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一本书的周诗禾静谧如画卷中的仙子,她的魅力是那般细腻入微,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迷人的柔弱气质,每一次凝视都能让人为之倾倒。
她还有个独特的本事,明明一件很朴素的衣服,但只要是穿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好似能化腐朽为神奇,化凡为珍。
女人都很敏锐,感受到他在默默注视自己,周诗禾握书的手指头悄悄紧了紧,小巧的嘴儿细微嘟了嘟,书本不着痕迹地稍稍偏移,让脑袋更好的藏在书后面。
做完这一切,她隔一会翻一页书,隔一会翻一页书,十分有规律。
直到那人收回视线、拿起信封开始查看时,她才沉下心思,继续阅读《简爱》。
听到她翻书的节奏变慢了,李恒冷不丁问:「这书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周诗禾惬了惬,随后沉吟片刻说:「有。」
李恒本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出来了,抬起头:「是什么?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周诗禾会心一笑,放下书本露出一张婉约清澈的脸蛋,「你自己看。」
听到这话,李恒把刚拆开的信封放到一边,起身来到床前,从她手里接过书本。
只一眼,他就傻住了!
这..
这上面竟然有沈心阿姨教女儿攻略自己的方针,用红色钢笔字在一段文字后面做好记录。
如,此页映入眼帘的是方略6:高贵的撤出!
没错,这是第6条攻略,招数是「高贵的撤出」
后面还做了详细的注解:在你们聊天最起劲的时候切断交流,侧面对着他,
手里拿一本书或者其它东西,留他一个人对着你的侧脸发呆浮想联。
沈心用文字告诉女儿:记住一个底层逻辑,你给他的感觉,很多时候必须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给他留足幻想的空间,才有更多的遐想。
读完,李恒惊呆了,立马往前面翻,没一会儿,果然找到了其它5条。
比如攻心第5条:欲擒故纵。
比如攻心第4条:制造画面感。
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来变化去、比过山车还精彩,周诗禾看得忍俊不禁,仰头一眨不眨关注着。
老半天后,他翻完了一本书,一共找到8条,统称攻略8条。
李恒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真他娘的咧,自己何德何能啊,竟然让沈心阿姨如此处心积虑地打主意?
深吸两口气,缓过神的李恒问:「这些,你都看完了?」
眼神相接,周诗禾不动声色挪开视线,过一会后,轻轻嗯一声。
李恒盯着她面容,「你是不是很想笑?」
周诗禾巧笑一下,「没有。」
李恒无语:「你都已经笑出了。’
周诗禾抿抿嘴,抿抿嘴,最后又浅浅地笑了起来,笑容宛若轻罗小扇的白兰花,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让李恒看得一时无声。
察觉到他情况,周诗禾逐渐收敛了所有表情,低头盯着被褥上的鸳鸯戏水图案,也没了任何动静。
此时此刻,他看着她,她看着被褥,一个居高临下站着,一个半坐床头,两人一动不动,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久..
某一刻,李恒动了,把《简爱》放她手边,转身离开了床头,一言不发重新坐回沙发上,打开信封,继续之前未完的事情。
周诗禾静了静,又重新拿起书本,也默默读了起来。
第三封信,他拆开肖涵的。
老实讲,今生这媳妇儿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给自己写信,信笺倒是不薄,抽出有2页信纸。
但上面的内容却是一言难尽啊,五花八门,想哪写哪。
用肖涵她自己的话来说:李先生,在日记中我对您有千言万语,但写信我就变哑巴了。
比如表达思念之情。小女子不知道该写「我想您了?」,还是用质问的口吻写「喂!您有没有想我?」。
哎,反正写来写去都不符合本美人的风格,好肉麻!要不您春晚后赶紧回来吧,出其不意抱着我啃一口吧...喏!就这样了,思念之情表达完毕,个中精神您自行体会。
不愧是古灵精怪的媳妇儿,李恒看到这心情莫名大好,情不自笑了出来。
床上的周诗禾警他眼,目光再次投入书本中。
在信中,肖涵先是报平安,说到家了。
然后说小镇上的年味很浓,她无聊的时候还用毛笔字写了30幅对联去集市上试水,没想到生意出奇的好,半小时内一扫而空,5毛钱一副,她挣了15块钱。
肖涵小小得意,自我调侃说打算趁着过年多挣点钱,赞嫁妆费,李先生你要加油!如果把我追到手,那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啦。
女承父业,媳妇从小写得一手好字他是知道的,但做小生意却出乎他意料。
不过想到她的玩心性格,似乎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在疑惑,春联有那么好卖吗?
买的人不会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吧?是大学生,还是书记女儿,还因过分貌美被好事者传为「小镇精灵」,估计买家是讨一分福气。
毕竟这年头的大学生可稀有了,一个村几年才出一个,有些村几年都不出一个,每个都被神话,每个大学生都被说成坐拥文仓的人。
当然了,上湾村例外,一直出产大学生,这在十里八乡非常有名。
很多老人说上湾村之所以繁盛不衰,是由于村口的地势聚风藏宝,在古代属于君王相。
把镇上和家里好玩的说一遍,肖涵在信的末尾再次谈起了围币:灰色围巾并不出彩,可能宋夫人会送您白色的,陈夫人会送她喜欢的黑白格子色,那您猜猜我为什么送灰色?信就到这吧,太难写了,我果然不擅长情情爱爱,春晚见!
看完最后一段,李恒感觉好险!
这媳妇心藏智慧啊,竟然能预判到围币的事,人家这是将自己军呢,还好自已抽签抽中了她的,要不然事情收不了尾。
其实,宋妤白色的围巾不难猜,因为她喜欢白色,平素的衣服大都是白色。
只是子矜的围巾,他思索好久才回忆起来,大概在初二的时候,子矜曾给他亲手编织过一条,也是黑白格子围币。
那时子矜说黑白格子最美。
没曾想一直冷眼旁观的肖涵暗暗全记在心中。
第三封信看完,他打开最后一封信,麦穗写来的。
信封有点薄,里边就一张信纸。
内容更是少得可怜,两段话。
第一段,麦穗说31号下午到的家,在曼宁家歇了一晚,才回的自己家,全是琐事。
这一段核心就一个:平安。
第二段,她说见到宋妤了。两女感情依旧,叫他别担心,后面还说了一起逛街、一起去一中拜访老师的细节。
两段内容,戛然而止。
读完第一遍,李恒停顿一会,接着又读了一遍,尤其是第二段,麦穗叫他别担心,恰恰相反,如此平静的语气,反而让他开始揪心。
其实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邵市见面的时候,宋妤对于他的事只字不提,对麦穗也如从前一样亲密,
可越是这样,麦穗的压力就越大,越愧疚。
麦穗本就是一个思想非常保守的人,最好的闺蜜如此真心对她,她心情特别复杂。
四封信相继阅读完,李恒把信件归位,放入随身携带的背包中,然后”
然后他闭着眼晴在沙发上冥想。
这是他上辈子7年公务员生涯中养成的一个习惯,喜欢事后复盘。
关于宋妤,他觉得这条路没错,虽然进展最是缓慢,但无疑是对方最能接受的,只要坚持,他有信心。
而子矜,暂时只能先委屈她了,春晚回去后得好好陪陪她。
肖涵这腹黑媳妇有点叫人头疼,前生相处那么多年都没摸透她,今生自然也一样,好在自己去了沪市,要不然是个什么情况,估计难说,搞不好就要像前世一样拉扯好多年。
至于麦穗,李恒的思绪到此打住,今生一切了如指掌,前世恍然若梦。
屋内静悄悄地,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凌晨一点过。
某一瞬,保持一个姿势看书有点累的周诗禾小幅度动了动身子骨,随后瞧他眼,他此刻像一尊佛、双眼紧闭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两秒,周诗禾收回目光,再次翻页看起了书。
寂静中,李恒突然开口:「诗禾同志,书里的事,记得帮我保密。」
周诗禾头也未抬,说好。
李恒想了想,叮嘱:「不要当着余老师的面看这本书。」
周诗禾扫他眼,他依旧闭着眼睛。
她娴静地说:「还一会就看完了。」
李恒睁开眼晴,「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此事一点都不惊讶?’
周诗禾面露古怪,抬起头:「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吗?」
李恒问:「什么察觉?」
隔空相视一会,坚持不住的周诗禾眼帘下垂,盯着书本没做声。
李恒追问:「你是说,你早就看出来沈心阿姨对我有想法?」
说完,他右手拍下额头:「口误,不是沈心阿姨对我有想法,我是说,你早就看出来沈心阿姨相中我做女婿了?」
周诗禾温婉笑了笑:「你会不会同意?」
李恒笑摇头,「不会,我配不上。做高门大阀的女婿好比笼中鸟,有甚意思?我这人自由自在惯了,不受约束,比较烦那些规矩。」
周诗禾再次看他眼,轻轻嗯了一声。
李恒叹口气:「,你也别幸灾乐祸喽,余老师估计是不知道书里的秘密。
要是知道了,就不会把书送给我了,真是...唉,真是!」
话到这,他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周诗禾没接话。
20来分钟后,她把书本合拢,递给他。
李恒起身接过,抽冷子问一句:「书里有几条攻心计?」
周诗禾本能地回答:「8条。」
李恒登时拉个脸,死死盯着她眼睛。
周诗禾低头,兀自笑了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在他的凝视下,她脸颊悄悄升起一线红晕,然后笑容没了,
只见她整个人往下一缩,像泥鳅一样缩入了被窝中,偏过头,把头朝里,背对着他。
李恒没再捉弄她,返回自己床上,伸手一拉开关线,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他说:「请务必、彻底忘掉它,拜托!」
「嗯,好。」
黑夜中,良久传来一个蚊子般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有点困的李恒挨床就睡,很快进入梦乡。
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呼吸声,周诗禾慢慢翻过身子,下意识看了看他睡觉的方向,稍后缓缓坐起来,轻手轻脚脱掉外套,又脱掉羊毛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周诗禾身子僵住,紧盯着门口。
没一会儿,脚步声远去。
她再次瞅眼李恒方向,睡了下去。
一夜过去。
当李恒醒过来时,房间里空空如也。
对门床的周姑娘已经起床了,什么时候走出房门的他都没一点知觉。
昨晚睡得这么死吗,他愣神思。
一般情况下,他是一个警觉性非常高的人,外边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难道是关系太熟,潜意识中没了戒备心,比较放松?
应该是这样子了,朝夕相处这么久,早上起来看得到,晚上睡觉时还能看到,关系自不必说。
拧巴着伸手连打几个哈欠,李恒才开始穿衣下床。
一开门,就瞅见了沙发上的余老师和周诗禾,他主动打招呼:「老师早上好,诗禾同志早。」
余淑恒颌首。
周诗禾笑了下,随后再次和余老师商量年夜饭的菜品。
等到他洗漱完,余淑恒指指茶几上的早餐:「年夜饭,你们那边有什么习俗的没?」
李恒拿一杯豆腐脑,边吸边玩笑说:「没,你们不要管我,我不忌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就没有我不能吃的,我这张嘴比较能全能。」
余淑恒清雅一笑,说:「年夜饭咱们做6个菜,六六大顺,你做三个湘菜,诗禾做三个淮扬菜,你看怎么样?」
李恒问:「你们想吃哪三个湘菜?」
周诗禾把本子上记录的菜单递给他他接过一瞅,本子上有6个菜。
分别是:剁椒鱼头、辣子鸡丁、毛血旺,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和文思豆腐。
前面三个是湘菜,后面三个是淮扬菜。
李恒看完说:「挺好的,搭配合理,有鸡、有鱼、有肉,三生齐全。”
周诗禾问:「要不要做一整条鱼,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李恒转向余淑恒:「按道理鱼和鸡是要有头有尾的,老师你怎么看?」
余淑恒说:「挺想吃剁椒鱼头,要不加一个水煮鱼,有头有尾?」
周诗禾说:「7个菜不好听,要不还加一个吧,凑成双数。”
李恒问:「诗禾,你来?还是我来?」
周诗禾笑说:「你来,淮扬菜我都吃腻了,想吃你的江湖菜。」
「行。」三人相商,最后一个菜来爆炒腰花。
腰花他们都爱吃。
把年夜饭的菜单弄好,接下来三人各忙各的,余淑恒打电话预定食材去了。
李恒则钻进书房,研读带来的资料和文献。
周诗禾怕打扰他,没进屋,而是在院子里坐了会,稍后两女一起出门逛街。
下午一点左右,三人齐聚,为大后天的春晚做最后准备,排练《故乡的原风景》。
这一排练就是4个小时,直到5点才散。
后面连着2天,上午李恒在房里没出门,看资料准备新书,下午和他们排练。
2月14号早上7点过,李恒酝酿一番情绪后,摊开本子,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下:白鹿原。
三字写完,他搁住笔,停了下来。
思虑再三,他并不打算原原本本按原着写,而是在原着的基础上,增加自己的东西,增加自己一辈子沉淀下来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所想。
同时,书中的背景,他也要做手术,不说伤筋动骨改头换面,至少也要尽量贴近自己的生活环境。
按他的构思,自己笔下的《白鹿原》,原着占比60%,自己的内容40%
好吧,可能还是个人思维作怪,在诸多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前生他最青睐《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和《人世间》三本书。
尤其是前面两本,他奉为经典中的经典。
《平凡的世界》已经出来了,没法再写。
《人世间》书中一直延续到新世纪,现在让它出现为时尚早,很多内容不能写全,难免有遗憾。
而《白鹿原》,李恒挣扎一番,还是决定写。
他感觉,没有这样一本重量级别的文学作品打底,文人之路是不完整的,重生走这套路也是缺陷的。
虽然他有野心,想把名气通向国外,通向全世界,但他还差一个契机,所以现在先把国内的基础打好、打牢,将来再出去浪。
陈老先生,对不住了!相信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出另一部佳作,李恒心里默默念叨一番,沉思许久后,他再次拿起笔,写下「第一章」。
百嘉轩后来引以为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第一章是以白嘉轩命硬克妻的诅咒展开的,有点悲凉,悲凉中同时渲染了神秘的气氛,使整本书笼罩在一种东方式的神话色彩里,烘托笔下主角面对命运的无奈,控诉无路的悲情。
《白鹿原》有将近50万字,第一章就有一万多字,很长。
李恒不间断写了一个上午加一中午,手腕都写酸了才堪堪完成。
吁!他娘的爬格子手写是真累人啊,好怀念有电脑的时代,
不过话说回来,吐槽归吐槽,假若真给他一台电脑,他也不会去用,会选择手写,因为这样有一种仪式感、神圣感和厚重感。
放下笔,他放松放松一下,稍后又拿起稿子,从头至尾认认真真审读两遍,
许久,他再次执笔,一字一句,一段一段地琢磨精修起来。
这一精修,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写作世界中,忘了天昏地暗,忘了日升月落,忘记了饿,忘了时间。
下午1点半,周诗禾和余淑恒像往常那样在钢琴房汇合,结果等了他半个小时,也没见李恒有任何动静。
余淑恒抬起右手腕看看表:「今天他中饭也没吃,是不是开始动笔写了?」
周诗未轻轻摇头,「怕打断他思路,没敢开门进去看,窗帘从早上就是拉着的。」
话落,两女面面相,都没了声。
过去好久,余淑恒把脚边的小提琴收进琴盒,站起来说:
「先不等了,他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再排练,春晚准备这么久了,现在耽搁一会不打紧,写作才是大事。」
周诗未点头,认可余老师的说法。
毕竟相比李恒的文人身份,上春晚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敦轻敦重,两女心里自有一杆秤。
走出琴房,周诗禾把桌上的菜重新放入蒸笼中,保温。
余淑恒全程在边上看着,说:「我有感觉,他下午都不一定能出来。」
周诗禾温温地应声:「嗯,要是他出来的比较晚,就做早晚饭吃吧。」
余淑恒说:「那我去重新买点菜,你到家里守着。」
周诗禾答应下来,出厨房后,就安静在沙发上看报纸消磨时间。
她本来想读世界名着的,可书在房里,她不好去拿,就只能这样了。
「叮铃铃..:!」」
「叮铃铃.:.:!」
下午3点过,茶几上的座机电话突兀响了。
周诗禾反应很快,生怕电话铃声干扰到隔壁房间写作的李恒,报纸都来不及放下,身子快速前倾,立马抓起听筒。
「喂,你好。」她温润地说。
「你好,找下李恒。」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声。
周诗禾下意识望眼紧闭的房门,「李恒在忙,你是哪位?等闲下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我是他二姐,你是?」
李兰感觉这声音有点陌生,有点软和,还比较端庄,一听就感觉对方十分有涵养,貌似在她相熟的女生中,没有这一款,
难道是复旦新欢?
这般天马行空想着,李兰反问:「你是他复旦大学的同学么?」
周诗禾说是。
李兰眼珠子转了转,立马不说有关陈子矜和肖涵的事情了,转而说:「他托我在家里养的那两只兔子没了,被奶奶招待客人杀了,我没在家,没阻止到。麻烦你帮我转告下他。
周诗禾哭笑不得,大老远打个电话就为这吗?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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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后改。
(还有)
另:《白鹿原》确实时间线比较紧,是三月的疏忽,下本书一定注意间隔时间拉远一点,感谢大佬们指出。不过有一说一,我是真喜欢这本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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