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呈安腼腆一笑。
淑贵妃突然又扭头看向范闲。
“听说你开书局了?”
范闲正无语呢,觉得淑贵妃在故意拉踩,被淑贵妃这么突然一问,又愣住了。
“额,啊,是。”
淑贵妃身子往前倾了倾。
“有孤本吗?”
范闲会道。
“都,都是些话本,古书倒是没有。”
淑贵妃哦了一声,身子又移了回去,顿了一下再次问道。
“听说,红楼是你写的?”
“额,是!”
范若若听他直接承认,惊讶了片刻后会心一笑,心道终于不装了。
范闲这次没说之前那套说辞,诗都认了,书还有什么不好认得,反正周围人都觉得那是他编的,最主要的还是省事儿,不用费那么多口舌。
淑贵妃点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范闲。
“书写的倒是极好。”
范闲老实的谦虚回应。
“啊,多谢贵妃娘娘谬赞。”
话毕,房间短暂的陷入了沉默,就在尴尬即将蔓延的时候,淑贵妃再次开口了。
“最近,在读些什么书?”
梅呈安先开口答了,因为目光看的是他。
“回娘娘,最近读的是张晋的列国传。”
淑贵妃闻言来了些兴趣。
“哪一篇?”
梅呈安道。
“刚看完齐国篇,目前在看雪域北蛮。”
淑贵妃道。
“北蛮篇我还没看过,有趣吗?”
梅呈安点头道。
“文化习俗,地理环境与中原地区大有不同,还蛮有意思的,娘娘抽空可以看看。”
淑贵妃点了点头,目光挪向范闲,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他主动回答。
范闲大汗,这么还有他的事儿呀,自入京后哪儿还看过书呀,绞尽脑汁的在脑海一翻搜索后莫名想到之前淑贵妃提过的书局,于是灵光一闪答道。
“帐本。”
淑贵妃眨了眨眼。
“商贾之道。”
真么胡说,好像是高大上了一些哈。
范闲笑着附和。
“啊,是。”
淑贵妃轻轻摇了摇头。
“终究,失于粗鄙!”
“……”
范闲赶紧收起脸上僵住的笑容,低眉顺眼道。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
淑贵妃看看他道。
“婉儿自幼在宫中长大,我们都把她当女儿看,所以要见你一面。”
这话范闲不知道该咋回,好在淑贵妃目光又看向了梅呈安。
“柔嘉小时候好动,远不如婉儿乖巧,也不喜看书,所以我这里她来的不多,这次见你是因为我对你的诗文很喜欢,承泽也对你赞不绝口,故而,想要见一见你本人。”
虽然媳妇儿又被吐槽了,但梅呈安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松了口气,只要没有烂帐,一切都好说。
淑贵妃又看向范闲。
“近来承泽也时常夸你。”
范闲刚才就想问了。
“承泽是哪位呀?”
淑贵妃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他。
范若若轻咳了一声,见范闲看过来后,给他比划了个二。
范闲恍然。
“哦哦哦,是二,二殿下啊。”
淑贵妃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我这儿子,心气高,他能夸人,难得。”
范闲打蛇随棍上。
“我跟二殿下也算是,一见如故。”
淑贵妃沉默片刻,幽幽的说道。
“那你大约是被他给骗了。”
“啊,啊?”
范闲有些懵逼,还能这么聊天的。
淑贵妃目光幽深。
“他心思深,从不与人一见如故,他的事情我不多说,相处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
范闲现在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觉得淑贵妃针对自己的想法有些扯淡,她这是无差别开火啊,脸儿子都没放过。
淑贵妃目光扫了三人一圈。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
梅呈安还好,范闲和范若若则是被勾起了兴趣,齐齐好奇的看着淑贵妃。
淑贵妃目光幽深静谧,幽然道。
“我,爱读书。”
范闲:“……”
范若若:“……”
梅呈安赶紧低头,紧闭双眼,疯狂掐自己大腿,忍得很是辛苦,这要笑出来就完犊子了。
淑贵妃此时似乎从刚才那种状态脱离了,看着范闲和梅呈安说道。
“你们是晚辈,来一趟,我应该送你们一些礼物,俗物我素来不喜,就,送你们几本古籍孤本吧。”
范闲:“额…”
淑贵妃:“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
范闲:“其实我们…”
淑贵妃:“然而你们想要的,我也未必舍得送你们。”
范闲:“……”
淑贵妃:“还是由我,挑选几本送给你们,你们也不方便提着,这样吧,待挑好以后,我差人送到宜贵嫔那里,走时带上,如何?”
范闲挤出一丝笑容,颔首道。
“娘娘说的是,就听娘娘的。”
淑贵妃笑笑不说话了。
梅呈安心领神会,站起身的同时拍拍范闲的肩膀。
一旁的侯公公,范闲,范若若皆一脸懵的看向他,都没搞懂他突然站起来干什么。
只见梅呈安站好以后,简单整理了着装后朝淑贵妃躬身行礼。
“既如此,那我等就不再叨扰贵妃娘娘了,先告退了。”
候公公下意识看向淑贵妃,见其露出满意之色,心下恍然,还是小梅大人反应快呀。
范闲和范若若回过神也慌忙站起身来,待其二人行过礼后,梅呈安率先朝殿外走去,他二人赶紧跟上,候公公殿后收尾。
踏出淑贵妃宫门的那一刻,范闲和范若若齐齐松了口气。
梅呈安看了他们俩一眼,笑道。
“怎么样?现在还好奇吗?”
范闲摇头加摆手。
“不了不了,终究是我年轻了,真没想到这淑贵妃的性子跟老二竟能差这么多。
感觉她有点…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对,神戳戳麻兮兮滴。
我滴妈耶,话题转的太快了,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一点不扒瞎,我后背都快湿透了。”
梅呈安闻言哈哈大笑。
范若若也忍俊不禁。
侯公公很快也出来了,话不多说,三人继续前行。
路上范若若再次充当导游,给二人介绍起了下一个目的地之主。
“接下来是宁才人,大皇子的生母。”
范闲有些好奇。
“诶,既是大皇子之母,母凭子贵,为何位份反而是最低的呢,是她身份有问题还是犯了错被降了呀?”
范若若笑道。
“哥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不过哥有一点说的不准确,不是二选一,是既是又是!
宁才人是东夷人,是当年陛下北伐撸回来的,当时陛下在战场受了伤,宁才人日夜照料,这才脱了奴籍。
后来入了宫,生了大皇子,本来已是妃位,多年前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被夺了尊位,降为了才人。”
范闲恍然,一番话解释了他两个疑惑。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我之前还纳闷大皇子领兵在外,手握兵权,又是长子。
他怎么不试着争一争这个皇位呢,感情不是没兴趣,而是没资格呀。
身上流着一半他国血脉,从他出生那刻起就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了。”
侯公公闻言用力的清了清嗓子,示意不要范闲不要再聊这么敏感的话题。
范闲笑了笑。
“没事的侯公公,你不往外说,就没人知道。”
“你这…”
侯公公有些无言以对,无奈的看向梅呈安。
梅呈安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爱莫能助,管天管地,也管不住人家说话放屁呀。
侯公公叹了口气,回过身闷头带路。
范若若笑了笑,道。
“也正因此,宁才人才一直不被太后所喜。”
范闲想着她方才讲的故事,心中一动。
“然后她就找机会夺了人家的尊位?”
范若若笑而不语。
范闲嘿了一声。
“这老太太心眼儿还挺小。”
侯公公闻言再次重重的咳了两声,差点儿被假咳嗽引起真咳嗽。
缓了口气,侯公公哭丧着脸回身,看向范闲双手合十哀求道。
“我说范大公子呀,老奴我这条命,还未活够啊。”
范闲朝她挤挤眼,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公公放心,我又不会当着她的面这么说。”
侯公公一听这话都快哭了。
“我说范大公,别,我叫您范大爷成吗,您还想当着面儿说呀,平时,就要慎言!”
范闲语气很是敷衍。
“行行行,慎言慎言,您先别激动,先把气儿喘匀了,你这样我都担心你一口气上不来再抽过去,那我罪过就大了。
要我说,您就多余担心,那么多老太太呢,谁知道我说的是太后呀。”
前半句还像句人话,后半句简直不像话!
侯公公嘿了一声,气的够呛,咬咬牙决定不再跟他废话了,他也怕再聊几句能给自己气个半死。
果断回过身快速向前走去,打算离他远点,惹不起他躲的起。
梅呈安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也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揽住侯公公肩膀。
“公公咱俩一起,我也怕被他牵连。”
侯公公忍不住吐槽。
“不是老奴我多嘴,实在是…唉,范公子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后面的范闲看着前面悄悄咪咪说话的两人心生疑窦,在后面喊道。
“你们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我听到了!”
侯公公赶紧捂住嘴,梅呈安则是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冲侯公公重重点头。
“公公说的是,确实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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