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黑铁粒,小是非也搞不清楚遇到仙人的是梦还是真的,此时已至寅时,鸡鸣三声,东方鱼肚白出,在城中耽搁一夜,爹爹肯定担心,也顾不得细细思索,匆忙把这黑铁粒收到怀中,便去水井边呼唤小白。
“小白,小白,起来了”
小是非呼唤小白起床,小白揉揉惺忪双眼,也是才醒过来,一人一猴出城而去。
与此同时,在城外等待的张伯和打手躲草丛里白白等了一夜,身上被露水打湿,为首的打手两眼布满血丝,气得站了起来,瞅着已在草丛中睡着的张伯,轻踢了两脚:“诶诶诶,起来了”
“怎么了?人来了?”张伯被从梦中惊醒。
“什么人?哪有人影?”为首的打手没好气地回复。
“这……”张伯也是一脸尴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是如此情形,为首的打手说道:“没人来可不怪我们,告诉你,这银子我们可不退给你”
张伯尴尬点头,勉为其难地回道:“那好吧”
听了这话,为首打手呼喊手下几人:“都给我起来,都别睡了,兄弟们散了”
剩下睡着的几人,被这么叫醒,也揉着眼睛。一群人悻悻散去。
过了没多久,小是非便来到这路上,前后不过片刻而矣,一边牵着小白的手,一边捏着手中黑铁粒,思量着“这到底是不是梦呢?”
旁边的小白倒是跳起来,一把抢过来黑铁粒,放在嘴里咬了咬,可怎么咬也咬不动。
小是非从小白手中夺过黑铁粒,瞪了小白一眼,小白倒也不惧他,反而回眼一瞪,呲牙咧嘴,小是非像是对小白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这猴崽子,真不听话”
正当他还要再仔细端详的时候,旁边的小白突然把他扑倒在路旁。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拉住缰绳,马儿嘶鸣的声音传了许久,马车滑了好远才停了下来。
马车停住后,车夫下来查看,这车夫看似普通农民模样,却满是戾气,凶神恶煞地瞪着小是非,怒吼道:“找死呀?不会看路吗?”
车上主人倒是劝道:“无妨”听声音似乎是一孩童声音。
马车主人从车上下来,只见他头顶黄色貂皮帽,身着黑色丝绸长袍,表面装饰着华丽的金丝线和绣花,腰缠白玉搭扣腰带,腰带上面系着一刻有“文”字的玉佩,随他走过来,左右摇摆。
“他没事吧?”这孩童走了过来,问旁边车夫。
待他走近,小是非一看,似乎也是七岁左右的样子,一张圆润脸蛋,眉毛浓密而修长,微微上翘,似乎一切都掌握之中的样子,眼中透出锐利眼神,似是对周围一切都观察的很仔细、了解的很透彻的样子。
车夫还没来得及回话,小是非倒是拍了拍身上尘土,站了起来,忙回道:“没事,没事”
小孩打量一番,确实没事,便从怀中钱袋里掏出三枚碎银子递给小是非,彬彬有礼道:“让你受惊了,这三两银子就算是赔礼了”
小是非连连摆手,慌忙拒绝:“没事没事,我身上没事,用不上这样”
这小孩还未开口,小是非旁边的小白倒是伸出双手,捧着一双猴手等着小孩给,像个要饭的似的。
这般无礼,羞得小是非脸红,小声训斥一声:“小白!”
还未来得及拉回小白,那小孩见这小猴如此聪明滑稽,也是一乐,随即便把手中碎银子倒在了小白手中。
小白接过碎银子,拿在手中咬了咬,似乎在验成色的样子,在银子上留下深深牙印。小是非看它这副市侩模样,很是生气,轻踢了它一脚。
这孩童倒是笑了,打量对面小孩,一身贫苦百姓模样,在看到一双眼瞳黑无他色时,虽有些受惊,但走南闯北见过太多奇异事物,便顺间冷静了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文三,这小猴看起来挺聪明,可有兴趣卖给我?”
这可触及小是非的禁脔了,小是非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不卖!”
文三见他脸色阴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咳嗽一声,作别道:“既然如此,那就就此作别了”
说完,那孩童领着车夫回去马车,两人边说边走。
“少爷,没必要给他们,是他们站在路中间不看路”
“与人为善,才是经商之道,叔叔,做生意不仅仅是低买高卖,不聚人气,怎能生财”
“可是打发他们,也用不着三两银子呀?”
“三两银子,对你我来说,似是屋中烛火。也许对他们来说,便是寒冬骄阳。走吧……”
两人越走越远,他们说的什么,也渐渐听不清楚了。
看着手中三两银子,既感觉高兴,又感觉奇特,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到家中,徐世昌正坐在篱笆院子中,已经等待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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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回来了”远远看到院子里的爹爹,小是非很是高兴,老远就喊了出来。
徐世昌的衣服被露水打湿,抱着怀中小是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昨晚未归,我可是很担心呢”说完,便忍不住咳了两声。
“爹爹,爹爹,孩儿不孝。昨日城门关闭,没有及时出城,爹爹在屋里睡觉就是,何必等我?”见徐世昌衣服被露水打湿,手上冰凉,心中很是自责。
徐世昌笑了笑:“傻孩子,昨夜休息了,只是半夜等你睡不着,所以在院子里等你,见你无恙,我心也就放下了”
小是非很是感动,边把爹爹引回屋里,边解释:“昨日知县大人宴请前三甲,我可是第一,只不过因为酒宴,耽误了时辰。爹爹,昨日县试,我可是第一呢”
徐世昌满意地笑了笑:“昨天你世基叔叔已经告诉我了,就是担心你为何还不回来”
边把身上挎着的饭菜拿到桌上,边回道:“爹爹放心,我只是一时晚归罢了”
爱子优秀,徐世昌也无话可说,似是闻到他身上酒味,徐世昌耐心劝道:“酒是穿肠毒药,以后还是少沾为妙”
小是非抿了抿嘴,一脸无奈:“我也没办法,知县大人非要敬酒,我也只能应酬一下了”
说着,小是非拿着桌上几个挎包给徐世昌看:“爹爹你看,这是我带回来的一些饭菜,一只鸡,一盘牛肉,一碟肉丸子,还有一些蚕豆”
小白想够桌上蚕豆,小是非总拨开它的手,急得小白乱蹦。
爱子孝顺,自然是好,可是徐世昌的心里五味杂陈,小心问道:“是非,还是不用这样了,这样做会让别人怎么看你?”
小是非眉毛一挑,耸了耸肩,拉着徐世昌一双手心老茧的手,满不在乎地样子:“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我有才华,我只知道我虽赴宴,家中爹爹却还是粗茶淡饭,我只知道我想让我爹爹吃到我吃的饭菜”
旁边小白捣乱,扯着自己裤子,终究还是拗不过小白,小是非从桌上抓了一把蚕豆给他,这才老老实实跑门口吃蚕豆去了,
听了爱子话,徐世昌的心犹如春日冰解,看到爱子身上衣裳有饭菜渍迹,徐世昌指着油渍说道:“把衣服脱下来,我洗洗吧”
小是非懂事地摆了摆手,示意徐世昌坐下:“爹爹,衣服我洗就行,我先去把饭菜热一热,爹爹也吃顿好的”
看着桌上几包饭菜,徐世昌心中有感而发:“是非,明日是你娘亲的祭日,桌上的鸡我看着没怎么动筷,明日就拿它来上坟作贡吧”
听了这话,正整理桌上饭菜的小是非一愣,满脸自责:“对不住爹爹,我竟然连娘亲的祭日都忘了,进城一趟,竟然忘了买些贡品”
徐世昌微微一笑,抚了抚小是非的脑袋:“不碍事,昨日我托你世基叔叔买了香和元宝、纸钱。就是怕影响你考试,所以才没有提醒你这件事”
小是非的心一皱,伏在娘亲腿上,跟娘亲聊天的事仿佛就在昨日,如今娘亲已经不在。
“爹爹,我去热一下饭菜吧”小是非正要收拾,徐世昌拦住了他。
“还是我来吧,早上等你,身上还有些冷呢,烤一烤,反而暖和些”
“哦”小是非听话的让爹爹去热饭菜,自己脱了衣服,带一身替换的,来到池塘边的取水台。
徐世昌坐在灶前,锅下火焰的黄红之色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愣神看着灶中火焰,心里五味杂陈,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一行泪水,徐世昌赶紧用衣服擦了,生怕别人看到似的,虽然他们这里很少有人来……
池塘取水台上,小是非脱下衣服,擦拭了一下身上,换上另一身麻衣,拿起这件麻衣的时候,看到了后肩到后背一条缝补的长缝,想起了那日安定桥上,眼前一片黑暗,却被刁蛮的小妮子抽了一鞭,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总算知道是谁干的了”。
随即,麻衣换到身上,取水用皂角洗衣,木盆中泛起颗颗小的泡沫,春色别样好,日头正当空。春日移到天色正中,小是非倒是被热的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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