座还打算让他以后编排更复杂有效的密码本。
低头看了眼，处座脸色再次有了怒色，但很快消失。
曹定成泄露过不少情报，好在没有泄露过他们密码，否则他们军事在日本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苗风，你去查查曹定成有没有问题，秘密调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查出的结果密报给我。”
过了会，处座轻声说道，曹定成还能不能用，要看他的情况。
能用，他会保留，毕竟人才难得，再想找个曹定成这么高水平的人不容易。
曹定成能做副科长，正是因为他的能力超群。
实在不行，壮士断腕。
处座一直都很有魄力，该放弃的时候绝不会留着。
“是，处座。”
苗风领命离开，内奸案和其他案子不同，他要先汇报，再写结案报告。
这份结案报告也不会公开，毕竟处里出了内奸，还是被日本人混了进来，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许青云回到办公室，在窗前站了会。
谢胜南的交代有古怪，很可能像河田那样，隐瞒了什么。
河田的嘴多硬许青云深有体会，各种刑罚没能让他低头，后来他所隐瞒的事，还是许青云通过别的渠道打听出来。
打听河田容易，打听谢胜南则没那么简单。
他是在总部内，若是总部有被他策反的人，隐藏的肯定比他更深。
如果像之前那样，没有启动过，想找出隐藏的人更难。
不过只要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迹，许青云会慢慢调查，不急于这一时。
眼下对他来说，还有个关键的案子。
来行刺他的那批日谍。
这批人数量更多，目前已知的有十四人，他们只盯住两个，还有十二个行动人员下落不明。
必须勾引他们出来。
麻仲春已被他们拿下，倒是可以利用，正好他手上有从杭州来的这批人。
为了避免被内奸发现他们，来到南京后，他们还没有进过总部大门。
总部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存在。
“燕鸣，你回来一趟。”
想了一会，许青云拿起电话，打到监视点，让燕鸣先回来。
“组长。”
燕鸣跑回来的很快，许青云让他坐下。
“明天我会让方组长接咱们这批新人进到处里，因为情报四组一直缺人，便让他们先过来，我会亲自带着他们特训，帮他们实习。”
“组长，您是要用给他们吸引出那十二个日本特工？”
燕鸣很聪明，许青云刚说完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错。”
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确实明白了他的用意。
“组长放心，我会安排好，让麻仲春送出情报，等他们的人出现后，我们立刻抓人。”
果然，燕鸣确实听懂了许青云的意思。
麻仲春在培训科，许青云要对新来的人特训，绕不开他们。
不管设备还是场地，都需要找培训科要。
麻仲春知道这个情报，只要告诉了日本人，日本人就很可能上当，找到组长外出的准确情报不容易，哪怕许青云组长人不少，他们同样会行动。
很可惜，他们没有行动的机会。
燕鸣早就盯住了他们，只要他们联络，十二个人一露面，行动科的人便会重拳出击。
都是行动人员，到时候看看他们谁更厉害。
如果他们不见面，通过电台联系，那就在去的地方布置好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上钩。
总之，这次就要将他们吸引出来，一网打尽。
“好，去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日本人这次派出了足足十四个特工，为的就是除掉他一人。
上次是六个，这次十四个，已经来了二十个。
他倒要看看，上海特高课有多少特工可以这样送，不管他们送来多少，许青云全部会笑纳。
第二天，方来宝带人回到情报科，情报四组顿时热闹了起来。
最初只有三人的情报四组，终于算是满员。
加上郑继明几名保镖，情报四组的人数确实够了。
没人的时候，情报四组便能屡屡立功，现在人数够了，很多人期待他们以后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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