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身娘家的大侄子,原身还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这个侄子,因为江淮会念书,早就考上了童生,童生说起来没有秀才那般受人尊敬,但获得这个身份其实也不容易。
“哟,江兄台竟然也有余钱来吃薄荷水。”边上有学子嗤笑起来,“你抄一本书才二百文,三文钱一碗的薄荷水是你吃得起的吗?”
江晚有些意外,江淮在江家村是众人围捧的对象,没想到在书院竟然遭人排挤。
她以为江淮会难堪窘迫,没想到这小子只是静静地道:“这是我亲姑姑,我吃薄荷水不需要钱。”
叶大河默默地洗碗,准备盛薄荷水送过去。
叶二海冷着脸,这个大表哥太讨人厌了,但只要娘不把钱分出去就成。
叶三树捏紧了拳头,该死的,这啥玩意还不花钱,这都是他娘的钱!!
四舍五入那都是他叶三树的!
江晚的嘴角抽了抽。
还以为她是以前的亲姑姑呢,还以为她会把啥子好东西都捧着送过去呢。
她家里到处都缺钱,孩子要念书也没钱,凭啥要给江家养孩子付学费?
以前的那笔烂账算不清了,以后,她可不会再让江家占一丁点的便宜。
江晚为难着开口:“淮儿,姑姑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不说给姑姑撑撑场子,咋能让姑姑免费给你吃薄荷水呢?”
江淮一脸错愕。
以前无论他要什么,姑姑都会双手捧到他面前来。
他没想过吃薄荷水,但既然是姑姑做的,他吃一碗应该也没什么,没想到姑姑竟然拒绝了。
当初十八两的银子说给就给了,如今三文钱竟然都不舍得。
还有,以前姑姑每每看到他,都是一脸温和慈爱的笑,今天的笑容,却透着一股子疏离……
他好像听说,姑姑和家里闹翻了,所以,姑姑以后都不疼他了吗?
边上的书院学子数落起来。
“江兄台,你是读书人,君子可不会做这等不符合礼教之事。”
“君子谋道不谋食,你这行为可配不上君子二字。”
江淮的脸上浮现出窘迫。
被同窗嗤笑贫穷,他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江家本就贫困。
可被人指责不配为读书人,不配做君子,这比扇他一耳光还难受。
他从腰包里取出三文钱放在桌子上:“姑姑,这样可以了吗?”
江晚笑眯眯的道:“当然可以,大河,还不快给你大表哥盛一碗薄荷水。”
江淮今年也是十六岁,比叶大河略长几月,两人虽然同龄,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淮是读书人,很快就能参加院试,听说有很大可能成为秀才,就算一辈子终止在秀才这一步,也足够跳出江家村这个圈子,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而叶大河已娶妻,再过不久就是孩子爹了,未来的一生可能就是在荷花村,面朝黄土背朝天过完下半辈子。
面对江淮,叶大河有种无法言喻的自卑感,他小心翼翼的将薄荷水递到了江淮手中。
江淮拿着碗,犹豫着想说点什么,江晚不搭理他,开始招待下一个顾客。
等剩余的所有薄荷水都售空了,江淮还没有走,他站在摊子边,开口道:“姑姑,我爹确实是过分了一些,不该对姑姑动手,我代替我爹向姑姑道歉,但姑姑姓江,和我们江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该生分至此。”
一听这话,江晚都气笑了。
她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一字一顿道:“什么叫做生分至此,不生分的意思就是,我家的薄荷水随便你吃,赚到的钱全部供你读书是么?”
江淮结巴道:“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江晚火力全开,“让我继续和江家当一家人,让我继续被你吸血是不是?”
“江淮,这么多年我是怎么疼你的,你心里有数!但前些日子,我被你爹砸破脑袋,你看看,额头上现在都有伤疤,要是再重一点点,我就直接死了。”
“我伤的那么重,我的好侄儿,我最懂事的侄儿,竟然都没来看我一眼!”
江淮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姑,整个人都呆了,半晌才解释道:“我、我一直在书院念书,前几日才知道此事……”
“行了,你不必跟我解释!”江晚低头收拾东西,“我和江家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以后看到我就当不认识,也没必要喊我姑姑,你这样有出息的读书人我们叶家也高攀不起。”
江淮开口:“姑姑,我……”
叶三树挡在摊子前面:“我娘说了没你这个侄子,你赶紧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叶二海冷声开口:“你再继续说,马上就要成为书院的笑话了。”
江淮一回头,就见不少同窗好奇的看向这边,而且慢慢围拢。
他只得后退一步:“姑姑不认我没关系,我认姑姑就够了,我先进书院了,改日再登门赔罪。”
他转身往书院里走,不少人围着他指指点点,他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晚的面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她正准备带孩子们去吃点东西,这时,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站在了他面前:“这两天安康镇人人口口相传的薄荷水,可是出自这位嫂子之手?”
江晚看向面前的人,这人身上穿的是锦布,腰间挂着玉佩围着腰封,看着像是商人。
她笑了笑道:“今日薄荷水已售空,明日早点来吧。”
“我不是来买薄荷水的。”男人笑眯眯开口,“不知这薄荷水的方子,嫂子可愿意卖给我?”
江晚想过会有人闻风而来买方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开始卖薄荷水都没几天,赚到的钱也没多少,把方子卖出去就是断自己的财路,而且她也有另外的打算。
她客气的笑道:“这是祖传下来的方子,祖上交代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恕不能卖。”
那掌柜压低声音道:“我可以出这么多。”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江晚思虑着,这大概是表示五两银子。
按照她目前的生意进度来看,一天能赚半两多银子,**天就有五两银子了,这大热天大概还能持续一个多月,她说不定能靠卖薄荷水赚够二三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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