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谨遵圣令。”贺松阳说着,后退着快速离开。
身后,仁王与小孩对话。
“皇爷爷怎么会不想你呢,只是这些日子皇爷爷有些忙,你近日在学些什么?”
“孙儿学了《论语》,‘三人行必有吾师焉’……”
“真不错,还有呢?”
“还有‘学而时习之’……”
……
这时候,贺松阳已经走到了殿外。
旁边的下属上前一步,低声询问:“将军,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的意思是要想办法夺下临春府、宁暨府,同时要将朝廷所在全部夺下。”贺松阳说着话的同时,快步往外走。
“可我们还不知道临春府和宁暨府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要是卫家的人就在临春府,我们的人过去岂不是送死吗?”下属一脸担忧。
“只能去试探一番了,”贺松阳皱眉,“倘若卫家的人真在临春府,此事必定要从长计议,可若是他们不在,如今镇守临春府的依然是石雄和吴修杰……”
“将军,石雄和吴修杰也不好对付啊,”下属立即说道,“先前临春府没有出事之前,石雄被赵图藏在临春府内,便已经是忌惮,我们本以为是因为石雄和吴修杰不对付,两人才会被分开,可如今他们俩竟然在一起指挥军事,恐怕不会比卫家的人好对付。”
贺松阳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之后,压低声音:“陛下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不能在现在夺下朝廷势力,等陛下一走,我们也绝无胜途。”
下属怔住,许久之后才抬头询问:“将军的意思是,陛下如今这般着急,其实是因为我方皇室无人可继?”
贺松阳长舒一口气:“倘若六皇子还在,或许……六皇子自小便身体不好,前些年好不容易诞下皇孙,陛下也大喜,陛下原本的想法是等六皇子身体养好,再一举进攻,可谁想到六皇子会突然离开……”
贺松阳说着,抿了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实际这里面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当年三分天下,实力最弱的就是仁王,也因此,他们才不得不在西北方蛰伏,这些年因为朝廷的折腾,他们的实力逐渐超过,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论年龄,仁王、赵王跟如今朝廷那位皇帝的父亲才是同龄人,若不是朝廷占有天然的优势,留守京城的同时,还有包括卫家在内的官员支持,如今朝廷势力早已易主。
可现在他们还没出手,朝廷竟然已经失了两个府城。
如今他们暂时以广渠府作为京都,可依然会将朝廷皇宫所在的地方称之为京城,这并非是肯定朝廷的正统,而是他们都坚信总有一天能带着人回到京城,成为真正的“正统”。
但现在三方势力还未有区分,又多了一支莫名的势力。
贺松阳带着人离开广渠府,带着一众心腹士兵,往福泉县过去。
临春府临界,一边是朝廷的宁暨府,另一边是仁王势力的新河府,而福泉县就是新河府内最靠近临春府的一个县城。
去年的时候,仁王曾带着人一直在新河府驻扎,想要找到机会对临春府动手,如果不是最后六皇子出事,恐怕那时候会发生一次大战。
贺松阳去年也跟着仁王一起在新河府,对福泉县也算了解,但这次前来,他却觉得福泉县的氛围有些奇怪。
最主要的区别是福泉县这里的百姓的状态比他想象中要好不少,不仅是精神状态,身体状况也不错。
“将军,据说临春府会雇佣福泉县的百姓帮忙修路,但他们不会给银两,只给粮食。”
贺松阳牵紧缰绳,不可置信地看着福泉县内那些一看就经过铺设修复的道路;“你的意思是,这是临春府的人雇佣福泉县的百姓来修的?”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将军,属下看这人鬼鬼祟祟躲在旁边,恐怕有问题。”
“谁鬼……鬼祟了!!!”对方梗着脖子,“你们来干什么?是不是要来抢我们的粮食?我告诉你们,谁也不能抢我们的粮食,就是不行!”
贺松阳皱眉:“临春府叫你们修路,连银子都不给,你们也都愿意?”
“至少……至少他们给我们吃的了,你们不让我们干活,就是抢我们的粮食,我跟你们拼了!”他说着,直接冲上去,抱着贺松阳骑着的马,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马匹受惊,带着贺松阳四处奔跑。
而咬马的人,也很快被人按下。
现场一片混乱。
好一会儿之后,贺松阳安抚好马跑回来,回到原地时,主动下了马。
“嗷——!”被按着的人猛地仰起脖子。
贺松阳下意识退了一步,确认对方确实已经被按的不能动弹之后,才上前,冷着脸问道:“你叫什么?”
“关你屁事,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叫李二柱!!!”
第三百二十八章 知识原理
“将军, 这人看着像是个傻的,或许正好可以一用。”
贺松阳皱眉看着李二柱:“他之前咬绝地的时候可不像是个傻的,不过看他这个样子, 可以看出临春府的人在这里确实费了不少精力。”
夯土路所有道路铺设建造中最不费钱的, 神灵市又有专门固土的东西,哪怕是普通的百姓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轻松修建合规的夯土路。
虽然依然是土路, 但是夯土路地质坚固, 承重力强, 造价便宜,哪怕有一段路不小心破损, 想要修复也很简单。
一段又一段夯土路建设成功后,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感觉到平坦的道路带来的便利,首先最重要的是运输重物的时候不用像之前那样受到坑坑洼洼的土地的颠簸,又因为道路平坦,阻力降低, 有些稍微下降的道路甚至可以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 只需要用惯性就可以推出很长一段距离。
新河府这里, 乐荣县和福泉县都在临春府隔壁, 跟临春府一样, 新河府也是常年饱受战争侵袭的地方,再加上地势不适合种植,住在这里的百姓也会更加贫困。
住在这里的人,哪怕只是稍微富裕一些,都会想尽办法搬离。
至于那些普通的百姓, 他们的出生就决定了一辈子的存在, 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到老死都不可能离开。
神灵市完全升级之后, 里面所有区域都得到了提升,其中也包括道路的铺设。
内部几乎铺设完成之后,如今驻守临春区的百姓自然想到了隔壁的邻居,确认在乐荣县和福泉县修路也可以拿到工资之后,就悄悄把修路的工作重心挪到了这两个县城。
同时还开始雇佣这两个县城的百姓帮着一起干活。
跟临春区的百姓不同,这两地的百姓帮着修路并不能拿到一分工资,他们能得到的仅仅只是一日三餐,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挤破脑袋希望能参与到这份工作中。
李二柱单纯是过来凑热闹的,他本来就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好不容易解决了之前广安王和戚固的事,他安稳在神灵市待了一阵子,这两天又因为闲的无聊跑到福泉县来,美其名曰是当监工,实际就是来逛逛。
为了融入其中,他甚至还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贺松阳带着人过来。
灵机一动之下,他悄悄扮作福泉县的百姓,又故意在贺松阳的人四处确认情况的时候,故意探头探脑被发现,果真他就被抓到了贺松阳面前。
李二柱并不认识贺松阳,对仁王势力的情况也并不了解,但并不妨碍他的耳朵好使,清楚听到了贺松阳的手下喊他“将军”。
“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谁,都马上走,你们都不让我们吃饱饭,但临春府的人让我们吃上了饱饭,你们要是不走,我还要再咬!”李二柱龇牙咧嘴道。
贺松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下属低声在他耳边说话:“将军,别生气,这人就只是这里的普通百姓而已,重点还是要打听清楚临春府为什么要叫人在福泉县修路,难不成他们是想要靠这条路打到广渠府?”
“区区一个临春府,还想打到广渠府,简直是痴心妄想!”贺松阳冷哼一声,抬手指着李二柱,“把他带上,这样说话不经脑袋的人正好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再派兵试探几番,确认临春府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将军。”
两人对话完,手下立即叫人压着李二柱往另一处走。
“你们干什么啊,将军了不起啊,凭什么抓我?我……我……我要去报官了,我是好人,我还要去修路,我还要吃饭,你们干嘛抓我!”李二柱大声呐喊道。
“我们就是官,你就算去找县令,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下属不耐烦说道。
“就算你们是官也不能随便抓好人啊,救命啊,抢人了!!!”李二柱两条腿落在地上,死死踩着,直到被人拖着往前拽为止。
这时候,没有人再理他了,只是默不作声地带着他往前走。
一会儿之后,李二柱自己就站直了,忙开口:“我走,我自己走行了吧,你们再这样拖着我,我的鞋子都要破了……哎哎哎,你们走慢点,慢点,我累死……对了,你们把我抓走,我能吃到饭吗?我能不能吃到饱饭?有没有肉?就算没有肉,沾点油末也可以啊,你们是当官的,伙食一定很好吧?”
李二柱被拖着走了一路,他也念叨了一路,话里话外左右都离不开吃的东西。
终于,拖着他的人受不了了:“闭嘴,你要是再说,一口水都不给你喝。”
“嘿嘿,那就是有饭吃的嘛,你们早说啊,要是早这么说我一开始一定不闹,这不就是不用干活还有的吃饭么,这么好的事求都求不来的。”李二柱笑呵呵道,果然配合多了,甚至还主动大跨步往前走,之后也再没有啰嗦。
旁边压着他的人都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要是早知道李二柱遇到吃的就这么好说话,他们果然一早就该这么说,现在可总算是清静多了。
不久之后,临春区。
“石将军,李大人喊的是‘将军’,显然对方是仁王势力中将军级别的人物。”王场低声把之前在福泉县遇到的事一一叙述,末了把李二柱离开时喊话的内容也全部告知。
李二柱如今在神灵市也算小有地位,他去福泉县,身边也跟了一些人,其中王场因为一早就跟他的关系不错,好说歹说才跟着一起去,没想到会遇到人。
石雄和吴修杰对视一眼,石雄沉声道:“当年仁王自立为王,并未带走太多官员,带走的官员中也并无武将,‘将军’这样的称呼,极有可能是贺松阳。”
卫良才也站在一旁,听到石雄这么说好奇询问:“贺松阳是什么人?”
“少将军在京中或许不清楚这个名字,但想必少将军应该听说过仁王这里有一位‘绝地将军’。”石雄解释道。
卫良才恍然:“是这些年一直在新河府与临春府士兵交战的‘绝地将军’?我记得这人的外号因有一匹名为‘绝地’的骏马而来。”
“是,”石雄点头,“这人原先是仁王府的侍卫头领,仁王自立之后,他也成为了仁王势力的大将军,不过说起与贺松阳对战的经验,恐怕我们都比不上吴将军万分之一。”
临春府的主要负责人是赵图,但真正跟仁王兵力对战的人其实是吴修杰。
见石雄提到他,吴修杰思索片刻,也出了声:“贺松阳确实有些能力,这些年能在仁王势力中一直坐稳大将军之位,也与他的不菲实力有些关系,但他的作战风格偏向直接了当,习惯硬碰硬,让我单独与他执兵力对战,胜负大概二八分,他二我八,但我方会损失惨重,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意与他正面碰撞消耗。”
“这一点我也有所听闻,据说贺松阳带兵的风格就像是会咬人的恶犬,”石雄说着,皱了皱眉,“他不在意士兵伤亡,我们却不能不在意。”
“什么在意不在意的?”田唐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话,下意识问了一句。
她的出现让屋子里几人脸上都多了一些自信,同时躬身:“神使大人。”
田唐看着几人:“你们都在这里,李二柱呢?”
王场脸色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又从头到尾把他们在福泉县发生的事一一说明。
田唐挑眉,神情复杂:“他挺行啊,每次出去都能遇到这样的事,他不会是故意找事吧?叫他好好在市中心上学,这才两个月时间,又耐不住寂寞了,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小学毕业?”
田唐的话音刚落,在场众人脸上都憋了笑。
“还有你们也一样,”田唐的目光扫过,“不要以为你们在临春区当值,就可以避过上学考试,之后你们也都是要考试的。”
几人连忙出声:“不会不会,我们绝不可能敷衍了事。”
“就是,我们肯定不会像李二柱那样为了躲避上学和考试到处乱跑,我们平时都有在认真学习,”吴修杰说着,立即从一旁的桌子上操起一本书,“神使大人你看,课本都在这里呢。”
田唐的目光凝视着吴修杰手里的书。
吴修杰低头一看,连忙把拿反的书倒过来。
卫良才也一脸严肃:“我跟我爹学了,一直都有在认真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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