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的夜晚本就不比京城热闹，加上现在时间已晚，路上没什么人。
沈清梨走到路边，本想打车，就收到周禹泽的短信，她便没下单，而是退出去回消息。
眼前忽然多了一辆白色的轿车。
“小姐，您的尾号是****吗？”
沈清梨不动声色地确认自己确实没下单，才对着司机说，“我把单子取消了，我哥哥来接我，已经到前面路口了。”
司机没说什么，升上车窗离开了。
沈清梨总觉得怪怪的，她又往前面走了一会儿，走到热闹些的地方，重新打了车。
周禹泽今晚要加班，他没时间来接她。
第二天，沈清梨在公司画了一上午图纸，邓芯才踩着高跟鞋来。
她脖子上明显有几道吻痕，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特意去遮。
“小沈，下午跟我去量房，带好工具。”
沈清梨看了眼地址，就是昨天跟他们一起吃晚饭的那个客户。
一路上邓芯都在打电话，她夹着嗓子跟电话里的人撒娇，给他要名牌包包。
挂了电话，沈清梨犹豫着开口问，“邓芯姐，你是怎么当上高级设计师的？”
邓芯骄傲道：“当然是给公司赚的钱多。小沈，你觉得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是不是要画图标准漂亮，设计出客户满意的装修方案？”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那些客户都没脑子，他们哪知道什么是设计，A国装饰公司这么多，这些图纸、材料、设计风格，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便宜！”
这点沈清梨是认同的，谁不想省钱。
“但，我瞧不上那些只要便宜的客户，斤斤计较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穷！”邓芯得意地笑着，“而那些有钱的大客户，为什么要选择我来装修他们的房子呢？”
沈清梨好像明白了，“因为你可以像昨晚一样。”
邓芯爽朗地笑起来，“你别瞧不起我，我家穷，单亲家庭，母亲病重，前些年累死累活赚的钱全拿医院去了，最后人财两空，我突然看开了，只要活得开心，做什么样的人都行。”
“像我们这样的装饰公司，设计师的本质还是销售，只有你把客户说心动了，他才愿意把自己的房子交给你。”
“而我，与其说是设计师，倒不如说我是高级销售。跟那些有钱人攀上关系，无论是公是私，我都能得利。”
说完她上下扫了沈清梨，“不过你不需要走到我这一步，听说你能进公司，是巴鄂科技的周总打点的。”
“趁你还年轻，姐姐给你个忠告，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跟着有钱人，你这辈子不愁。”
“......”
沈清梨垂眸看着手中工具包，心里一阵阵失落。
到了别墅，邓芯把量房的工作都丢给沈清梨，她则跟客户站在一边闲聊，话里话外非常暧昧。
别墅二层阳台，有一个搭了一半的玻璃顶，工人正在拆除，据说是物业不让搭。
沈清梨量完二层所有房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个没有备注她却记得很清楚的号码。
犹豫了几秒，她接了起来。
“在湘城？”
“嗯，陈大夫出车祸，我来探望。”
“你住在周禹泽家？”
沈清梨顿了顿，“这不关你的事。”
手机对面的男人语气更冷了，“回京城。”
“我在这边找了工作，回不去。”
男人沉默两秒，又问，“现在在哪？”
沈清梨不知道顾珩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但为了不耽误时间，她还是告诉他了。
“在湘城北边，给客户量房子。”
“有人跟着你。”
“我知道，禹泽哥昨天就发现了，他让人处理了。”沈清梨边说边往阳台走。
“那两个是我的人。”
沈清梨脚步顿住，“你的人？”
不是姜鸿石的人吗？！
“哗啦！”
话音刚落，阳台顶部的玻璃瞬间掉了下来，她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
楼下的邓芯听到声响，急忙上来，只见阳台门口一片狼藉，大量玻璃渣碎了一地，沈清梨坐在地上，捂着胳膊。
“小沈没事吧？！”
邓芯扶起她，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玻璃离开那边。
“我没事......”
沈清梨看着台上的碎玻璃一阵后怕。
“你胳膊流血啦，先别量房了，我们去医院。”
沈清梨右手胳膊被玻璃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到医院时，鲜红的血将她的外套染红了。
邓芯帮她交完治疗费，匆匆回到急诊室，看着医生处理沈清梨的伤口，脸皱成一团。
“太危险了！早跟那个死变态说明天拆，他非要让工人今天来！”
沈清梨额头上全是汗，她胳膊里还有碎玻璃，医生正帮她清理出来。
刚才要是她再往前一步，玻璃砸中的可能就是她的头。
“邓芯姐，我的手机呢？”
周禹泽说今晚回去接她下班，但时间已经晚了。
邓芯按了两下她的手机，“估计摔坏了，从刚才就一直没亮过，你用我的吧。”
沈清梨接过她的手机，给周禹泽打电话。
半小时后，周禹泽到医院了，期间邓芯一直陪着她，看到周禹泽来她才离开。
“怎么会这样？”
“量房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划的。”
沈清梨没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
周禹泽温润的眉眼拧了起来，“从明天开始在家休息吧。”
沈清梨点头。
仅仅几天，她设计师的梦想被一点点磨灭，而且在那里也学不到什么，邓芯的专业技能，看起来还没她的好。
气温骤降，车上，周禹泽拿盖毯给沈清梨盖上。
沈清梨看着窗外，回想起那晚的网约车，还有今天这么碰巧掉下的玻璃，她犹豫着说，
“禹泽哥，我感觉还有人在跟我。”
之前那两个是顾珩的人，但是顾珩的人被周禹泽处理后，她就发生意外了。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周禹泽抓住她的手，“这两天我都有特意留意，并没有发现，清梨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或许，是吧。”
沈清梨没再说话，出神地看着盖毯。
“这两天在公司工作得开心吗？”
沈清梨抿抿唇，杏眸犹豫地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天真，现实跟我想象的差距太大。”
“这几年人们的节奏越来越快，这样快餐式的装修风格，非常符合大众。”
沈清梨扣着自己的手，心里非常失落。
周禹泽摸摸她的脑袋，“清梨，你不必这么要强，只要你愿意，往后余生，我都可以照顾你。”
“你不用出去工作，就在家做你喜欢的事，画画、做饭，何乐不为。”
沈清梨摇摇头，“我不知道禹泽哥。”
心里的梦想似乎正在破碎，以后她真的只能做这些吗？
可她想飞得更高更远，她不想依靠任何人。
静谧的车厢里，周禹泽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眼沈清梨，才接起电话。
“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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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大学出去找实习，得到了一份举着牌子，站在新小区里，问路人，“老板，要装修吗？”的工作。
后来才发现，所有工作种类都离不开“销售”两个字，没经验的应届生太难了。
除非你本身能力就很强（我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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