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呈安叹了口气,说道。
“您就把太子跟您说的,以及他委托您办的事儿写清楚,然后表示对范闲欺君之举的强烈谴责,但是考虑到范闲毕竟是陛下选中之人,不敢贸然行事,所以想先询问一下陛下的意见,别问该不该答应太子,只问该怎么做。”
梅执礼捋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儿子替他动脑子,省了他不少事儿。
“若是陛下不准,我该如何答复太子殿下。”
梅呈安幽怨的看着老爹。
“您就说…不是,怎么这个您也要问我呀?”
梅执礼一瞪眼。
“问你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不是喜欢问问题吗?怎么,兴你问我,不兴我问你啊,赶紧说别墨迹。”
“……”
梅呈安也不知道啊,回旋镖嗖的一下就飞回来了,噗呲一声就扎他身上了。
“您…就实话实说呗,就说问过陛下了,然后把陛下给您的答复复述给太子就完了,太子应该不会责怪您的,毕竟您之前都跟他表述过立场了,而且您把陛下的态度告诉太子,也算是帮他大忙了,他不亏!”
梅执礼稍加思索一番,一挥手。
“为父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
梅呈安很是郁闷。
“爹我最近没惹您生气吧,我这一顿给您答疑解惑,还给您出主意,您对我这种态度不太合适吧。没您这么过河拆桥的。”
梅执礼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我就拆了,你能奈我何?”
“……”
好好好!
梅呈安起身就走。
“我去告诉我娘,让我娘评评理!”
梅执礼顿时惊了,赶紧放下茶杯。
“你给我站住!”
梅呈安停下脚步回头斜着眼看着梅执礼。
梅执礼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
“儿子你看你,爹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是爹措辞不当了,这点小事儿就没必要告诉你娘了吧。”
梅呈安斜着眼打量了一番言不由衷老爹。
“晚了!”
说罢头也不回快速溜出了书房,身后传来了梅执礼的怒吼声!
“臭小子你敢!”
梅呈安始终秉持着,有仇当场就报,绝不隔夜的理念,从书房出来之后直奔后院而去,找到老娘把老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丑陋嘴脸分说了个明白。
梅夫人一听这还了得?这老东西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对她宝贝儿子,梅夫人信誓旦旦的跟梅呈安保证,一定替他出气。
梅呈安笑呵呵的从后院出来,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院子。
一炷香时间后,一封密奏从梅府送出,一路送往皇宫。
御书房。
庆帝正倚在软榻上小憩,侯公公捧着密奏走了进来,脚步缓慢且轻柔。
到了榻前站住脚步,侯公公观察了一下庆帝的状态,见庆帝依旧紧闭着双眼,呼吸匀称,便悄悄的退到了一边,打算等庆帝醒了再行汇报。
午后的日光,静谧的御书房,再搭配上清幽宁静的沉香,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侯公公自也不例外,虽是站着,但他觉得眼皮愈发沉重。
就在他即将点头打盹儿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庆帝的声音。
“你手里捧的是什么东西?”
侯公公一下精神了,看了一眼姿势没变只是睁开眼的庆帝,紧走两步上前躬身答道。
“陛下,梅执礼梅大人递了密奏进宫。”
庆帝语气带了疑惑。
“梅执礼?新鲜了,这老东西有什么事需要密奏啊。”
言罢朝侯公公勾勾手。
“拿过来让朕看看。”
侯公公将折子递到庆帝手中,然后退到一边。
庆帝打开折子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嘴角勾了起来。
良久,庆帝合上了折子,伸手往外一递。
“你也看看吧。”
“是!”
侯公公赶紧上前接过,打开快速扫了一遍,合上折子道。
“亏的梅大人提前递了消息,太子殿下这是知道藤梓荆的事儿了,想拿这事儿给范闲定罪。”
庆帝支着头笑道。
“这个梅执礼,是个老滑头,自己觉得为难就把难题抛给了朕!”
侯公公想了想道。
“陛下,您不下场是不行了,不然范闲生死难料,太子殿下既然盯上了藤梓荆,不抓到他给范闲定罪怕是会誓不罢休。”
庆帝嘴角弯着,心情居然还不错,太子眼力有长进啊,一下就抓到范闲的七寸了。
思索片刻,庆帝道。
“去给梅执礼回信,让他依太子吩咐行事即可。”
侯公公愣了一下。
“那范闲岂不是…”
侯公公说不下去了,因为庆帝闭上了眼睛。
“是!”
侯公公躬身退去。
……
梅执礼收到回信,派人又把梅呈安叫到了书房。
梅呈安打着哈欠。
“爹,又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梅执礼直接把庆帝回复的纸条递给他。
梅呈安接过看了看,上面写着,依太子之令行事即可。
运功将纸条震成粉碎,梅呈安看向梅执礼。
“有了陛下的托底,您就放心依令行事呗,特意把我叫过来是…?”
梅执礼道。
“那范闲不是你朋友嘛,你不用提前跟他通个气儿吗?”
梅呈安又打了个哈欠。
“陛下既然允许您抓藤梓荆,想必会据此作出相应安排,我要是提前跟范闲说了,他再通知藤梓荆跑了,这不是给您给陛下添乱子嘛。”
梅执礼心想也是,想了想道。
“你知道藤梓荆住在何处吗?若是知道直接跟我说一声,也省得麻烦了。”
梅呈安哭笑不得,省事儿也不能这么省啊。
“这个我真不知道,您还是自己派人查吧。”
梅执礼点点头。
“行吧,那你回去休息吧,瞅你那哈欠打的。”
梅呈安走后,梅执礼先是派人给太子传信说会照吩咐行事。
随后又派人给督抚传信,让他调查藤梓荆的行踪住址。
紧接着派人去跟班头打招呼,让他们随时待命。
……
梅呈安回到自己院子,刚躺下没多久,又又又被叫醒了。
梅呈安靠了一声,坐了起来,想午休一下怎么就这么难。
“又怎么了?这次又是谁啊?”
红薯看少爷被打扰都总结出经验学会抢答了,忍不住捂嘴偷笑。
“少爷,范闲范公子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梅呈安一脸不爽的去了前厅,看到范闲上来就是一句。
“你知不知道午休时间上门打扰非常不道德!甚至是缺德!”
范闲道。
“哦?是吗?难道比偷听人说话还缺德吗?”
“……”
梅呈安在他对面坐下,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来找我干嘛?”
范闲笑道。
“至于嘛你,这都申时了,午饭时间到现在都两三个小时了,还不够你睡的?怎么还困成这样。”
梅呈安下巴抵在桌面上,叹了口气。
“哎,不提了,都是眼泪,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范闲笑道。
“鸡腿儿姑娘就是林婉儿。”
梅呈安眼都没眨。
“噢,所以呢。”
范闲语气带了兴奋。
“所以我不退婚啦!”
梅呈安敲敲桌子。
“说重点。”
范闲不乐意了。
“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我跟若若说他跟我提太子,我跟藤梓荆说他也跟我提太子,我人都麻了,我就是想跟人分享一下喜悦,怎么就这么难。”
梅呈安坐直身子,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替你开心!”
说完收敛笑容,再次将下巴放在桌面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
“……”
范闲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然后朝梅呈安竖了个中指。
梅呈安直接无视。
“还有别的事儿没?”
范闲一脸不开心。
“没了。”
梅呈安伸手一指大门。
“慢走不送!”
范闲就跟没听见似的,学着梅呈安的样子把下巴抵在桌面,两只手臂放在桌下。
“林婉儿有个朋友,好像叫什么灵儿,你知道这个人不?”
梅呈安嗯了一声。
“叶灵儿,京都守备叶重的独女,大宗师叶流云是她叔祖,怎么突然问起她了,碰见她了?”
范闲目瞪口呆。
“大…宗师?那个疯丫头来头这么大?”
梅呈安闻言眼睛一亮,听着像是有故事啊,坐起身子,手臂支在桌子上,用手掌托住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什么情况?跟她起冲突了?”
范闲有样学样也换了个姿势,下巴疼。
“啊,我送林婉儿回家的时候,刚出马车就碰见她了,她一听我名字就直接动手了,还好我反应快躲开了,我是看她是婉儿朋友才没动手,现在想想,这倒是无意中救了我一条狗命啊。”
梅呈安一听,催他赶紧说后续。
“先别急着感慨,把故事讲完先,你躲开了,然后呢?”
范闲刚要继续说突然又停了,鄙视的打量着梅呈安。
“你现在不困了?”
梅呈安赶紧摆手。
“不困了不困了,老精神了,你快继续说。”
难得掌握一次主动,范闲继续拿捏。
“还赶我走不?”
梅呈安一拍桌子。
“谁啊?谁敢赶你走?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也太没礼貌了!”
范闲翻了个白眼,点到为止可以了,再继续拿捏,他怕老乡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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