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弋今晚换了件黑色的背心和灰色居家休闲居裤,布料紧贴着肌肤,胸膛宽阔硬朗,手臂肌肉形状明显。
那晚他虽见过秦弋这样的打扮,但近距离看又是另一种感受。
秦弋将门完全打开,邀他:“进来吧,小朋友。”
沈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点恍惚,一时间连自己来干嘛的都忘了。
妈的,这男人是妖精么,身材这么好……
秦弋今晚做了不少菜,卖相看着很好,甚至还炖了汤。
沈渡摸了摸肚子,光是闻着味都食指大动。
美食果然能让人心情变好。
白天看男生那样消沉,秦弋以为他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兀自思考着该怎么委婉而又能有效地安慰他。
前半顿饭吃得很安静。秦弋今晚蒸了条鱼,用的料是家里阿姨特别调制的配方。他不喜欢鱼头和鱼尾,身上的肉已经被吃得只剩鱼骨。
秦弋想把鱼翻个面,但另有一双筷子自对面和他的碰在一起,筷子是瓷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弋抬头,看到沈渡冲他笑。秦弋把目标换到旁边那盘排骨,沈渡先一步将他看中的那块挑了起来。
秦弋伸手去够汤勺,沈渡直接将他的碗夺过去,盛了满满一碗,有玉米,有山药,以及藕片。
秦弋不动了,任他忙:“又好了?”
其实早在敲门的时候,沈渡就好了。
悲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莫名其妙。但他怎么能承认,装傻:“什么好了?”
秦弋静静看他表演,也不拆穿:“汤盛好了,喝不了那么多。”
“这才多少,你应该多吃点。”
他在记仇那天在越南饭馆的事。
秦弋于是说,“怎么,你也能一只手能把我干翻?”
不知道是不是沈渡的错觉,他总感觉秦弋在说这句话时,将那个“干”字咬得极重,但扭头看过去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大概是听岔了。
秦弋长得高,手脚都比他长,肌肉看起来也比他的要结实,真想一只手把他干翻,恐怕不太行。
但男人不能说不行。
“别瞧不起人,你这身板,哥们单手拿捏。”说完,将碗往秦弋那边一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快喝,好喝,热的。”
炖汤的时候,秦弋加了一把毛豆进去,这会儿有几颗浮在汤面上。秦弋拿勺舀了两颗,听见沈渡说:“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秦弋顿了顿,没出声。他知道沈渡现在不需要他的回应。
“你肯定生气了吧?”沈渡说,“那天晚上你刚走,许青洛就跟我说,我们高中班长去世了。”
“最开始我还以为他在骗我呢。”沈渡自嘲地笑了笑,脑海里浮现那名男生的模样。
“我跟他吧,关系还可以。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考放假前,试后的同学聚会我没去,他还问我为什么来着。”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觉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想见什么时候见不到。”沈渡声音低低的,“许青洛说,高考前夕他就查出来这个病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有些话,说出来太没劲。
沈渡说不下去了,干脆放弃:“哎,我也不知道咋说,就那样了,你懂就行。”
男生眉宇间恹恹的,跟平时鲜活的模样不太一样,难得乖巧,却无端令人心疼。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啊。”
秦弋抬眼:“哥?”
沈渡思绪被他打断,茫然看向他。秦弋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他毛绒绒的头顶,说:“怎么突然叫哥了?”
沈渡“啊”了声,回答得很直接:“随口叫叫都不行吗,而且你本来就比我老。”
秦弋:“……”
忽然有点想抽烟。
“我不觉得这是矫情。”秦弋搁下筷子,说,“人体是血肉之躯,没有情感,那就冷血了。”
暖黄的灯光下,秦弋表情似乎都温柔了些。
沈渡被这句话直击心脏,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他飞速揉了揉眼,再抬头时,表情已变得和平时无异:“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
他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话说回来,你这做饭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练多久了?”
秦弋想了想,说:“大学那会儿自己住,翻了几本菜谱,就会了。”
沈渡:“……”
跟你们这些脑子好的人拼了!
菜有点太多了,两人吃完,还剩了一半,但都是不能过夜的,只能倒掉。沈渡摸着肚皮靠上椅背,一副餍足的模样。
“嗳,秦老板,要不这样吧,我把工资全给你,你管我每天饭好不好?”他巴巴地提建议。
秦弋拿湿纸巾擦手:“我缺你那点儿工资?”
况且早在上回拿那套茶具时,就已经花光了。
还倒欠。
沈渡被问住了:“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
沈渡态度强硬:“不行,必须缺。”
“……”
秦弋有那么片刻没说话,等沈渡眼神移过来时,才似是为难、无奈地开口:“我不喜欢洗碗。”
沈渡立刻道:“我洗!”
“以后我们俩,你做饭、我洗碗,怎么样?”沈渡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简直绝了。
秦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抬了抬下巴,说:“去吧。”
沈渡看他一副从容使唤的样子,突然有点后悔,但还是起身:“好嘞您!”
厨房很大,好多东西都是新的,沈渡进来才发现,原来里头有洗碗机,根本不用他动手。
把碗放进去之前,沈渡有些犹豫了,这才第一天,自己是不是得做做样子用手洗?秦弋好不容易答应,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万一后悔了咋办?
还是自己洗吧。
沈渡撸起袖子,找到海绵和洗洁精,开始洗碗。
沈渡是个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让他进厨房犹如上战场。秦弋到门口时,看到少爷在跟一个盘子较劲,地板上全是水。
“你在干嘛呢。”他寻思着不就把碗码进去,然后按个按钮的事儿,哪需要这么久,别不是又一个人偷偷躲起来难过,有点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沈渡说:“洗碗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发洪水了。”秦弋踩着为数不多还干着的瓷砖过去,“洗碗机不就在旁边,不会用?”
看在以后要靠他吃饭的份上,沈渡忍着没怼回去:“我就想手洗,你管我?”
秦弋没懂他又在闹哪出,但也由他:“随你。”
秦弋取下自己做饭时用的围裙,说:“穿上这个,别把衣服弄湿了。”
其实已经湿了。
沈渡手上还沾着洗洁精泡沫,见他迟迟不动:“愣着干嘛,搭把手啊。”
秦弋静默一秒,上前一步将围裙从他头上套了下去。秦弋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低着头,双手环到他身前。沈渡的衣服已经湿了,擦着他的手臂。
他摸到了围裙的两根绳子,牵过来绕到男生腰后,系起来轻轻一拉。沈渡穿的衣服原本很宽松,被这两根绳子一勒,那窄瘦腰身就这样显出来了,两根绳子拉出来长长一截。
秦弋怔住。
沈渡腰上一紧,心脏也跟着一紧,不留神碰到水阀,水流滋了一身,他叫了声“我去”,下意识往后缩,一脚踩到秦弋脚上,腰后撞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应该是秦弋手指。
似是被踩得不轻,他听见秦弋闷哼了声,就在他耳后。
“你没事儿吧?”他作势要回头,却被人不轻不重推了一把。
“别动。”
秦弋正好推到他腰上,沈渡只觉腰部以上过电似的,酥酥麻麻的,整个人一瞬间僵硬,再没动一下。
“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会怎样?”秦弋呼吸很轻,他垂着眼,将绳子打了个结。
沈渡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迟疑着说:“那,我就一只手把你干翻?”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秦弋松了绳子,往后退了退,说:“好了。”
沈渡莫名。
因为背对着,看不到秦弋的表情,他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让什么人干了件什么事,耳朵有些发烫。暗恼刚才反应太僵硬,就该装作无所谓的。
秦弋平时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每次都让自己忘记他是个gay。
和一个gay单独相处,不该是这样的。
就剩几个碗碟,洗起来很快。沈渡洗完出来时,秦弋正靠着阳台门抽烟。
外头微微暗,屋里也没开灯,这个距离,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看不清脸,什么都看不清。
“洗好了?”
“小爷我也是洗过碗的人了。”沈渡伸了个懒腰,随口问:“怎么不开灯?”
“在看外面的风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回到了之前相处的模式,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秦弋忽然说:“要不要出去散步?”
沈渡还没在晚上出去过,有点心动:“去哪儿?”
“随便转转。”
“也行。”正好吃得有点撑,走两步消消食,“那你等我会儿,我回去换个衣服。”
“我洗个澡。”或许是抽了烟的缘故,秦弋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哑。
沈渡多看了他一眼,说:“好,过会儿门口见。”
湿衣服贴在肚子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沈渡回到房间。一踏进门,脸上轻松的笑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震惊。
他边往里走,边用手胡乱比划着什么,没看清路,膝盖撞到鞋柜,差点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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