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早啊叔,这是给您的。”
“阿姨,您今天气色可真好,这是您的。”
“姐姐,你这戒指真漂亮,对象送的吧。嘿,我一看就知道,啥时候办婚礼啊,记得喊我哦,我让我家老谭替我随礼。”
谭云龙本来背靠办公椅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正打着盹儿,睡着睡着耳畔就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睁开眼,就瞧见自己儿子一边发着早餐一边很自然地和办公室里同事们聊天接话。
谭云龙一直很清楚自己儿子性格外向,大大咧咧,可此刻展现出的感觉,却让他这个当爹的感到有些陌生。
看似热情,实则带着一股不让人反感的疏离,同事们的反应也很有意思,不似面对其他同事子女时那般随意,反倒是挂上了些许矜持。
这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局里哪位领导特意下来亲民。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今天是第一次来自己的新单位。
“来,爸,这是咱俩的。”
谭云龙收下脚。
谭文彬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毛巾,对着办公桌拍了拍,然后将包子油条豆浆放下。
“我说爸,你怎么没睡宿舍呢,害我大早上地去你们宿舍找你扑了个空,差点怀疑你趁着我妈不在这儿,放飞自我去了呢。”
“不会说人话你就把嘴闭上。”
谭云龙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他这阵子只是回宿舍洗个澡换个衣服,没怎么睡过正经觉,基本都是在办公室里以这种方式打发。
“爸,我妈那边的工作还没处理好么,啥时候来金陵啊,没她看着你可真不行,瞧你现在这邋遢样。”
“再说吧,你妈冒然过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事可以干,我也没多少时间可以陪她。”
“是房子问题不,要不我给你们租一个。”
“你手上钱很多么?”
“比你工资多多了。”
谭云龙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妻子和两边老人给儿子打的钱,这小子压根就没提出来过。
“大早上的就过来,是小远有事?”
谭文彬清了清嗓子,双手托举起一根油条,诚声道:“奉天承运龙王诏曰……”
见谭云龙还在那里吃包子。
谭文彬故意道:“大胆,还不跪下接旨。”
谭云龙把手摸向腰间皮带扣。
“爸爸,儿子有事求您!”
……
“原来我现在住的宿舍前几年还是女寝,我说怎么楼层里的公厕尿槽位置开得那么奇怪,原来是后砌的。”
谭文彬一边快速翻动卷宗一边拿笔在本子上做笔记,没办法,谁叫他没远子哥那种“唰唰”翻页还能全部记住的脑子呢。
五年前,本宿舍楼还是女生宿舍,后来被校方改成了男寝,自十年前至五年前的这五年时间段里,住该宿舍楼里的女生,总共发生了两起值得注意案件。
一件是唐秋英失踪案。
一件是钱美舒自杀事件。
唐秋英是在校期间失踪的,当时校方警方和其家属都进行了多方寻找,至今无果。
钱美舒是在宿舍里喝农药自杀的,留下了遗书,牵扯到了感情问题。
谭文彬手指在唐秋英的照片上敲了敲,如果高跟鞋女鬼真的就在这二者之间的话,那么大概率就是这唐秋英了。
因为小远哥说过,高跟鞋女鬼的尸体应该埋藏在宿舍楼附近成为了某种羁绊,限制了其活动范围。
而自杀的钱美舒,她的遗体肯定是被收敛了的。
可惜的是,那晚远子哥审讯高跟鞋女鬼时,自己没走阴,也就没能看见女鬼的真容,要不然现在就能根据卷宗上的照片进行比对了。
因为都是曾经的在校大学生,所以卷宗里有她们的证件照。
“爸,这两份我先带回去?”
“记得及时还回来就行。”
“这么好说话?”
“我是为了破案。”谭云龙顿了顿,补充道,“小远那边要真有线索的话,你记得提醒小远,及时通知警察。”
“明白,这是当然的。”谭文彬探出脑袋又扫了扫桌面,问道,“邱敏敏的进展情况呢?”
谭云龙将一个袋子递给了谭文彬:“这是我自己最近调查出来的进展,没归档,你拿回去给小远。”
“哟,老谭,你可真上道,以后我奏请龙王,封你个蟹将军当当。”
“呵,那你是什么?”
“我当然是龟丞相。”
谭云龙深吸一口气。
“嘿嘿。”谭文彬把卷宗收进自己包里时,看向旁边摆着的另一摞卷宗,他下意识地伸手翻了一下,正好看见里头有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一个水缸,水缸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高得有些不正常。
细看之下发现是踩着高跷,但因为水面对视线的遮挡,高跷不是那么明显。
这人身穿白衣,头戴高帽,一脸煞白,双手各持一盏白灯笼。
一盏上写着:地府。
一盏上写着:接引。
谭云龙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动作,说道:“那一摞是别人刚整理出来要用的卷宗,和你要找的两件案子无关。”
“爸,这人是在扮演白无常么?”
“这不是人。”谭云龙站起身,这一摞卷宗是他帮那个同事一起找的,所以多少知道些内容,“照片拍的是架在水缸上的泥胎像。”
“不是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么,这泥胎像怎么还故意摆水缸上?”
“这种问题,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您这话说的,我不问你还能问谁啊,这档案室里又没其他人。”说着,谭文彬还故意朝着四周张望了两圈,小声呼唤道,“喂,还有人么?”
身前的卷宗纸,忽然被吹起。
谭文彬当即瞪大了眼睛,档案室的门关着,窗户也只有墙角那一点点压根就打不开的玻璃天井,哪里来的风?
他是入了这一行后,就对这种无风自起的现象极为敏感。
远子哥说过,一些邪祟会通过日常中常见的形式,来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感。
难不成,这里还真有邪祟?
妈嘢,什么邪祟敢寄居在警察局里?
谭文彬努力说服自己,是自己有些太敏感了。
谭云龙察觉到儿子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昨晚没睡饱,困得有点走神,爸,你刚说什么来着?”
谭云龙再次指了指那张照片:“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比我更专业么?”
“爸,这就跟把你派去做物证技术分析和法医解剖一样,都是警察,你难道就不会么?”
“那小远呢?”
“我小远哥肯定不一样。”
“那你怎么不能像人家小远那样……”
“爸,打住,我觉得这个问题要是继续讨论下去的话,容易对咱们浓厚的父子感情造成伤害。”
为了转移话题,谭文彬再次看向那张照片:“爸,这泥胎像是白无常?”
“不是,根据被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口供,这不是白无常,他们将它称呼为‘余婆婆’。”
“是个女的?”
“嗯,犯罪嫌疑人知道自己做的是丧天良的事,担心自己死后被下油锅,就提前供奉这‘余婆婆’,指望她到那天时,能假扮成鬼差把自己领走,免受惩处。
不过供奉这个的不多,没传扬开来,只在少部分犯罪分子那里有,目前正根据塑像师傅提供的售卖订做线索进行摸查。”
“犯的啥罪啊?”
“拐卖儿童。”
……
书房里,今天站在画桌前画画的不是女孩,而是少年。
在绘画方面,李追远师承于阿璃。
但就和他的棋艺一样,仗着自己脑子好,很快就学成了优秀,只是到了这种程度后,他就懒得继续钻研和深造了。
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学会所有,而且对事物的熟悉与了解,等到达一定层次后,想再进一步,都得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简而言之……就是不划算了。
反正对于少年而言,他学下棋和画画,只是为了丰富与女孩之间的游戏项目,又不是为了和女孩比拼输赢。
阿璃站在旁边,帮他调色、换笔。
不用提醒,全程无声,却流转默契。
终于,李追远画好了。
画中人一身白袍,头戴高帽,脚踩高跷,双手各持一盏灯笼。
灯笼上的字,李追远没画上去,因为他知道那应该不是其原本形象,只是那东西为了诅咒刺激阿璃才故意写上去的。
原版灯笼上,应该是另外的字。
因为画得太快,所以还得把画晾一下,然后再卷起带走。
少年不知道画中的它是谁,而且他也不能主动去询问柳奶奶,这会让柳奶奶沾上因果。
不过,冥冥中李追远有种感觉。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谁时,那无所谓,可当我真的把你的形象给画出来后……江水,会把你推送到我面前的。
昨晚他还在寻思能否化被动为主动呢,今天,正好有这个东西主动送上门槛了。
李追远喜欢这种神秘感,同时更喜欢把这种神秘感剥碎的过程。
在他看来,走江可以看做一场考试。
大部分考生进考场前,内心都是带着紧张与忐忑,一直到散发着油墨香的考卷被发到自己手里时,才开始根据自己前期的学习储备进行应战。
李追远不喜欢这种考生心态,他喜欢去理解出题者,把每场考试都当作与出题者的一次对话,猜透他们心思的同时,顺便对他们评头论足一下。
一定要等着你给我出题?
来,你先看看,我自己给自己出的这道题,你是否满意?
李追远后退几步,在床边坐了下来。
阿璃用一条绢帕,将少年刚刚用过的笔小心翼翼地包藏。
她原本的那么多口收藏箱,都留在了那栋屋的地下室里,反正离得也近,可随时回去观看,就没搬过来。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收藏被清空”,女孩再次收藏的热情和喜悦,也因此被放大。
柳玉梅特意在三楼,也就是昨日举行入门和走江仪式的房间里,给阿璃新做了两个大收藏箱,就放在供桌下面。
本意是方便阿璃去取用祖宗牌位时,顺便往收藏箱里添置东西。
但口头上的解释是反正阿璃有睡前去欣赏自己藏品的习惯,也就当给你们提供一个瞧瞧“阿璃”的机会。
收拾好毛笔后,阿璃看着桌上的画卷。
显然,比起毛笔,她更想要收藏这个。
“阿璃,这个我是要拿走的,我有用。”李追远看出女孩的心思,提前说明。
阿璃点点头,指尖却依旧在轻触着卷轴。
“等我用完后,我会把这幅画再给你拿回来,送给你。”说着,李追远看了看画桌,“那些画师不是都喜欢给自己收藏的画盖章么,阿璃,你可以给自己也刻一个。”
阿璃的手工活技术少年是见识过的,连阵法纹路都能轻松刻出来,刻个章那就更是简单了。
这也是为了给女孩找点事做。
以前阿璃为自己推木花卷儿雕刻纹路时,李追远会心疼她的付出,总觉得小女孩家家做这些太繁琐也太累。
但自从昨天知道阿璃无时无刻都被那些东西环绕着时,他意识到,或许对女孩本人而言,手头上能有件可以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去做的事,反而是一种轻松与幸福。
阿璃坐了下来,摊开一张纸,拿起笔,开始设计印章。
笔尖在纸上活泼轻快地跳动,显示出她内心的状态。
李追远将窗帘打开,让阳光透进来晒晒。
窗外院子里,润生开始了今天的练拳。
他的动作比昨天更快也更流畅了不少,看来,他已经在逐步适应了。
似是察觉到了目光润生在打拳时,还朝向少年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然后,润生自己右手对着后脑位置猛地一拍,刚刚迟缓下去的动作再次加速。
现在的润生,已经不需要秦叔踹石子帮自己清醒了,他自个儿就能完成自我鞭策。
院子角落里,秦叔正蹲在那儿,左手抓着石子右手拿着抹灰刀,正在将昨天自己踢破的鹅卵石路重新修补回去。
“吃早饭啦。”
刘姨的声音,明显沙哑了。
李追远将画卷起来,然后和阿璃来到餐桌。
阴萌已经坐在餐桌边了,低着头,一动不动。
“阴萌?”李追远尝试喊了一声。
阴萌抬起头:“小远哥。”
她的眼睛里,全是黑色,眼珠挪动时,只能大概看到点透光。
“你的眼睛?”
“没事,中午排完毒就能重新看见了。”
“哦。”李追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柳玉梅走下楼梯在餐桌边坐下时,问道:“壮壮呢?”
“奶奶,壮壮早上有事。”
“再忙,也得每天抽空来一趟。”
“奶奶放心,我会叮嘱他的。”
主要是家里人都有活儿在干,要是壮壮不来,她柳玉梅反倒显得清闲了,可她偏偏又不会做饭。
“小远,你要的那些书,明天就会送来了,有点多,就都放原先那栋屋子了,你要看时自己去拿。”
“奶奶,我还是先集中挑选出一批我觉得有用的,然后搬去商店地下室吧。”
这样,可以把因果关系切得更小一些。
“也行,随你。”柳玉梅将自己面前的汤盅推到少年面前,“军训快结束了吧?也该正式上课了,到时候你就得忙起来,注意补补身体。”
这种对话,仿佛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在太爷家时的那种打机锋。
“放心吧,奶奶,我把功课预习好了,一些不懂的知识点,我会提前去问老师。”
柳玉梅慈爱一笑。
心里却道:我怎么没听懂这孩子的隐喻?
用过早餐,李追远就离开这里回到宿舍。
去洗手池那边洗手时,碰见了正在洗衣服的林书友,他洗的是戏服,而且是新的。
林书友瞧见李追远时反应很大,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这不是作假。
事实上,那次他和谭文彬一起在洗手池这边洗澡时,面对自己喊“大哥”的神态与动作,也都是发自自然。
彬彬对自己说过,这家伙可能有人格分裂。
“你好。”李追远对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李追……小远的大哥。”
自打那次被揍进医务室后,林书友平日里基本都在宿舍中养伤,和李追远还真没再碰到。
他现在没开脸……不对,就算开脸时的自己,面对眼前的少年,好像也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林书友同学。”
“到!”
忽然被喊了全名,把林书友惊得把军训练的那一套都表现出来了。
“我刚卜了一卦,从卦象上看,近期可能会有邪祟作乱,你多加注意。”
“是,我知道了。”林书友用力点头。
“如果你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请及时告诉我你我虽有摩擦,但共同护卫正道的目标,是一致的。
总之,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要帮忙时直接开口。”
“谢谢。”林书友再次用力点头,这次眼眶有点泛红了。
这种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码,最容易打动人,尤其是对他这种被“干戈”的那一方而言,还能补回自己的挫败感。
李追远看着林书友这个反应,倒是没觉得意外,怪不得能被彬彬忽悠得喊大哥,这家伙没开脸时,是真好哄。
主要是考虑到润生和阴萌现在都在接受特训,李追远自己今天又主动添了一把火。
少年不清楚这把火到底什么时候烧起来,万一那时候润生和阴萌还没结束特训,自己手底下就没人可用。
他相信彬彬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前,可彬彬有点脆。
林书友,正合适。
而且这家伙属于工具人,折了坏了,自己也不心疼。
李追远甩了甩手,往外走时,林书友鼓起勇气说道:
“远哥。”
“嗯?”
“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也请通知我,除魔卫道,是我们的责任。”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想多了,我用不着你。”
留下这句话后,李追远就走回自己寝室。
洗手池边,林书友又羞又恼又觉得对方说得对,一时间情绪太过丰富,弄得他额头都冒起了汗。
李追远坐到书桌前,将画卷放在一旁。
然后,翻开本子,拿起钢笔,脑海中一边回忆《地藏菩萨经》的内容,一边开始寻觅和设计起乩时激发潜能的方法。
比如,让林书友可以强行请下他原本请不动的官将。
嘴上说着用不着,可实际上却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往死里用。
李追远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现在是隐约有长出一点人皮的感觉,但仅限于自己圈子里的那几位。
对于旁人,他依旧是冷漠。
再说了,要不是自己脑子里古籍秘法多,那晚操场上说不定就被这愣头青请下来的白鹤童子给弄死了。
自己非但没杀他,就连医疗费都是彬彬给他结算的。
在医务室病床上,他开竖瞳乱扫,要不是彬彬给他闭上了,他那时就会死在尸妖手里。
这么算下来,他欠自己两条命。
那自己吃点亏,只需要他还一条命就够了。
这很合理。
李追远忽然停下笔,刚刚自己的思路,算不算和“出题人”产生了些许共鸣?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
“小远哥,我回来了。”
“这么快?”
“主要我爸服务态度好。”
谭文彬将卷宗和资料递给李追远。
李追远接过来,打开卷宗后,看见唐秋英的证件照,直接就敲了敲。
就是她了。
谭文彬见状,走到窗台下,将自己每天都会浇水的高跟鞋端起来:
“高跟鞋,原来你叫唐秋英啊。
学姐好,不对,学姨好。”
随即,谭文彬回头看向李追远,问道:“小远哥,可是她失踪了唉,怎么搞?”
“知道她名字就好办多了,更何况卷宗上还记载了她的生辰,我能找到她的尸体。”
“小远哥,真的,你没去当刑警可惜了。”
“死了后能变邪祟的终究是极少数。”
李追远打开了邱敏敏案的单独文件袋,然后开始快速翻页。
谭文彬听到这“唰唰”声,情不自禁说了句:“羡慕。”
李追远边继续翻页边说道:“和润生阴萌他们现在比起来,我算是很懈怠了。”
“因为小远哥你太聪明了,他们现在付出的,只不过是追赶天才的代价。”
谭文彬身子往书桌上一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他内心又陷入了某种迷茫与失落。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咬牙去给自己钉棺材钉或者以身试毒。
可问题是,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直接把自己给玩死。
“唉……”
身为废物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想去学人家玩儿命拼一下,却发现连拼的资格都没有。
谭文彬边惆怅着边顺手拿起身旁书桌上的画卷。
人嘛,总得发挥出点作用,比如夸一夸我远子哥的新作。
可当这画卷一展开,谭文彬就怔住了。
“小远哥,你这画的是余婆婆?”
李追远马上放下手中文件,扭头看向谭文彬,很严肃地问道:
“彬彬哥,你认识?”
“巧了么不是,我今早刚在档案室里见到过这张照片,和小远哥你画的简直一模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她那俩灯笼上有字,小远哥你这画里没有。”
李追远当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小远哥,你……你怎么了?”
在谭文彬印象中,远子哥很少会忽然做出情绪化的举动。
李追远看着寝室天花板,喃喃道:
“果然,可以这么玩。
来吧,
以后我,
挨个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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