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阳的假设,最终在公安局得到了验证。
赵君姚和褚青阳分开后,立马返回公安局找到了李随年,并在法医的协助下,从死者谢立中胃部抽取了残留物。
经检验,谢立中的胃部残留物中确实有艾司唑仑以及地西泮等成分,也就是我们所知的安眠药成分。
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赵君姚不敢擅自做主,便拨通了纪委书记雷行府的电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第一、所有纪委专案组立即转移到其他地方进行隔离审查;第二、封锁梨山宾馆。
雷行府知道这件事一定要采取断然措施,必须抢占先机,因此道:“好,立刻采取行动,控制所有人员,让公安局配合行动,我现在马上向阮书记汇报。”
李随年早已做好了配合的准备,得知雷行府的指示后,带着刑侦小队立马前往了梨山宾馆,对酒店进行封锁,同时将18名纪委办案人员送上了客车,前往了另外一处密地。
所有人离开后,公安人员开始对现场进行细致搜查,并将所有有用或者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搜集了起来。
包括垃圾桶里面的厕纸、烟头、卫生间未冲走的水,尿液的残留物......甚至还有某些同志打飞机留下的残留物,总之,几乎所有可能想到,见到的东西都被采集了样本。
与此同时,所有纪委专案组成员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宾馆,并封闭起来,每个人一个单间,不得与外界联系,不得互相串门,并要求他们换下所有的衣服衣物,包括女性内衣内裤,男性内裤等。
这一系列的操作,引起了部分纪委专案组成员的不满,其中就有人表示:为什么要把他们监禁起来?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男性或许尚可接受,但女性的内衣内裤,那可是隐私,只要是一个正常女性都会介意。
公安局的人不得不解释:“谢立中案件发现了新的疑点,目前难以排除他杀嫌疑,希望各位不要见怪,配合警察办案。”
有人站出来反对,说:“这么说,你们是在怀疑我们纪委办案人员?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们?”
“我们只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办事,请你们配合。”
纪委的这名人员还想理论什么,但最后被其它同事拉住,他便缄口不言。
三个小时后,这些采集的样本都不同程度检测出了具有艾司唑仑成分,因此,可以肯定,当晚,所有人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服下了安眠药。
接下来,就是核查当天下午是谁送的餐,又是谁接的餐。
为了方便办案,并极大力度上保证不和外界接触,送餐人员一般都只是推着推车送到电梯口,便由生活组的王良平去接,接了之后,推入一间专门吃饭的房间,然后喊众人过来,一起吃饭,吃完之后又将餐车推到电梯口,送餐人员就会自己来取。
通过警方的查证,落实,当晚送餐的是一名叫李巧妹的酒店工作人员,而接餐者,正是纪委生活组的王良平。
李随年亲自审问李巧妹,问道:“六楼客人的饮食一直是你在送吗?”
李巧妹只知道酒店死了人,此时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听了李随年的话,她的吓得声音哆嗦,身躯也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没......没没,我......我只是......昨天是我送。”
李随年看出了李巧妹因为面对自己而紧张,便道:“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和问话,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说。那在之前,是谁送的餐?”
李巧妹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依然有点颤抖,说道:“在我之前,一直是我的室友王楠楠在送,但她昨天开始请假了,说是老家有事,要回去一趟。”
“纪委工作人员中有你认识的人吗?”李随年继续询问。
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李随年根据赵君姚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这么多年的刑侦经验判断,在杀害谢立中之前,凶手和外面的幕后指使者一定有过沟通。
而送餐者,是里外沟通,传递信息的唯一桥梁。
李巧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只是王楠楠吩咐我,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让我帮她送一送餐。”
“谁送餐,工作上的安排,不是酒店经理安排吗?”李随年问道。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经理的事情很多,送餐这种小事,不一定考虑那么细,所以,我们私下调配是允许的。”
闻言,李随年继续说:“你在送餐过程中,有没有人和你交流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李巧妹还是摇头,道:“只有一个大个子叔叔说,他是负责接餐的,让我将餐车给他,一个小时后来取餐车,后面我就走了。”
如果李巧妹所言是真的,那么下安眠药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在宾馆餐厅中,就已经被人提前下药了,另一种可能,王良平在接过餐车后,趁所有人都不注意,将安眠药撒入了汤中。
之所以撒入汤中,而不是饭菜中,是因为,只有汤能够让安眠药最为均匀,如果撒在饭菜中,无论怎么做,也不能做到均匀。
如果有人误食过量安眠药而出事,那么凶手就彻底暴露了。
这说明,作案者在事先是经过详尽思考的。
作案者在当晚不会喝汤,或者只会喝少量的汤,只要锁定当晚,哪些人没有喝汤,或者只是少量喝了一点,基本就可以锁定作案者。
很快,公安局就调查清楚了,当晚没有喝汤的人有三个,两个是生活组的,一个是王良平,另一个则是马超,还有另外一个,是审讯组的,是一位女性,30多岁,叫陈嘉尔。
在公安局的问话下,王良平说:“当晚之所以没有喝汤是因为汤里面有豆腐,我有痛风,不能吃豆制品。”
公安局事后查明,王良平确实有痛风的病史。
马超却说:“我喝了一口,味精太重了,我不喜欢,所以没喝。”
陈嘉尔说:“当晚的汤是清汤,没有油,清汤寡水,所以我没喝。”
三人都有正当的,没有喝汤的理由,可是,似乎马超和陈嘉尔的说辞有些矛盾,一个说味精太重,一个说清淡。
现在基本锁定,凶手极有可能是眼前的三人,或者三人中的几人,为了给这三人制造压力,公安局故意当着三人的面,放走了另外的纪委工作人员,最后只留下这三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唯一的女性陈嘉尔是愤怒的,对着公安办案人员大喊大叫:“我只是没有喝汤,凭什么留下我?你们怀疑是我杀了谢立中?”
“你放心,你是否是无辜的,我们公安局很快就能查清。”
公安局的行为,对这三人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压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与此同时,纪委外围的工作人员加强了对谢立中的调查,同时,因为谢立中的死亡以及检察院的纵火案,阮南星下令全面查一查。
这一查,就将监察局、税务局等部门牵扯了进来,而最终也查到了谢立中的前妻冯小姝的公司上。
为什么会查到冯小姝?
这是因为,公安局通报谢立中的死讯后,谢立中的家人并没有惊慌,也没有难过,他的前妻以及老母亲得知谢立中死了之后,非但没有悲伤,反而似松了一口气。
都说血浓于水,母子情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谢立中死了,而他的母亲非但不悲伤,不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后面调查才知道,原来谢立中虽然和冯小姝离婚了,但两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只不过,两人有各自的私生活,彼此互不干预。
也就是说,过着各自寻欢的生活。
这一查不要紧,经查,冯小姝的公司在税务上存在严重漏洞,偷税漏税金额高达90多万,同时有数十笔转入资金说不清来源,又有二十余笔现金入账后不知去向。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资金,加起来足足有280万之多。
公安局最后将冯小姝控制了起来,而她也最后坦白,说:“这些年谢立中通过现金,转账等方式,先后汇入公司280万元。这些钱都是谢立中贪污所得,并通过我的公司洗白,最后又以股份的方式,将这些钱投资到公司。”
褚青阳得知谢立中一个副厂长居然贪污了宁水糖厂280万的巨款,心中愤怒,暗骂谢立中这些蛀虫罪该万死。
公安人员问及为何谢立中死后,他的家人非但没有惊慌和难过,反而窃喜,这太不正常了,这还是亲人吗?
冯小姝解释说:“我和谢立中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目前在上高中。我们离婚的时候,谢立中将股份分作了两部分,其中我儿子占总金额的60%,而谢立中的母亲占总金额的40%。不管是我儿子的60%,还是他母亲的40%,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只有谢立中死了,或者彻底失去活动能力,才能生效。”
听了冯小姝的讲述,办案人员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现实版‘金钱的诱惑’啊!在金钱面前,就连自己的亲娘都尚且如此人性淡薄,遑论他人?
可是,谢立中难道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因此提前准备好了遗书?如果真是如此,会不会太高明了点?
褚青阳听到这个消息,暗想:外人传,谢立中就是一个软饭男,在和冯小姝的婚姻中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既如此,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提前写好遗书,分配好股份?
办案人继续询问为何两人会离婚,离婚后为何又住在一起?
冯小姝解释说:“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彼此不合适,这是我们离婚的根本原因。至于离了婚后,我们还住在一起,是因为离婚时,我儿子才初二,为了他不因为父母离异的事情而影响到学习和成长,我和谢立中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隐瞒孩子离婚的事实,一直到高考结束。”
后面两天,办案人员继续深入外围调查,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县纪委的工作人员王良平居然和谢立中的前妻冯小姝存在着男女关系。
这个消息同样足够震撼,仿佛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湖面,突然被人扔了一个大石头。(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