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释厄传炫乎其技

    一轮明月高悬在苍穹之上。

    溶溶的月影现出孙三省人世沧桑的面庞。

    一个皱巴巴的笑容,漂浮在乌云之上,也装在大圣的心上。

    大半夜的,大圣独自坐在庭院中,一个人偷偷想家了,他顺手摘下一片槐叶折成的叶笛低低吹奏家乡的歌谣。

    澹然的月光柔柔地抚慰大圣思家的愿望,给予他源源不断更多的关照。

    大圣涣然冰释,对月临风一笑。

    满天星光,三人一狗坐在门口数星星。

    阿丽丽似有无意提起大圣捉襟见肘的过去:“大圣,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应该吃过不少苦头吧?”

    “我为了混口饭吃扛过沙包,跑到工地上搬过砖,手上磨出了血泡子还在出力气,肩膀上擦破皮还在挑担子,虽然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是一切都是为了钱嘛,人总是要生活的不是?”提起从前受过的苦,大圣心酸中带着坦然。

    大圣不地道地笑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干!”

    烈日当头,酷暑难耐。

    大圣顶着大日头幸幸苦苦的在工地上搬砖,汗珠如豆,汗流浃背,衣服沱沱水湿,上身脱得只剩下一件泛黄的背心,都快晌午了,大圣还在一个人埋头苦干。

    做大圣这一行的,都是从小没读到书,出来出苕力气的。

    隔壁的三婶领着她家的宝贝儿子回去吃中饭,好巧不巧经过大圣打工的工地,三婶顶着晃眼的日头光,朝工地上偷瞄了一眼。大掌牢牢牵紧儿子潮湿的小手,口里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大圣,你在干嘛啊?”

    大圣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两边脸像下雨热得通红,头发全部汗湿了。热辣辣的汗水滴进眼眶里,辣得眼睛直疼,大圣抬起晒得脱皮的手臂抹干一脸的汗,接着加把劲跟打着赤膀的同事们一块把上午的活干完。

    大圣晒得黑肝酒气,他勤勤恳恳地码好手头的红砖,等有空了再回应三婶一声。

    毒辣的日头将大圣晒成了非洲小伙,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小小年纪出来打工挣钱。大圣刚开始并不觉得日子过得苦,相反只要他踏实肯干迟早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大圣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坚信理想,未来他也会再接再厉努力赚钱发大财。

    心里是这么构想蓝图的,未来也将会执行下去。一想到将来能过上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大圣笑出一口黄牙:“我在搬砖啊!”只要把手上的一堆活干完,大圣马上就可以下去吃饭了。

    大圣不偷不抢赚自己的钱,结果就因为在工地搬砖才会无辜躺枪,做了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他的劣迹被三婶当场拿来成为训诫儿子的好借口。

    三婶总喜欢碎言碎语,刚跟大圣扯完犊子,她就调头跟自己的儿子拆白,数落没上过一天学的大圣:“儿子,你看到没有,以后没文化就在工地上搬砖,你要争点气用功读书将来好考个好大学,到时候你妈走出去脸上都有面子!”

    艳阳高照,三婶的儿子仰望工地上的钢筋水泥混凝土,不禁陷入一段自我沉思,他孝顺懂事地点了点头,并且一脸认真的跟他妈妈讲:“妈妈,我将来一定要跟舅伯一样,当大老板,坐到办公室里,空调吹到,腿儿翘到,咖啡喝到,那几舒服额!”

    三婶的儿子从小读书脑壳就聪明,十以内的加减法口算都能算得出来,各科老师见了都在当着他妈的面夸,“这个伢是个读书里的好料子,他滴脑壳真滴是聪明啊”,三婶听到老师这样夸她的儿子不晓得是几高兴!

    “乖儿子,好样的!”三婶宠溺地揉了揉儿子机溜的脑壳,顿时做母亲的心中十分欣慰,儿子聪明懂事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她有儿子这句话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三婶自己没读到过书,从小到大吃了没文化的亏,她说她自己就是没吃到没喝到,也要把她唯一的儿子将来培养成一个人材出来。

    果不其然,三婶的儿子后面被她培养成了高材生,天天这里跑那里跑,三天两头的去外面坐车出差。

    洪发的爷爷不知打哪儿蹦了出来,他心思凝重:“我不请愿我滴孙子读个好大学,像大圣都自己出来打工了,自己赚钱自己花,我滴洪发还要我养着他,又是高中,又是大学,还得几年读……”赚钱蛮辛苦,考个大学出来也不容易,洪发在学校里又会花钱,他爷爷天天跟人赶车拉马赚学费。

    “我也想读书,我爸去世的早,家里没人供我读,我连认识的几个字都是我老爸去世之前教的!”不吃学习的苦,就吃生活的苦,大圣泣不成声。

    大圣不是一个爱较真的少年,不然这些年他一个人也活不下去。人活在世上有些话一笑而过,但有些话真的很伤人哪!

    三婶没事找事喜欢拿大圣跟他的儿子比,一个读到书,一个没读到书,这有什么好比的,拧巴的大圣还一个劲的跟自己较劲!

    “我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人被人家尊重,不想天天被人家当成笑柄做成反面教材教育儿子好点读书,没读到书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可穷人也要生存也要活下去啊,我是个打工仔在现实面前我无话可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哭过痛过之后,大圣不得不捡起抹刀敲砖头。

    “我虽然没钱没地,但至少我没有被现实磨掉棱角,我有梦想有追求更有闯荡的决心跟毅力,但是我羞于启齿的跟别人高谈阔论我的梦想,正是因为他们的不理解我才会如此惧怕口水仗的威力,大家都骂我是个羊精神,疯狗病……”若论起一桩桩一件件,大圣完全是一个被命运遗弃的小孩,他为了能够吃饱饭活下去,每天拼死拼活地挑砖头,别人不要的脏活累活,他总是一个人抢着干,生怕有一天做事不行被吸血的包工头炒鱿鱼。

    大圣推着斗车拖了一斗车砖头回工地,正好到了吃饭的点,大家饿着肚子干了一上午的活,每天从早干到晚,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

    他们争先恐后的都去排队吃饭,一个个掐着点子,贼兔子们跑得飞快,一晃眼整个施工地就没人了,后面的始终抢不赢头里的几个脾气坏的。

    工地上除了大圣一个干活的人都没有,大圣做事算是勤快的了。

    在工地上太老实了可不行啊,老实的人容易被坏人欺负,轻上事总是被先进去的老师傅先挑走,特别重的体力活就落到大圣这一代的年轻人身上,他们这帮老油条,总是隔三差五的去偷懒,跑出去喝点茶抽根烟,一躲就躲不见了。

    老板请他们过来是做事的,不是让他们天天过来吹牛逼的,工地上总有几个大师傅偷奸耍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今天的活要赶出来啊!

    今日事,今日毕,天天做事拖拖拉拉,这怎么能行呢,大老板没有耐性陪他们紧耗。

    “我今天交给你们的事,你要跟我把它完成它,不要天天跟我扯些么逼理由,讲些么事狗疯虼蚤,你们要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老板天天在办公室里嚷啊吼,敲桌子拍椅子。

    大夏天的,一上午都没吃饭,大圣饿昏了头,两眼发晕,浑身都没得劲,他一把甩掉斗车的手柄,用胳膊擦拭脸上的脏汗,张口咬掉一双线子手套,脚上有气无力地靸着一双黑色破洞布鞋,正准备拿碗过去排队打饭。

    吃个饭排了一长条队,怎么望也望不到头,大家都伸着脑壳在等前面的人排队打饭,打菜的师傅看不起一帮穷打工的,黑着一张脸不乐意给他们打菜。

    都是一帮穷打工的,又不是光着胯子去玩,有什么好比的?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里,穷人的贱命被视作草芥。穷打工的也要分出个等级制度出来,等级低的将他们分撇出去,同一级别里等级高的就是金字塔里的皇帝,他们永远有一种站在自己的角度俯视众人的优越感,而他们的自尊心好到爆棚。

    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从而造成了一部分人丧尽天良的做法,他们离奇的驱赶不属于自己的族群,然后又大肆招揽新生的面孔招为己用,他们最喜欢服从自己命令乖乖听自己话的下属,这样低三下四才配是跟他们一个工友圈子混的。

    打工里面好点的瞧不起打工差的,打工仔呢又瞧不上中间人的阿谀奉承,左右逢源,他们每天变来变去比翻书还快。

    一个碗里一样的打了一点菜,买菜买肉的钱全部被食堂的大师傅一口气私吞了,他克扣粮饷每天象征性的给每个人碗里放一点点肉沫子,菜里一点荤油都看不到。

    等食堂的人打完了饭,包工头每天戴着安全帽最后一个过来添饭,大师傅天天给他走后门留了好多好鱼好肉,好酒好菜。

    其余跟食堂师傅关系好的,平常没事请他出去喝点小酒,塞根把烟给他吃,他自然在给你打菜的时候多照顾你一点。

    像大圣这种既没关系又没背景的学徒,人还老实,再加上不会说套近乎的话,每天只会加班加点的跟老板出苕力,打菜的师傅可不讲那些情面,跟他们随便打两勺就意思意思够了!

    “下一个!”大师傅的意思是要学徒弟的动作快点,换下一个人上来打饭。

    都说食堂的人拿了不少油水,天天一大袋一大袋的白菜萝卜成箱的往屋里搬,生抽酱油往屋里瞎拿,什么香菇干木耳能拿的往屋里拿,一年到头一屋人都不用买菜了,有时候光是打包的饭菜就够一屋人吃,还有的时候还有多的剩菜剩饭喂猫和狗子的。

    一个两个端着饭碗拿到边上坐着去吃,好不容易轮到大圣打菜,结果两个大盆子里没菜了,只剩下一些煮菜时多出来的青菜汤。

    大师傅炒菜从不舍得把油,不舍得把盐,菜炒出来忒是寡淡,就跟口里嚼野菜根一样,一点味道也没得。

    大师傅一身的肥膘,满脸都是横肉,他在厨房里找个位置躲到抽烟,大圣好说话拿了两个馒头坐到树荫底下开饭了。

    大圣倒了一碗冷茶就着冷馒头吃,他估计饿坏了,一口大两口咀嚼着白馒头,那食堂的师傅估摸是个外地人不会揉本地馒头,那馒头一个发得有大圣的手掌那么大,馒头酵母放少了吃起来是又干又硬,一口馒头能噎死人,大圣勉强吃了半饱,他端起一碗冷茶咕噜咕噜将胃里噎住的馒头块冲下肠道。

    “什么鬼馒头,又不好吃哩又贵,一点菜啊又不肯多大哈子!”身边人都在吐槽小麦粉发得太硬,馒头干嚼嚼不动,牙都差点镚掉了一颗。

    天天青菜泡在池子里又不洗干净,泡哈子就捞起来,吃个饭菜里面居然发现有蜈蚣跟蚯蚓,老师傅夹到一条烧焦的肥蚯蚓给众人看,另外一个小伙子也是在青菜里翻出了一条大蜈蚣。

    “这怕是食堂的老李怕我们吃不饱,特意给我们加滴佐料!”苦从中来,食堂吃饭吃出一条蛮大的蚯蚓,这下子一排坐着的人看到全部倒胃口,饭都吃不下去。

    “这么大滴东西,要是我一眼就能看到,这天天都是么情况,饭也不能好好吃了!”老师傅一口没吃,将饭菜全倒在垃圾桶了。

    没过一会儿功夫,辍学出来打小工的小弟弟舔光了一盘炒青菜的菜汤,两个馒头被小弟弟啃得精光,他还吃了两碗菜,不得不说他年龄小挺能吃的,连掉在地上被蚂蚁爬的馒头皮也捡起来吃干净,很明显他在长身体吃不消每天超负荷的劳动量。

    大圣很坐了一会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个白馒头勉强吃完,另一只馒头打算晚上下班带回去,干了一天活是没心思回家烧火做饭的,再说了他家里什么都没得,他就靠这个捂熟的馒头用来解决晚上的温饱问题。

    一个花里胡哨的狐狸精正挽着包工头的臂弯视察工地,狐狸精小瞧窝在一边的大圣,再看看他不像样子的吃相,小肘撞了撞老相好的肘关节。小蜜红唇讥笑道:“他长得好像一坨屎啊!”

    打工人生活在城市化的边缘,每天起早贪黑的摸黑去工地上班,晚上紧赶慢赶回家做晚饭,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最后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让这个家过得更好更幸福。虽然生活质量上跟不上,但是素质不比有钱人差,所以穷人没必要瞧不起有钱的,有钱的也没必要在穷人跟前显摆。大家都是在过自个的日子,没必要互相比较针锋相对,再说了你再有钱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再怎么玩味我不缠你玩?

    有钱的瞧不起工地搬砖的,工地搬砖的看不惯有钱的,包工头自我感觉良好,他满脸不屑的正是大圣这种穷得掉渣的小鬼:“窝囊废嘛,都是这种德性,没得用啊!”

    包工头的人品长相都不咋地,甚至对比大圣差得离谱,大笆篓脸,中年发福,大腹便便,走起路来像是公猪过河,坐办公室的大款习惯性的往腋窝下夹一个公文包 。自己本身长得就丑,还有胆子笑话别人长得丑,这种人空暇之余就应该多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究竟长得有多英俊?

    “他长得好像一坨屎啊!”讥笑声挥之不去,重复的刻印在大圣的脑海里,每当大圣回忆起过去的点滴,这些讨人厌的记忆就会跑过来作恶,提醒大圣过去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脆弱无力。

    大圣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搬来一块砖坐在砖头上面,试图抱紧自己抖颤的身体,尽可能的放轻松收住决堤的泪势,头埋进两条小臂间,嘲笑讽刺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圣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他不可遏制的抵御住一波又一波的人身攻击,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一旦拉垮,一向坚强的大圣把握不住哭泣的冲动,咸咸的泪水打湿了黑红的脸颊,大圣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出声,他悄悄地抹掉泪珠准备动起来开干了。

    “大圣,我扛不住了,我坐着掺瞌睡,我先回房睡觉了。”兰花豆抱着恹恹欲睡的发财回房。

    大圣跟阿丽丽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目前都不困,后面又看了一会儿星星月亮,他们就各自回房了。

    思绪剥离打工人的辛酸史,兰花豆焦头烂额的从房间一路奔驰庭院,像一个圆滚滚滚动的轮胎。

    兰花豆找大圣有要事相告:“大圣,不好了,老大发烧了……”

    大圣听后立即动身前往阿丽丽的房间,他宽慰横冲直撞的兰花豆说:“肯定是白天光着胯子在溪边玩水着凉了,夜里才会发烧,你等着,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说罢。大圣就跟着兰花豆进了隔壁房间的门。

    明明还是五月份的天气,阿丽丽却觉得晚上的房间异常燥热,她一脚踢开兰花豆掖搭的棉被,模糊的身体爬起来执意要喝水。

    大圣象征性地摸了一下阿丽丽的脸颊,耳朵,脖子,抬手测试她的体温:“还好,她只是低烧,我去野外抓些退烧的草药回来。”

    “我出去了,你看好她,记住她要是不想盖,你就不用帮她盖,千万不要让外面的风吹进来了,免得她的感冒又加重了!”大圣叮嘱完兰花豆关好门窗后,他就点着灯笼出门抓草药去了。

    一个时辰后,大圣熬了一剂水药,他端着一碗放凉的退烧药,叫兰花豆喊阿丽丽起床喝药。

    阿丽丽发着烧,口里说着胡话:“我不要……我不喜欢他……我不要跟他过一辈子……”

    回忆的海潮汹涌如波涛,幽灵的碎片就像是魔鬼的爪牙,真话是从崩溃的梦魇中揪出来的信号弹。

    一碗油灯冒着火星子。

    一碗黢黑苦涩的汤药灌下去,阿丽丽盖上被子困倦倒下。

    睡了一觉起来,阿丽丽的低烧骤降,她虚软的坐起身双眼眯向看护的大圣。

    大圣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哇!你别这么看着我!”

    大圣起身离开桌椅,小心靠近病床:“你刚才做噩梦了,说了好半天的梦话?”

    “你都听到了!阿丽丽羞耻地垂下脑瓜。

    “一个人生活久了,心冷得像冰块一样!”阿丽丽心结难解,一口气舒不出来,心里就跟堵了个大石头一样。

    “我从小吃过的沙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都没有放弃,你放弃什么?”大圣是个乐天派,她巧妙运用乐天派幽默诙谐的方式开解阿丽丽,他不希望阿丽丽被命运左右对生活丧失上进心。

    大圣的鼓舞起了初步的成效,阿丽丽想好怎么跟大圣坦白:“我在离开家门之前,其实我家里给我指了一门婚事!”

    大圣脱口而出:“那是好事啊!”此时的大圣尚不自知阿丽丽喜欢她,等到他知道时已是后话了。

    阿丽丽一个眼神杀杀过来,大圣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立刻捂住欠扁的嘴巴:“不用说了,你肯定是不喜欢他!”

    他们扭曲空洞的眼睛灌输着腐败的歪理,他们用恐惧者的语言贯彻爱与邪恶的大陆。

    大人们总是那么势利那么迂腐,他们总是将自身的不幸贯彻落实到小孩子的身上,他们要代替小孩子做选择,他们都是坏人!

    为了满足他们物欲横流的追求,他们拿小孩子的不幸作为人生起点的跳板。

    为了满足父辈的出发点,有时候不得不放弃自己真实的选择。阿丽丽不禁提起她的心酸往事:“我父母总是自以为是,他们自作主张的想把我嫁给一个残疾,而且是一个瘸腿的残疾,我不歧视残疾人,相反他们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也不问一下我喜不喜欢,他们就擅自做主替我答应了这门亲事。”

    大圣有口难言,这下子轮到他开不了口了。

    阿丽丽顿时百感交集,心中着实不是滋味:“我们就见过一次面,他腿脚不好使,走路永远慢半拍,最重要的是他连过个马路保护我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单单见过一次面在彼此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爸就当着全家人的面敲桌子拍椅子逼我结婚,我妈也是大晚上的拼命的给我洗脑做思想工作。她还跟我说蘑菇街上有一个跛子张,就住在我同学屋里对面,别人都以为他娶不到哩,结果他娶了一个老婆不晓得几漂亮,他屋里洗衣服做饭都是他一个人在搞,他们现在两个人过滴不晓得几好,你也别挑了越往后面越选越差,按到那样就算了!”

    “我不相信我的苹果树在树前发芽,也不相信越往后找就找不到靠谱的苹果!”阿丽丽依旧坚定自己的决心,即便苹果林前面的苹果大又怎样,她一定会在众多苹果中直到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颗为止,哪怕那颗青苹果青涩苦不堪言,它也是她本人钟爱的嘎吱果,至死不悔!

    大圣沉默寡言,他俏皮的智慧拯救不了结晶的智商,他的破脑子着实是想不出计策帮助阿丽丽疗伤。

    阿丽丽忧愤难当:“我同学去相亲,我同学的爸妈都是打听清楚了,条件可以,车房都有,两个人合适就在一起了。而我呢,我爸妈光晓得姑娘年龄大了,哪个跟她一说,她什么都不打听清白就催着我去见面,我见了面才发现对方身体居然有隐患,我爸妈竟然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一个人拍板子就将婚事定下来了!”

    大圣彻底化整为零,当个哑巴不说话。

    阿丽丽气愤填膺:“姑娘伢结婚,总得图一头吧,要长相没长相,要条件没条件,车子房子都没得,要田没田要地没地,我真不知道我爸妈看上了他哪一点?他们巴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好早一点把聘礼钱捞回来,然后什么也不干了就在家里躺着享清福,我要是嫁远了嫁差了,他们也不会伸一下手管我的死活!”

    阿丽丽啜泣道:“我爸妈就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即使苦了我,也不会亏欠他们自己,所以人性中的恶有一部分来源于父母自私的爱!”

    大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痛哭流涕的女孩,他尝试地抱了一下女孩的身子,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最后重重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传送给她源源不断的勇气。

    阿丽丽哭得实在是太难看,眼泪鼻涕乱流,她擦掉泪水大力地环抱住大圣单薄的臂膀,眼泪如同奔腾的战马,任她再怎么收也收不住了。

    “如果你的父母是农妇之见,他肯定会让你守好他的三亩四分地;如果你的父母是工人之见,他肯定会让你找个厂好好上班挣钱;如果你的父母是商贾之见 ,他肯定会抽空为你规划适合你的经商之路。生命在于选择,合适自己的选择才是对的,如果不合适的选择,只会是浪费生命的路途,存在也没有意义!”

    大圣像个乖宝宝,任凭蓝瘦香菇的阿丽丽怎么得劲怎么折腾,他心中五味杂陈眼睁睁地看着阿丽丽宣泄痛苦的洪流,他一个外人什么也做不了?

    潮湿的甘露滋养着逢春的枯木,万籁俱寂!

    大圣昨天半夜在藤木林里挖草药,黑灯瞎火的,抓猪鬃草的间隙,不小心将漫画书遗失在林海,他凌晨四点安抚阿丽丽熟睡以后,他便一个人外出来寻找下落不明的书册。

    琥珀色的书籍掉落松香林海,书里频繁传出雷公哼雷的雷鸣,书中的神仙鼻息如雷正是一场春梦酣寝。

    如雷贯耳的呼噜声不绝于耳,大圣察觉出树林腹部声如洪钟的鼾声,他奇了怪了四处查访,而后一无所获。

    他无经意间听见鼾音传播的源头,小心蹲下身,双腿缓缓向前移动,右掌轻轻触摸书皮,大圣亲手打破了日月星组合的封印,三种阵符光芒变位重置,这场大阵仗唤醒了书中日夜颠倒夜作息紊乱的书虫。

    漫画书岂非凡品,人间哪得有之,佛陀的圣光乍亮,大圣大饱眼福。一飞冲天的佛光惊呆了他的下巴,漫画的不同寻常之处,大圣尽收眼底。

    智慧的佛光打破了无边无际的阻扰,一位西天的神仙从漫画书的桎梏里突破出来,他带出一股强劲刚猛的冲击波,这股危险而又神秘的冲突力量直逼大圣圆溜的眼球。

    神仙扎扎实实的从弹跳的结界中蹬出实肉形体,他像是一位资深广博的艺术家大搞行为创作,他拥有巨人一样伟岸结实的身姿,也配有思想者聪明绝顶的大脑,他就是画中仙──鸿毛本仙!

    “我终于自由了!”画中仙的头顶戴上一捧地米菜编织的花环,清新唯美的花径宛若可爱的小天线。他赤裸的身体披裹一块长方形的白色床单,床单的两个角系在左胸口铂金圆环的两端,他左手折弯右手擎天做出一副自由男神的解放动作。

    吉祥海天,鸿毛大仙假扮思想者,他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圈:“我就是本书的作者,这本书就是鄙人画的,鄙人不才,一辈子就画出那么一部传世佳作,都言孤标画本难,这一部漫画书耗费了我毕生的心血!”

    鸿毛正式以神灵的身份出场,而不是以魂灵飘荡人世的光头身份,他洋洋洒洒的开篇介绍自己的仙友资格。

    “你就是神仙?”大圣简直不敢置信,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没品位的神仙,而且他披挂的白袍格外像穿在身上的一件短裙,与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完全不沾边。

    鸿毛见大圣老是盯着自己的着装看,他无比尴尬地扯了扯露出膝盖头的睡袍,他出门之前忘记换件正装了。

    鸿毛向前一步,俏皮一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死后被封印在漫画书里,你可以叫我鸿毛大仙!”

    手指头戳了戳鸿毛的大鼻毛,大圣垂下的眼睑再度拾起,他质问鸿毛一句:“你就是画中仙?”

    面对大圣的责怪,鸿毛倒显得一脸淡定:“我就是画中仙!”

    大圣拿脚踹了踹脚边的大树根,青筋大暴,跳起来大骂鸿毛是个伪娘和尚:“你为什么是画中仙?”

    鸿毛大仙君子大度,不跟小人一般计较。他合掌微笑道:“因为我本来就是画中仙!”大圣的行为奇奇怪怪的,前后非常不着调,鸿毛看得是莫明其妙的。

    黄金屋里颜如玉,糙老汉跳脱出场,大圣气得扶额,他戳着鸿毛的老脸呵斥老毛:“画中仙不都是一顶一的大美女吗,你看你哪里长得像只画中仙,分明是一个死秃驴嘛!”

    大圣踩中了鸿毛度数低的笑点,他笑起来有点猥琐:“画中仙除了是个美女,还有可能是个美男子,像我这样的呦!”他学吉普赛女郎先将裙摆掀翻,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做出一副玛丽莲梦露扑盖白裙的性感动作,他风情万种风流婉转是位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

    大圣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变态的老男人假装性感勾引男同胞,他胃里恶心昨夜没消化的隔夜饭和黄胆汁都吐了出来。

    “抱歉啊,我的肠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凉胃了!”大圣一激动,前一宿的夜宵青椒炒鸡蛋吃了个寂寞。

    鸿毛莞尔一笑:“既然上天安排你我相见,那就代表我们有缘,以后请多指教!”

    “哦!”鸿毛讲了那么多,大圣就说了一个哦,鸿毛瞬间不想开口讲话了。

    鸿毛是一个急脾气的人,他废话半天,把生平能说的都说的,不能说的也说了,谁曾想大圣就回了一个哦字,鸿毛心里怄得都是疼的!

    “我手上的这本《西游记》原来真是你画的?”大圣弯腰捡起地上躺平的漫画,脆皮的漫画书上接了一宿的露水,手一摸书皮都是湿的。

    “非也!非也!”鸿毛打破僵局,继而言之:“你手中拿的不是《西游记》,而是我精心编撰的《释厄传》,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书皮上的字迹?”

    大圣的左指滑过一行晦暗不明的文字,黯淡无光的瘦金体转瞬皆亮,代替原本黑体字出现的是鲜有的烫金的楷体字,而且楷书触手生温字里行间有光。

    “释厄传!”大圣一看书名,果然是《释厄传》无疑。“它为什么变成释厄传了,它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大圣捧着书本去问早就心知肚明的鸿毛。

    鸿毛好说歹说,口里劝大圣想开点: “那不是西游记,是释厄传,你可能以为我画的是猴子取经打怪兽,其实我画的是人生,妖魔也要情……”

    大圣批评教育鸿毛:“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的图画,你为什么要摒弃它,将它扔在垃圾堆里不闻不问多年?”

    “这是我的西游,不是你的西游,你的西游在这里!”鸿毛竖起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大圣心脏的位置。

    “你的路不在脚下,你的路是在心上,你又何尝不是在重走我的老路?”鸿毛不禁感叹颠簸半生的舛途,终于他被不安生的命运牵着鼻子走,耗尽了一生的青春与精力。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疑是大胆的,因为他们开创了漫画界历史上范本的先河,构图名噪天下,画风席卷全球,而后跟风效仿的山寨小说占了大多数。

    近几年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新颖题材的作品问世,剩下的都是一些依葫芦画瓢将人家的理念偷过来,一个个照抄照搬往自己的框架里去套的垃圾货。

    为了满足于当今社会流行的饥饿营销,各种纷至沓来的快餐和代餐的理念趋势,铺天盖地的小说漫画在营销的市场上泛滥成灾;为了满足迎合现代人类某一种灵魂缺失的力量,他们企图于用爱欲以及憎恶来吸引人类的眼球大跌人们的思维方式,达到资本家们举起金镰刀收割市场菜头的妙计。

    其实现在的市场上销售的漫画纯粹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卖点与营养价值,他们通批通量的出现卖情怀的假操作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迎合消费者的喜好,因为消费者无法摆脱自身的束缚渴望追求终身被爱的消费理念。

    换而言之,女性读者缺爱缺钱渴望拥有灵魂共鸣的纯洁爱情,小说漫画中大多描写的是资质平平的女主与帅气多金的男主历经种种磨难,被小三小四各种诬陷,最终快速成长嫁给光明的白马王子的浪漫爱情故事。

    而男性消费者不一样,主角是平民出身的草根,靠金手指点亮神奇的冒险,成为这条街最靓的仔,最终打败祸害三界的魔头,走上人生巅峰,和美娇娘隐居山谷避世造人。

    光靠一本小说无法霸屏首席,然剑者多走于偏锋,光吃红利也会渐渐被红利所害,无法十年之久立于顶峰,登顶榜首的位置总是需要轮到别人来坐,否则淘汰的机位制就会出现质疑的声音。

    鸿毛是熬夜画稿的初学者,他一把年纪才刚摸到这个行业的门槛,他纯粹靠为爱发电坚持画稿十年,头顶着巨大的压力将零星的雏形涂鸦,然后磕磕绊绊的装订成册去出版社发表。初期却被不入流的老画手批判剑走偏锋,作文是在打流水账,鸿毛立志清白不愿同流合污当枪手,也不肯脚踩香蕉皮滑到哪里是哪里,他要立志成为一方地界颇具名望的大文豪。

    现在漫圈的画师基本上都在吃红利吃老本吃回扣,玩的都是一些市场上拿不出手的烂梗儿老套路,鸿毛大仙励志做一个不吃别人嚼过的馍的画家,他要创造出世界上理想与现实双重结合的作品,这一次他要打造现象级别的超自然文明时空,开创漫画史上绝无仅有的第一个自然神论先例!

    鸿毛头悬梁锥刺股,日夜辛劳绘图,他去商店采购无数画笔与画纸,病重高烧也在坚持手中的笔,就连痔疮大出血也没时间去看大夫,他关起门来日日勤修自己的创作功底,即便有熟人朋友过来作客拜访,他也谁也不见,一心将脑海中捕风捉影的灵魂嗓子刻印草稿里,暗影的枯鬼仿佛是被真空抽走失去气体的死皮,他的星魂燃烧殆尽被散风吹走室外,鸿毛马不停蹄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的灵感拼凑成一堵墙,将一拥而散的记忆很好保存在纸质的资料库里珍藏。

    释厄传是由鸿毛一手打造出来的完美作品,也是他转型进攻商业志的一件顶级商品,在著作人鸿毛大仙的心目中价值不菲,若非黄金万两不可售与旁人,单凭着他神仙出身的身价外挂,一本书至少可值千金,鸿毛白日做梦幻想着新书大卖走上买车买房的巅峰未来。

    可惜天有不测风雨,鸿毛的辛苦付出全打了水漂,他的收入与付出不成正比,没有一家正经的新闻报社愿意帮他上市出版。他拿着唯一的一部原稿心灰意冷的出了上市公司的门,他把自己关在漫画书里闭门不出关在结境里养,随着漫画书的原版下落不明,鸿毛再也没有现身过红尘紫陌一刻。

    书个失于乡,十弃于村,百舍于湾,千负于庄,万烂于墟。孤本难觅,摈弃在野;乡野村夫,不能容止。今有能人,拾荒少辛,愿当百姓之启蒙,尽其辉煌图腾。

    鸿毛唾巴子喳天,唾弃道:“摒弃它的另有其人,不是我这个作者。他们这帮恃才傲物怙恶不悛的凡人,他们自视甚高看轻我呕心沥血花费无数个日夜坚持绘稿的作品,将它们一张张绘制成图装订成册我容易吗?”日日夜夜辛苦精简作品,将它们以打造成精品出发为目的,鸿毛耗费了全部。

    大圣内心吐槽古板的鸿毛:“不就是一条条粗矿的线条吗,难道能把人熬死?”

    鸿毛垂青大圣的能力:“有钱的嫌我粗鄙不堪,没钱的嫌弃我不切实际,在我快要绝望弃笔从戎的时刻,是你老爸将我从垃圾推里捡起并给了我动笔的希望。你老爸好人有好报,可惜的是他将我奉送的光荫与福祉转赠给了你,因此你不幸的人生开启了一段幸运的变形,随着好运的从天而降,你将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最终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大圣不卑不亢地说:“其实你画的画儿挺好的,我认为你不比原著差!”事实证明,大圣并没有歪曲真相,鸿毛的才能不是陡马的一飞冲天,而是脚踏实地呕心沥血辛苦换回来的。

    “正是!正是!”付出一半的投资,可能会得到百倍的增值,也有可能会一文不值,鸿毛闭上眼睛毫不犹豫的选择投靠前者,他要付出全部的努力去投资一个明天的希望,虽然伯牙子期知音难觅,但是好在鸿毛也在忙忙碌碌的人海中寻到了他的有效知音。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我竟然跟你的想法出奇的一致,看来我们相识一场真是天定的缘分?”鸿毛大仙自己开始有点接受命运馈赠的安排了。

    为父母者皆爱子,尽管鸿毛早期的笔风尚显生疏,构图不严谨,缺乏故事线,人物主旨不明,作品缺乏主题思想等等,作者本人却一如既往对视若己出的作品青睐有加。

    日月无光,昏天地暗,黑暗齐天大圣黮袍加体,折断妖骨的四肢,挫骨扬灰。他捏碎妨碍的黑砂,未来的成功之路充满荆棘,他斩关夺隘登顶塔峰,其余的黑暗六圣追随他一起登顶黑暗之峰,黑暗神山全部聚齐黑暗的力量,邪恶指环的魔力压迫空降大地。

    “你将大道高高举起,托于泰顶,却又昙花屑末,轻轻放下 !”佛祖对混世魔猴的批判。

    “能拯救人类灵魂的不是生生不息的心灵,而是同病相怜!”大道通天,黎首为恶,鹏魔王的对白十分冷血。

    “佛祖打着救世救民的名义,随便切换大小号,背地里却做着祸国殃民的错事……我不鼓励这种自私的行径,即便对方那个人是佛祖!”紫霞仙子杀敌致果降落黑暗神山,她卸掉西天光明的光圈,最终果断加入魔鬼的行列,她的阴影也投入到了黑暗神山之下。

    黑暗覆海大圣一言不发,扯鼓夺旗,他扛着旗子一路上山,最后抛弃神旗焚毁于地。“我是你们的救世主,我要灭掉你们的希望!”

    “你的图文非常现实,人物刻画得太真实,甚至是扭曲了人类的历史黑暗。太过正统的核心要义,主角死板悲观的态度,一言不发的黑暗要素,他们赖以生存的的世界没有一点生的希望,全本书中的主人公们充满了悲剧世界的悲观主义色彩。”

    “为什么人家的漫画能够靠抄袭出书,你的释厄传却一败涂地,你得懂得操刀把握漫画界流行的风向球,你要学会观察每个爆款背后不成文的规定,你要牢牢抓住观众们情绪高涨跌停的眼球,争取将自己打造成下一个非凡爆款的橱窗商品!”

    “你首先画里的人物该笑的时候要笑,该哭的时候要哭,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你不能指望他们冰冷无情的度过每一天……”大圣指望鸿毛在黑暗来临前,给书中的主角团们带来一个欢声笑语的世界,一个远离神人魔三界的桃花源,令他们在黎明来临前学会感悟光明的星辰,可鸿毛却在第一集就开始放大招,蛇灰草线的伏笔还没埋完,黑暗混世魔猴就出马令六界众生陷入涂炭的黑暗阴霾。

    “他们是妖,他们不是人,他们跟人的想法不是一个样……”大圣费心的去思考混世魔猴灭世的目的,鸿毛想五想六的去跟他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

    鸿毛自幼酷爱写作绘图,后来他在灵山犯下滔天大罪,佛祖雷霆大怒将他圈禁在漫画书里,这下鸿毛画地为囚将自己永生永世关死在里面。

    鸿毛不胜感激大圣的默默关照:“佛祖设下的结界真厉害, 我磕破了无数次头皮,是你用你的血泪拯救了我,给予了我光明与希望的种子。”

    “既然我的人生注定绝望,那么我就要赐给世界一个新的希望!”

    大圣是光明之子,他面向光明而立,他孤立在高高的沙丘上,面容皆具神性,强大的圣美罗也打不倒他,光明的烈焰去灼烧他阴鸷的体虚……

    鸿毛感恩大圣为一本故事书所做的一切,他为了弥补大圣一直在尽力的偿还过去的恩情:“是我联合契机作为帮凶调整了你的道路,是我将你捉迷藏似的迷宫生活强行掰直,是我让命运暴打利用车轮战术碾压你拧巴的性情,是我让你脱胎换骨改变命运种下的魔咒,为了能让你一劳永逸,我奋不顾身的为你奋斗……”

    鸿毛说的话有理有据,想起先父的惨案,大圣大喝道:“你既然早就洞悉一切,你为什么不救救我老爸,他这一生碌碌无为到死一点福也没享到。你当日就在现场目睹悲剧的发生,你为什么不出手施法改变这个惨无人道的结局,佛家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吗?”

    “凡人自有凡人的定数,岂非神力可以更改,再说了你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早就被命运种下因果的轮回,你种下的对错直接影响了结局成圣成魔的关键。”

    鸿毛接着说道:“你老爸活着在世上遭罪受还不如死了算了,不然活着也是无穷无尽的苦难焚身,你也会跟着一起遭殃没有一个好下场,你们俩父子的收场不会是寿终正寝,而是惨遭天降横祸而死,虽然说早死晚死终是死,但是死一个总比死一双要好吧!”

    大圣的一双眼睛仿佛能吃人,鸿毛话糙理不糙,也是不敢理他:“你千万别瞪着我呀,我说得可都是大实话,像你老爸这么差劲的命格换谁谁要啊,换作是畜牲投胎也不想投到你老爸这种人的身上?”孙三省命里缺金,五行克火,一生注定缺金少银,无法享受正常的人道生活,子孙与福报今生今世注定命里无缘。

    阿丽丽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兰花豆:“大圣去哪儿啦?”

    兰花豆口直心快:“他给你采药将书落进藤黄林里去了,她哄你睡着以后又返回去捡……”

    兰花豆见阿丽丽心急,忙又说道:“老大,你再等等吧,他马上就回来了!”

    阿丽丽左等右等也盼不到人回来,她起身望向屋外的清风朗日,如今她心魔已除,心境提升,于是她偏头对兰花豆说:“不等了,我们现在就收拾包袱去找他!”

    大圣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阿丽丽简单收拾行李,带上跟班兰花豆去松树林寻人。

    为了在旅途中不和回去的大圣错过,阿丽丽矫健的步伐箭步如飞,身后的兰花豆却在彼时忧心起她刚退烧的身体,阿丽丽却以小病初愈为由让小弟对她放十个心。

    阿丽丽在林海中透支身体,他辗转相望大圣醒目的背影,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头白齿豁的老人家,看见一老一小两个活宝正在树林中激烈争辩,阿丽丽高兴地冲大圣招手大喊:“大圣……”

    “老大,你等等我!” 阿丽丽一心想见到大圣,因此她迫不及待地飞奔而去,倒是苦了背后气喘吁吁的兰花豆。

    “大圣,我们来了,我和老大我们来找你来了!”兰花豆走一步路歇一步路,可总算让他找到了迟迟不归的大圣。

    “咦!你不是上次在牛棚请我们喝酒的光头大叔吗?” 阿丽丽恍惚间忆起上次,在牛棚里不告而别的光头大叔。他光米豆,爱喝酒,喜欢吃火锅,而且走的时候不喜欢跟人打招呼,一个人摸摸点点地跑不见了。

    鸿毛翁媪一笑:“小姑娘幸亏你还记得我!”

    鸿毛话锋一转,扭头瞥见生闷气的大圣,他意有所指:“可惜大圣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认识我了!”鸿毛糊弄了阿丽丽一回,现下非常的过瘾。

    “原来上次的那个人是你,是你摸了我的屁股,害的我冤枉了大圣,直接一巴掌呼了我小弟的脸瓜子!”看来这次阿丽丽遇上的是鸿毛的真身,头一回见的是他放出来的影子,不过鸿毛也真是可恶,阿丽丽被他戏耍了两回。

    “我这不是当时人在书里,眼睛看不见吗?”鸿毛虚汗连连,心虚解释。

    “超级变变变,你玩得很溜啊,我看我们三个谁也玩不了你一个!”

    老鸿毛天天装模作样,不是变美女,就是变帅哥,有时候也会变一个不会走路的糟老头子,为的就是考验大圣尘世中的善心。

    “原来是你啊,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分明就是一个懦夫!”咸猪手的老和尚敢把手伸向阿丽丽,虎背熊腰兰花豆也在唾弃他。

    “那天我擦大门的时候,你走过来,你的腰还顶了我屁股一下……‘”

    “……!”鸿毛想解释,可谁也不听。

    “你连她的便宜你也占……”大圣黑着脸站远点,他听不得这种酸不溜秋的恭维话。

    一阵吵闹过后,鸿毛飞快抓住阿丽丽的右手,瞄了一眼她的掌纹线,他推算道:“命里生花是个好命!”

    兰花豆见他会算命观相,赶紧伸出自己的胖手,央求他帮自己也测一次:“大师,你帮我看一下我的!”

    “小意思!”鸿毛轻松一笑。

    兰花豆生得圆润福寿,光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一个好福相。不过鸿毛还是掰开他的胖手指,亲自测算他未来五十年的气运:“以后是个享福的命!”

    大圣见他这么能编,闻言也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

    鸿毛心照不宣,一巴掌打在他的手掌心。他说得蛮勉强:“你命里的坎坷太多……”

    生怕大圣不信,他又接着补充:“你爹妈死得早,你是你养父带大的,你一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却碰了一鼻子的灰,你苦于身边没有一个领路人带你领跑,好在你足够沉得住气慢慢被你摸索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前行,我说得对不对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圣讪讪一笑:“你真的很神耶!”

    “是吗?”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很不幸的是鸿毛就是一个厚脸皮的神仙。“我也这么认为的耶!”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高山流水遇知音,大圣就是鸿毛万年寻觅的知音,他打定主意跟定对方重走西游一百遍,老当益壮的鸿毛自然而然就做起了西游路上的带头大哥。

    旭日东升地锦绣,一片绿色任君游。自从有了鸿毛这个领队在前面导游,大圣顺理成章跟身后的小伙伴们开启东扯西拉的模式。(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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