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马车缓缓停在蒋府门口,出门迎接的夏研身子颤了颤,便见两个丫鬟扶着一个清丽少女走下马车来。
那少女正是蒋素素。比起三年前,蒋素素显然长得更高了一些,许是在家庙中呆的久了,身上似乎也有一种安定的气质。从前些许的骄纵全然不在,只剩一种淡淡的清高之感。她唇畔含着笑,脸庞上的疤痕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而五官生动明媚,不知是怎么回事,分明还是清丽的长相,却又似乎含着一种隐隐的勾引,若是认真去瞧她的一举一动,竟会有些分了心神。
夏研起初看到她的脸时心中便是一喜,扶着腰笨拙的上前走了几步,才看着蒋素素的脸道:“素儿,你的脸怎么好了?”
当初来府里看过的大夫可是说,蒋素素脸上的疤痕怕是好不了,日后若是寻些名贵的药材来,许是会瞧着淡化一些。可眼下蒋素素的皮肤若剥了壳的鸡蛋,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毁容的痕迹。
蒋素素瞧着她轻轻一笑,道:“时间到了,自然就好了。”她那双眼睛就这么轻轻瞧了夏研一眼,夏研竟觉得心神一荡。不知道为何,只觉得面前的蒋素素陌生的出奇,与过去判若两人。可细细一看,却仍是原来的那个蒋素素。她忍住心中狐疑,道:“素儿,你回来了就好,这三年,你都狠心不肯见娘……”
蒋素素置若罔闻,目光越过夏研落在府门前的一顶软轿上。
那是一顶海棠色的软轿,清一色是宫里的四个侍卫抬着,那轿子做的既精致又华丽,并未标明轿中人的身份。一路上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跟着,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家府上的贵人。
那轿子在蒋府门口停下了。
蒋素素盯着那轿子不言。
从轿子后方走出来两个华服丫鬟,笑盈盈的打开轿子珠帘,将里头的人迎出来。
红衣少女容色绝艳,行走间自有惊心动魄瑰丽。她缓步而行,每往前走一步,夏研掐进手心的指印就越深。
终于,红衣少女走到夏研面前,微笑着开口道:“阮娘,见过母亲,二妹,好久不见。”
夏研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直冲面门而来。蒋阮在宫中的盛况,自是有那嘴快的传了出来。思及此夏研便是恨不得将蒋阮狠狠撕碎了。这样好的运气,怎生就不是落在蒋素素头上。如今蒋素素方回府,蒋阮却是挑在这个时候凑过来,这两厢一对比,外头的人看在眼里,指不定明日京中又会起什么流言。人都是踩低捧高的。同样是进家庙,蒋阮便这样荣华归来,蒋素素就只是一辆马车。她心中气炸了去,蒋阮分明是故意的!
蒋素素静静的看着蒋阮,忽而一笑:“大姐姐,许久不见,更加倾城了。”她神情平淡,真有几分出尘姿态,可不知怎么的,全身又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意味,便是女子见了也会忍不住有些心动。若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妖尼。是的,蒋素素身上尚且带着檀香,衣裳青素,脂粉不施,真有几分仙姑的感觉。可那一举一动……竟又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不可看,不可看,看了便会失魂。
蒋阮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二妹远出有所不知,如今太后娘娘请封了我为弘安郡主。虽然你我二人同为姐妹,我与母亲也是母女,可是规矩不可废,传出去怕是有藐视皇家之言。所以阮娘斗胆提醒一句,日后,该立起来的规矩,还是要立起来的好。省得传出去叫御史们听到,又得参上父亲一本。”
蒋素素本是平静的脸待听到这话时,两颊的肌肉狠狠一抽,竟是有几分不自然的扭曲起来。她缓缓抬头看向蒋阮,一瞬间眼中情绪风云变幻。最后回归平静。她微微一笑,给蒋阮屈膝福了下去:“素娘见过郡主。”
蒋阮含笑着令她起来,夏研几乎要将牙咬碎,蒋阮略略一想,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夏研的小腹上:“母亲便免礼吧,如今母亲怀了身子,若是伤了身子,怕是阮娘也难辞其咎哪。”
夏研见着她的目光,悚然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护住小腹,警惕的盯着她,勉强笑道:“哪里的话。”
蒋阮笑的更加温和:“母亲护的这样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对母亲肚里的孩子怎么样呢。母亲多虑了。”她转过头,恰好看见蒋素素瞧着夏研肚子的模样,眸光亮的惊人,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蒋阮心中暗暗警惕,含笑道:“瞧着二妹的样子也是极为喜欢母亲肚里的小家伙,看来母亲很快就能给府上添一个小弟弟了。”说罢,竟是不再多等,笑着令丫鬟跟到府里去了。
夏研自是下意识的看向蒋素素的目光,这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蒋素素看向她小腹的模样哪里有一分温柔可爱,那目光仿佛盯得不是小腹,而是一盘美味佳肴,下一秒就要扑将过来。将她吃的一干二净。
夏研如今就将她肚里的这个看做命根子,见蒋素素如此可怕眼神,登时就后退一步。她动作太大,蒋素素回过神来。眸中那股贪婪顿时消失殆尽,微笑道:“母亲,我也先进去了。”
说罢,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研的小腹,缓步进了府内。夏研呆怔在原地,还想着蒋素素方才那一抹眼神,不知为何,心中寒凉一片。
……
在府里住了几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太后随宜的赏赐一台一台的搬回蒋府,竟也没人敢来打主意。蒋超整日跟着宣离在外头忙活,进府自是没有见过。蒋权更不会主动来找蒋阮这个女儿谈心。露珠打听到这三年蒋丹倒是越发的不爱出门了,性子更为内向。蒋老夫人的身子也开始了明显的衰败之势,回府当日只叫蒋阮过去说了一会子话便乏了。
夏研的胎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后面若是细细养着自然无碍。上一世夏研肚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是没有生下来,就在一个月后小产了,当时查出来是五姨娘红缨动的手,蒋权大怒,将红缨关进柴房,红缨却自己寻了绳子上了吊,死在柴房中。如今看来,倒是种种疑点。虽然红缨极有可能做出这事,可自己上吊,却不是她的性子能做出来的。
这一世便是循着上一世的痕迹,夏研的胎儿也保不住。只是红缨……她也很好奇,真是红缨下的手?
正思忖着,连翘便掀开帘子,道:“姑娘,五姨娘来了。”
蒋阮挑了挑眉,红缨的动作倒是极快。
命人将红缨迎进来,红缨的衣着比起三年前可要精致多了,虽然仍不显得富丽堂皇,可那料子首饰,无一不是好东西。看来这三年,蒋权待她不错。想来也是了,上一世她刚回蒋府时,正是这个时候。当时的红缨便已经到了与夏研分庭抗礼的地步。如今夏研有了身子,红缨伺候蒋权倒是更方便些。
红缨有些小心翼翼的在蒋阮的对面坐下来。这三年她过的极为舒心惬意,夏研之前所做种种本就令蒋权心中有了疙瘩。两人不甚亲近,她倒是有了可趁之机,这三年蒋权待她越来越看重,谁知夏研却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怀了身子。
好在蒋阮回来了。红缨对蒋阮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敬畏,自从三年前在府里见识了这个看似温和的大小姐种种厉害手段后,她就有心拉拢。如今证明她的眼光果然没错,蒋阮得了懿德太后的青眼,蒋信之又步步高升,赵光也看重,眼下成了郡主,凭她的手段,这府里还不是她的天下?
想到此处,夏研恭顺了神色,谦卑道:“贱妾见过郡主。”
“姨娘何必多礼。”蒋阮端起面前的茶壶:“姨娘与我都是自己人,不必虚礼。”她含笑看着面前女子:“一别三年,姨娘瞧着也过得不错。”
“都是托大小姐的福气。”红缨笑道:“大小姐才是有福之人。”
蒋阮便微笑着与她寒暄起来,没过多久,果然,红缨便试探的问道:“大小姐可知夫人怀了身子的事情?”
“父亲老来得子,这府上谁人不知?阮娘又不是聋子瞎子。”蒋阮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嘲讽,登时听得红缨眼角一跳。然而戏还要唱下去,她的面上顿时浮起一抹忧色:“说来让大小姐见笑,这正是贱妾担忧的。”
“哦?姨娘有什么可担忧的?”蒋阮笑着问。
“贱妾当大小姐是知心的人,也就腆着面皮与大小姐说了。夫人她这一胎固然是好,可是这几年因为老爷的关系,夫人待贱妾多有误会。若是生了小少爷,指不定要怎么发作贱妾。”红缨神情惶惶,真若十分不安的模样。
“姨娘言重。”蒋阮微笑着安慰她:“母亲慈悲心肠,又怎么会发作姨娘?再说了,父亲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若是姨娘受了委屈,父亲一定头一个不肯放过。”
红缨掏出帕子抹了抹眼睛,擦去莫须有的泪花,苦笑道:“老爷待贱妾好,是贱妾的福气。可女人生孩子么,总是凶险万分的,说句难听的,若是夫人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怪责要贱妾身上,贱妾有苦难言,怕也是怎么都不能洗脱冤屈的。贱妾在这府上就是孑然一生,若是真的被安上那个罪名,怕是……怕是连死都没能留个全尸。”
蒋阮静静的看着红缨。红缨这番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暂且不提,不过看得出来是个聪明人,既是将这一点都想到了。可是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上一世怎么会着了夏研的道。蒋阮也并不相信上一世是红缨害的夏研小产,事实上,红缨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很会审时度势,若是有风险却不笃定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既然如此,那小产不过是夏研强加于红缨身上的罪责,可是夏研上一世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掉的?
脑中虽然这般想,蒋阮却还是对红缨露出了一个笑容:“姨娘这话说的也实在太可怕了些,府上有这么多人护着夫人肚里的,姨娘还怕什么不成。阮娘觉得,姨娘当务之急却不是研究夫人肚里的孩子,当是自己有个孩子傍身才是。”
她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少女,堂而皇之的与府上姨娘讨论生孩子的事情,神情也不见丝毫羞涩,仿佛极为自然。红缨心中虽震惊,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道:“大小姐,不是贱妾不想生,而是…。而是……。”
出身青楼的姑娘,自小便要服用一种药物,那药物既可令女子的身子白皙光滑,也能让女子身体发出异香,这自然是姑娘们为了笼络恩客的手段。只是这样的药物却也有一个副作用,那边是会毁了生育。
当初红缨进府时,的确是只想要讨蒋权的欢心,得到蒋权的喜欢。她也做到了,可是在宅子里呆的越久,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就越发的强烈。男子的欢心可能并不持久,可是若有个一个孩子,若要是儿子,她的地位便能升上一大截。她不求一步便将夏研打倒,因为夏研背后还有夏府撑腰,可是要让蒋权认为她和夏研是齐平的,那也是好的。
每次蒋权在她院子里歇过后,夏研都会令李嬷嬷送来避子汤看着她喝下。每次待李嬷嬷走后,她抠着自己的喉咙逼自己把子汤全部吐出来。即便是这样,年轻时在青楼里服用的药物过多,她已经偷偷问过大夫,大夫说她怀上的机会很小了。
怀不上孩子便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恰逢夏研却又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子,眼看着苦心孤诣得到眼前一切,难道又要将一切打回原形?她不甘心。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她总是怀不上的。
蒋阮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淡淡道:“怎么会怀不上?这世上,没有女子怀不上孩子的。”
红缨一愣,抬起头来看着蒋阮:“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蒋阮怜悯的看着她:“怎么办呢,五姨娘,阮娘也很同情你。可是要想安全的生活在府里,你首先得要一个孩子。你明白吗?你若是想要孩子,那便一定会有孩子。”
红缨怔了片刻才消化完蒋阮话里的意思,登时大吃一惊,不认识一般的看着眼前女子:“大小姐……。”
蒋权微微一笑:“到底是姨娘的人生,阮娘也无权插手。”
红缨心中乱成一团,蒋阮话里的意思,竟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个意思:移花接木!
这事若是成功了,她的确在府里的位子会更上一个台阶。可是这样做冒得风险太大了,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混淆宗族子嗣的大罪,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她心惊于蒋阮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事,感到不可思议,蒋阮也是蒋府的女儿,怎么会主动提出要用别人的血脉继承蒋府的地位。
她,可曾有将自己当做蒋家人?
红缨心神不定之下,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蒋阮的话虽然令人惊惧,可也莫名的让她动心。只是她一时之间还难以下定决心,便只能匆匆道:“大小姐的话,贱妾……贱妾听见了。贱妾方才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便不打扰了。”
蒋阮也不挽留,笑着道:“姨娘好好考虑,不必急于一时,只要……等在母亲出意外之前就好。”
红缨听闻这话,心中又是一跳,再也没有久留,便带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连翘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推门走了进来,道:“五姨娘怎地吓成这样?”
白芷默默地立在一边不语,连翘便摸了摸鼻子:“定是被姑娘的风姿吓到了。”
蒋阮微微一笑,露珠恰好推门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和惊惧,反身将门紧紧锁了起来。再将窗户掩上,拉上帘子,走到蒋阮身边。
几人被她这副模样弄得莫名其妙,露珠弯腰小声道:“姑娘让奴婢查素心苑的事情,奴婢查清楚了。”
蒋阮瞧着她:“这样子,定是有什么不妥,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不妥,”露珠神秘一笑:“奴婢只是听厨房里的说,二小姐在家庙中过的清苦,身子也虚弱的紧,这几日她身边的蝴蝶和蜻蜓都让厨房准备了母鸡,每日亲自**汤给二小姐补身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连翘道。
露珠摇头:“奴婢记得二小姐曾经最讨厌鸡汤,况且二小姐在家庙中修行,若真如她们说的这般清苦,自然是很虔诚了。可这样虔诚,一回府就不停地杀生吃肉,岂不就是那个…。那个破戒了嘛。”
蒋阮失笑,赞赏的看了露珠一眼,露珠如今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越发强了,能想到这么多,已是很不容易。
露珠看到蒋阮的表情,也很是得意,便道:“奴婢心里奇怪,便又留意了一下,发现果真蹊跷,你们猜怎么着?”
露珠真把这地儿当说书馆了,连翘又是个等不住的,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蝴蝶和蜻蜓说要**汤,可是除了鸡竟什么都没有。做汤补身子当归总要把,红枣总要吧,难不成就囫囵的一个鸡放进去?”露珠道:“奴婢便给了素心苑一个扫洒丫头二两银子,让奴婢进去找。奴婢带了看门的小黄,小黄鼻子灵,愣是从素心苑里那一丛月季底下翻出了死鸡,全是被吸干了血,羽毛撕得东一片西一片。”露珠有些心有余悸:“那伤口狰狞的很,奴婢看着就害怕。连忙将死鸡掩埋回去,就匆匆赶回来了。”
连翘和白芷都没说话,两人神情俱是凝重起来。半晌,连翘问道:“姑娘,那二小姐该不是被鬼怪附了身吧,不然怎么会这等邪术?”
“姑娘,眼下二小姐如此邪门,要不要去宫里住一段时间?左右二小姐不敢跟到太后眼前。”白芷也提醒。
蒋阮看向露珠:“你看那死鸡的时候,死鸡的身上可是被刀割伤放进鲜血的?”
“不是,”露珠拧起眉头:“奴婢小时候贪玩,隔壁大婶家的芦花鸡啄了奴婢一口,奴婢追上去咬了一口。那伤痕奴婢看的清楚,并不是刀伤,也不像是动物咬伤,倒像是人咬的。”
白芷和连翘倒吸一口凉气。
蒋阮低下头沉思。
自几日前在蒋府门口遇见蒋素素,蒋阮就觉得蒋素素十分不对。虽然具体说不出来,但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身上总有种妖异的感觉。而这几日蒋素素也不曾出素心苑,甚至也极少去看夏研。整日呆在院中不知做什么,这太反常,蒋阮令露珠去查,却没料到查出这么个结果。实在匪夷所思。
“奴婢也觉得二小姐实在邪门的很,”露珠道:“那一日看的清楚,二小姐脸上的疤痕竟是一个也无了。当初受了那样重的伤,眼下一点也看不出来,若非是妖怪,怎么能变成这样?”
“这世上哪有妖鬼。”蒋阮淡淡道。便是有,她也决计不怕,她自己都是死了一次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可不就是别人眼中的妖怪。只是蒋素素太过反常,竟让她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感觉。这让她不得不开始警惕。
可这件事情她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凝神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露珠,你去准备辆马车,我马上要出去。”
“姑娘要去哪儿?”白芷好奇的问。
“东风楼。”
……
御书房内
向来瞧着昏聩的帝王紧紧皱眉,盯着眼前的折子,似是遇上了十分棘手的事情。半晌,他才开口问道:“照你这么说,宫里已经有了南疆人的内应。”
站在书桌前面的青年一身黑衣萧索,淡淡道:“是。”
“这些年倒是朕大意了。”皇帝压抑着沉沉怒气:“朕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先打起了朕的主意。简直不知死活!”
“不仅如此,”萧韶道:“天晋国突然出兵,和那边也大有关联。”
“南疆那些蛮子凶狠狡诈,有手段残忍,朕真没想到他们还有此等心机,既然说动了天晋国,必然也许了他们好处。阿韶,你留在京中,好好查查内应之事,朕就是把整个京城掀翻过来,也要把那个人找到!”
萧韶颔首。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叹息一声:“这三年你在苗疆九死一生,朕知道你的心思。可如今你看,”帝王眉心出现一抹愁色:“这满皇宫的人都巴不得朕早点死了。老八老五的心思,朕比他们看的还明白,太子又是那个德行,保得了一时包不了一世。至于满朝文武,在朕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么?阿韶,你……。”
“陛下,”萧韶打断他的话:“要是没什么事,臣先告辞了。”
若是有人在此地经过,定会吃惊与帝王与锦英王的关系。皇帝声音一顿,片刻后才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
萧韶行至门口,只听皇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如今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若是有心看上哪家的姑娘,告诉朕,朕与你赐婚。”
黑衣停也未停,毫不犹豫的出了御书房。只留下帝王的一身叹息。
……
东风楼虽是京中最大的珍宝铺子,去的人却不多。只因为里头东西虽然琳琅满目,可价钱太过昂贵,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品。若非家境十分富裕的达官贵人,是没有银子能在此地买东西的。
今日却是有一辆马车径自停在了东风楼门口。
路过的百姓纷纷好奇的去望,想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却见着一袭红衣的绝色少女自马车而下,众人顿时了然。原是当今京中炙手可热的弘安郡主。弘安郡主生的美貌不说,如今又颇得太后青眼,赏赐便是数不尽,自然是能去东风楼了。
众人艳羡了一阵,便见那红衣少女带着两个丫鬟进了楼里去。
蒋阮方走进去,便走过来一名美貌侍女,道:“姑娘可要看首饰?”
蒋阮瞧了她一眼:“我要见夜枫。”
那侍女一愣,摇头道:“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蒋阮微微一笑,伸手从袖子中摸出一物在那侍女面前晃了晃:“现在可以了吗?”
那侍女看清楚蒋阮袖中的东西时,顿时神情一变,恭敬道:“姑娘请随奴婢来。”
蒋阮将萧韶赠与的匕首收回袖中,心道还真是好用。
方走到二楼兵器铺,侍女在墙上的青瓷狮子头上按了一下,一道小门打开,旁边出现一个雅室。侍女福了福身子:“姑娘请进,夜首领就在里面。”
蒋阮方踏进去,就听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整日这样多事,主子是不是真打算将我软禁一辈子,我去跟蒋大小姐道歉还不成么?”
蒋阮脚步一顿,微笑着问:“道什么歉。”
夜枫不耐烦的回头:“当然是宝……。”剩下的半句话咽在嘴里,他吃惊的长大嘴巴:“蒋蒋蒋蒋大小姐?”
蒋阮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我有急事,要见你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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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茶茶手误,将太后义孙女写成了义女,已经改过来了,最近脑子常常犯抽OTZ…。抱歉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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