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过的事情很快有了成效,蠢蠢欲动的行为被止住,白山派周围日夜都有人盯着,虽然只是看着,虽然也都是些中小门派,代表含义却很不一般。
为了事情划下了界限,争斗厮杀可以,波及凡人不行。
收魂事情停了下来,背地里白山派或许有不为人知的手段,事情他们管不着,只要在明面上不被发现就好。
由于许多人都表了态,一直磨洋工的宗人府在今日终于止住游山玩水的心思,打算办事审案。
说是审案也不对,他们并没有直接认定白山派有罪,只说有嫌疑,又说和皇孙尸体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同时白山派也辩解,焦炎灼根本不是白山派来的弟子,双方之间不认识,或许是某人在栽赃嫁祸。
互相说得都有理,宗人府一名被称为渝先生的修士点点头,直说有这个可能。
坐在左手第一把交椅,赵玄听完判词淡然开口,“白山派目无法记,传过去的号令分明是让他们带太上长老与一众有关弟子来辩解,怎么只看见了门人,太上长老却不出现?莫非是心里有鬼,怕见人?”
渝先生闻言一怔,刚想说谁不知道太上长老隐藏起来是要暗地里杀你,又怎会光明正大出现?
往大了说,分明心中有鬼,因此不敢现身,按照以往惯例可直接定罪,无需再审。
“长老自然有要事处……”
赵玄开口打断他,“在大周,没有事情比律法更大,莫非你们认为宗门已经凌驾在律法之上,可肆意妄为视法度于无物?”
这话是句废话,律法向来只是约束凡人,对个体力量强大的修行者并不管用,逼得急了大不了人家杀你个天翻地覆,躲到别处就是。
然而对于拖家带口的门派,至少在明面上总要遵守,别人或许杀不掉实力强大老祖,但是老祖以降,都可以用律法之名斩尽杀绝。
律法,并不是简单说说,真真实实是一种力量。
如,点苍山只消认罪,由宗人府报上去,朝廷签字确认,让天子明发诏令,白山派当天上下就能死得一个不剩。
六师移之!
渝先生听了,知道自己不开口不行,便问:“这样,你们长老是否遇到难事,莫非是修行不畅正在闭关?”
白山派修行者听得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没想到这茬,修行者正在修行突破境界或是闭关,只消事前通知,可全权委派代表自己则不需要来。
便点头说是。
赵玄冷冷一笑,去看渝先生,眼底毫不隐藏轻视,渝先生莫名看得有点慌。
本不应该,两人修行差了一个境界,本不该带来心悸,但那种眼神,确实令渝先生感到惧怕,再一想到朝堂争斗,惧怕更重了。
便有点懊悔太过早表态,在他设想本该左右逢源互相不得罪,直到尘埃落定前才伸手推一把落水狗。
正想说些什么补救,赵玄却起身,缓步走到正堂,居高临下俯视这些坐在椅子上的修士,不慌不忙询问:“哦,正在闭关修行?本朝是有此成例,却要说明地点人物,因何修行,更要人在旁监督。”
“报上条例,本官可允许他不来,自会派人去监督,若是在还好,不在……”赵玄停下脚步,微微扬头,“就是尔等弄虚作假,藐视法度,渝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渝先生看着他没有回答问题,想了想,只是报以微笑,“本官自然按律法办事。”
“但愿先生记得说过话语。”
渝先生依旧微笑,丝毫不在意这句冒犯之言。
白山派修士眼中含怒,没想到竟如此咄咄逼人,你与我之间事情非要扯上律法,又紧咬着不放,现在弄得他们进退两难。
说出地方,毫无疑问点苍山老道人便会过去杀人,不说出地方,亦或者说假地方、不知道,又会被扣上藐视律法的帽子,这让他们怎么选?
只好闭口不言,权做松青枯石,八风不动。
这时,作为府衙官的王为忽然开口,“依本官看疑罪从有,当然这是本官的浅显之见,诸位见谅。”
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本官在春江府主管民生诉讼等刑狱案件,也算颇有心得,审案之时并非全需看证据,有时看人之表现即可,例如说话明灭不定,对询问又拒绝回应,更藐视公堂,这种人啊,一般都是心里有鬼,有罪,当场发落用夹棍老虎凳即可,不出三回,他们便会认罪。”
渝先生听了神情古怪,话听起来怎么像屈打成招呢,单凭一面之词便定案子,无疑是贪官昏官做法,再加上夹棍老虎凳是用来对凡人,修行者哪怕不专门练体,身体在灵气温养下也似精铁,刀砍不进、火烧不烂,凡俗器物怎能奏效?
听到疑问是这个,王为语气轻快起来,“可以联合办案嘛,请大人发令去请春江城隍,祂老人家主管地狱魂魄,也是刑罚大家,用来量刑再合适不过。”
未得同意,渝先生暗地思索,原本只以为赵玄只掌控了镇守府与城隍庙,没想到连府衙都帮他说话,三权分立,几乎一人掌控。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千里江山,恐怕皇帝来了说话都不好使。
难怪有底气。
上头在思索,下头也在思索,白山派终究逃不出陷阱,以传讯给太上长老等候回信。
过后不久,说出一个地方:“随风别院。”
赵玄挑了挑眉,请春江城隍派化身过去探查真假。
场面静下来,重新坐回交椅,赵玄闭目养神,刚才在说话的王为凑了过来,以两人才懂的手势打了个暗语,
有问题。
赵玄面色如常,先屏蔽他人探查,再以心念回应王为:“平心静气以心念回答即可。”
王为眼睛一亮,之后恢复平静,心中回复:“府衙里面有人做内应。”
“昨日我去案牍司查田地纠纷卷宗,意外发现临近的春江地图被人动过,然而我在日志上并未看到有人记载。”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而戎字,与天文地理脱不开关系,一张制作精良标注春江府全境大小山河的地图,无疑是其重要之物。
平日存放案牍库有专人看管,借阅审查也需在文书上签字,并且要告知通判一层次的佐官留档才可。
之后位置复原也由王为亲自去办,本来是什么样子,被冻过之后又是什么样子,两者一目了然。
私自动过,说明有人想了解春江城地理,在这个节骨眼上,很难不让人牵连在一起,王为自己不能决定,便说给赵玄决断。
不用猜,定然是白山派作为。
赵玄问他,“平日都有谁能不受拘束出入案牍库?”
“人数不多,知府、通判、推官、主簿、典史、和各房的主事。主管档案和卷宗的是典史。”
“便先从这些人查起,等此事暂且告一段落,稍后我就跟你去府衙,你讲个由头将人都召集起来。”
两人这边说着,过了一段时间,春江城隍化身忽然回来了,瞧脸色并不好看。
祂传音给赵玄,“事情不太妙,那里确实有一个山河境界修行者在等候,但不是你说的白衣鬼,而是一个穿着云纹阴阳黑衣,头戴五方五老冠的中年道士,确实不像是白山派修士。”
白山派与化云宗交好,几乎同穿一条裤子,不是白山派的人,必然就是化云宗也掺合进来,妄图同进同退。
又一个山河修士,毫无疑问是在宣告,你逼迫不了我现身,而我随时都能杀你。
“蛇鼠一窝,有意思。”(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