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言重了。”
“若没有陛下在京中力排众议，全力支持，南征之事也不会推行的这么顺利。”
贾琮诚恳说道。
这话倒也不是客套。
此番南征，大乾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支持。
不然以贾琮麾下神道之力，固然也能推行，但规模和成果绝对无法像现在这般大。
顺德帝与贾琮的书信往来中虽然从没提过，但自身所面临的压力同样不少。
不光有来自朝堂的，更有来自皇室内部的。
从太祖、太宗、开元帝再到顺德帝。
宗室爵位代代递减。
皇家如今还有着王爵的宗亲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了，实则却远远代表不了皇族的全部。
旁的不说，似紫薇司司首刘景浩一脉，虽然与太祖嫡系关系远了，后代只有宗室内部镇国、辅国或是奉国将军的爵位。
平日里在神京不显山不漏水。
但有刘景浩这个武道宗师的紫薇司司首的祖爷爷在，真要开口，顺德帝还能当闲散宗室勋爵一般看待不成？
“哈哈哈，朕做的这点事算什么。”
“若是再年轻十岁，还能上马提刀之时，朕恨不得能与爱卿同上前线。”
顺德帝笑着把话题岔过，浑然没有继续深聊，继续说着自己如何支持贾琮的意思。
紧接着又谈及到了林如海提出的恢复武举，推广武道之事。
老话讲“富不学文，穷不习武！”
读书修儒，需要炼心明志，富家子弟生活奢靡，大多难有大成就。
修行武道，却需要大量营养补充，农化子弟温饱还是问题，哪里有多余的力气打熬筋骨。
便是九边重镇的军户，也多是到了锻体两三层之后实力就难以精进。
非是潜力不够，而是随着实力增加，每日耗费粮食肉食也会暴增。
军中承担不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推广武道所耗费的钱粮比贾琮的东篱书院还多。
如今也只是在两京十三省各自设立了一座武道官学，选拔武道天赋出众的八到十三岁少年入学罢了。
对于武道学院之事，贾琮没有插手的意思。
完全将其让给皇室操作。
一来几大修炼体系之中，武者实力最弱，贾琮麾下已经不缺武道先天甚至于武道宗师了。
二来，武者寿命远不如玄门修士那般漫长。
武道推广开来，最多百年。
其中心性、天赋上等之人，就会开始源源不断的化为贾琮麾下的神道鬼神。
最大的好处还是落在贾琮手里。
又许诺过两个月命人再送来两千万两白银助顺德帝推广武道。
聊了大半个时辰，顺德帝这才步入正题。
“爱卿，孔家之人如何处理？”
“孔家尚有高手在外未能伏诛，臣原本想要公开押送孔彦缙入京，布下天罗地网引出那人将其镇杀。”
“没想到那人倒也果决，直接舍弃了孔家多年积攒下来的威名，始终未能出现。”
“在踏入京畿之前，臣已经将其送回南孔了。”
“擅自做主，还望陛下恕罪！”
贾琮开口说道。
原是准备押送孔彦缙进京之后三司会审，公开处斩的。
只是南孔大力支持贾琮，再这么落孔家面子，便已经不合适了。
所以才将其交还给南孔。
秘密处置也好，关押也好，以南孔之能，入了魔的孔彦缙已经无法再对贾琮造成威胁。
反而南孔还要记着贾琮一个人情。
所谓世事洞明，皆是人情莫过如此了。
“也好，朕本来这几日还在想着怎么处理那孔彦缙。”
“爱卿如此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顺德帝闻言点点头，贾琮却是看出来，顺德帝真正心忧的不是这点。
“陛下是在忧心这次孔家叛乱平定之后，煽动天下读书人的那些世家吧？”
“朕就知道欺瞒不过爱卿……”
“世家之疾，自古有之……”
“小到乡里，大到县府。相互联姻，关系错综，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难以根治。”
“一方面要打压，一方面又不能打压过甚，朝廷治理地方还离不开这些人的出力。”
“一旦打压过甚，难免会出现乱子。”
顺德帝苦笑道。
“说起来我太原刘氏，当年又何尝不是世家出身！”
“世家与世家不同，岂能混为一谈。”
贾琮起身转头看向窗外：“大乾传至陛下手中，历经四朝，北征漠北，南拒蛮夷。”
“太平盛世之景已经逐渐展现，陛下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勤政爱民。”
“至少臣是只认陛下的！”
“有臣在一日，陛下的皇位便牢不可破！”
“否则，三尺青峰之下，何人不可屠！”
说着，腰间八炼法宝青云剑抽出。
贾琮屈指一弹！
剑鸣清脆，璀璨剑光自神京城上空汇聚。
千丈剑影，凌空垂立！
恐怖的威压，压迫的神京城权贵百姓皆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幸好这剑影来得快，散的更快！
凌空悬挂了数个呼吸之后，便直接一分为五！
“轰隆隆！”
“轰隆隆！”
片刻之后，京师震颤。
神京城东五座宗室勋贵的府邸直接在剑光之下，灰飞烟灭！
“如此恐怖的剑光！”
“是靖安侯，靖安侯回来了！”
“嘶，顺德四年秋，靖安侯就曾以同样手段威压神京。”
“这实力怕不是早已凌驾于第四境之上了吧？”
“那五家，好像都是皇室宗亲！”
“靖安侯难不成是要与皇家翻脸不成？”
时隔数年，贾琮再度以剑光威压神京！
随手碾灭了五家宗室勋贵。
这五家全都有着几个同样的共同点。
府门上悬挂的牌匾不过是辅国将军和奉国将军之类的低级宗室爵位。
府邸面积却远超其爵位规格。
平素在神京城里的权贵中不显山不漏水，甚至许多外姓勋贵都早已忽视了其存在。
唯有在皇室内部才有极少数人知晓。
五家的直系先祖都是如今还健在的皇室高手！
“靖安侯！”
“竟敢无故在京中出手！”
子嗣被屠，皇宫后方升起了五道恐怖气息。
一尊武道宗师、一尊鸿儒，还有三尊玄门炼神后期。
便是这五家直系的先祖。
其中两人本是外姓与刘氏女结亲，如同入赘。
后皇家成立紫薇司，为保持紫薇司神秘，这些皇室底蕴存在无法公开。
为保证其后代享受应有地位，便将其后代入了皇室族谱，也算是皇室拉拢人杰的手段之一。
“滚！”
“念在尔等身上有皇室血脉，本侯今日留你们一命！”
“再有下次，定斩不赦！”
面对暴怒的五人，贾琮声音清冷。
神力运转间，重重声浪相迭，犹如天地倒转压迫过去。
“噗！”
只是一个“滚”字便轻而易举的将五人重创。
俱是一口鲜血喷出。
第五境和第四境的天壤之别，有此也可见一斑。
重创之后，五人这才冷静下来，思及贾琮狠辣手段。
哪里还敢叫嚣。
子嗣没了还能再生，可要是小命没了，那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忙隐匿了踪迹回到了神秘的紫薇司里，
……
“爱卿，何至于此……”
顺德帝看完了贾琮出手的整个过程，此时唯有苦笑。
“陛下放心，此事因臣而起，自然也要由臣来收尾。”
“日后若是再有人威胁陛下皇位，陛下尽管告知臣前来料理了便是。”
贾琮重新坐下。
先天神祇虽人不在京中，可凭借大兴县城隍府的一众鬼神。
京中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贾琮。
这事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
顺德帝力排众议，举全国之力支撑南征，收获虽然巨大。
却都入了顺德帝自身内帑。
或是被拿出筹备新军，或是拿出推行武道。
朝廷都没有看到多少收益，更何况是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皇室高手。
这些人眼红贾琮南征收益，却不敢直接得罪贾琮。
只能将目光对准了推行南征的顺德帝。
如此一来，顺德帝顶着的压力可想而知，皇位已经有了不稳迹象。
这才破了皇家第五境不能踏足京畿的禁令，紧急召贾琮回京。
方才谈及世家派系，就是在隐晦跟贾琮提醒此事。
对顺德帝来说难以承受的压力，对贾琮来说不过一剑罢了！
“这……”
“利益动人心，让爱卿见笑了。”
顺德帝叹息一声，心中盘亘多日的压力终于一扫而空。
默默地将此事记在心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继续问道。
“爱卿，背后煽动学子的那些世家应该如何处理？”
“陛下可曾调查出背后是何人在推波助澜？”
“朕让皇城司和各地锦衣卫暗中调查，也调查出了不少。”
“只是……”
“罢了，大伴，将名单拿给爱卿看看吧，触目惊心啊！”
“其中查证出来的大小家族就足足三百多家，这还不算暗地里的，两京十三省，各府各县均有牵连。”
顺德帝示意夏守忠拿出了一摞厚厚的名册。
上面简要的记述了这大小家族的信息。
单是明面上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人心惊了。
都是因为东篱书院扩张感觉到自身利益地位受到威胁而趁机煽动学子作乱的。
“天下一百三十府，各府抽取其一！”
“想来应该足够让这些人冷静下来认清现实了。”
贾琮简单的翻看了几眼，便将其合上。
冷漠的语气中，随口定下了数万人的生死。
将名册递给了身后的妙玉：“妙玉姐姐，这件事便麻烦你了。”
“放心吧，琮儿，最多两个月便能办好！”
妙玉接过名册，将其收起。
……
四人被顺德帝留着在皇宫用了午膳之后，这才出了皇宫。
皇城外外面早就有日游神带着侯府下人赶着马车在等着了。
坐着马车回府。
只觉原本沉闷的侯府，一下子恢复了活力。
虽然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可就连府上的下人都好像有了主心骨。
干起活来更为卖力。
靖安侯府上说是高门大户，实则唯有林如海还有时不时过来小住的贾兰以外，再无男丁和长辈。
府上的小书院就读的三十几个学子也都是另开小门出入。
只有三春等几个姑娘，平日在后院也极少出来。
更不会有什么腌臜事。
满神京城也再找不出这么干净的高门大户了。
这次贾琮回京是以神力赶路直接去了皇宫里。
“爷，您终于回来了！”
越过前院，便看到小冬儿正坐在门廊的栏杆上，眼巴巴的看着这扇门，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见到贾琮，忙跳起来扑了过来。
“慢点！”
贾琮赶紧将这小丫头接住。
“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许久不见，小冬儿如今个头窜高了不少，模样也长开了。
常年富养，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与头上的首饰交相辉映。
一股清香沁入口鼻。
娇俏可人的已经隐约能够看出日后该是如何的动人了。
“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在贾琮怀里赖了一会，小冬儿抬起头。
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琮。
“不走了，爷还等着小冬儿给爷暖床呢！”
贾琮开口调笑着。
“呀，爷，刚回来你就说这胡话……”
小冬儿被闹个老大的脸红。
却不舍得从贾琮怀里离开。
“呦，咱们小冬儿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总是半夜偷偷跑到咱们爷的房里睡，把床榻弄乱了也不知道收拾。”
就在这时，小冬儿身后传来了一句揶揄。
除此之外还有迎春、元春、探春、惜春、邢岫烟、史湘云、秦可卿和其他的鸳鸯、晴雯、琥珀、香菱这几个大丫鬟。
听到贾琮回来的消息匆匆赶过来。
说话的正是贾琮内院的大管家鸳鸯。
“鸳鸯姐……”
小冬儿一瘪嘴，赶紧从贾琮怀里跑出来。
众女眼眶微红。
沙场征战，一走就是一年有余。
旁人从一封封传遍神京的捷报里看到的都是贾琮在外如何屡战屡胜，如何威风八面。
却只有众女只看到了其中藏着多少凶险。
“二姐姐，我回来了！”
贾琮来到已经开始垂泪的迎春面前。
心中紧绷着一年多的一根弦这才开始松懈下来。
先天神祇心里的避风港不是倚之发家的大兴县城隍府，更不是各地的神明治所。
而是在京中这座小小的靖安侯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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