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淡然道:“何必非要知道我的名字呢?所谓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相逢何必曾相识,名字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难道换一个名字,我就不再是我了吗?”
略微停顿了下,老者淡淡接着道:“老朽姓岳,承蒙同道抬举,称呼我一声岳先生。小兄弟如果不嫌弃,也便叫我岳先生即可。”
岳先生!
中原五绝之一,东侠岳先生!有着君子剑美誉的岳先生!号称中原第一散修的岳先生!
在中原,只要是修炼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岳先生的。岳先生侠名远播,威名素高,平生专爱打抱不平,宵小邪魔闻之名而无不丧胆。
当然,对于何长风这个西北土著来说,他曾经连源远流长的东城西门氏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什么中原五绝岳先生之流。
此时他心中暗暗诽谤,不就是问你一个名字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非要唧唧歪歪半天,难不成你的名字比西门小剑还要见不得人?
当然,这番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何长风脸上丝毫异色不露,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晚辈见过岳先生。”
岳先生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与你闲聊了这么久,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我们先上去吧。”
何长风自然没有不允之理,当下二人并肩缓步向着天山之巅行去。
不得不说,岳先生浑身上下都没有丝毫属于高手的气质,他说话的时候不像,坐着的时候不像,现在站起来走路的时候依然不像。
他就如同邻家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一样,普通平凡,和蔼可亲。
两人正走着,岳先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一会儿你还能见到一个与你有点儿关系的人。”
“哦?”何长风奇道:“是谁?难道一会儿除了武当派的那位前辈,还有其他人要来不成?”
岳先生淡笑道:“友人之父。”
“友人之父?”何长风心念电转,心中豁然一动,脱口而出道:“西门小剑的父亲?!”
岳先生至少都是一位贤者,而能够与贤者相约的自然不会是人道中人。何长风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而在这为数不多的朋友中,能够拥有一位天道强者这么牛叉的父亲的,除了那位牛气冲天的西门小剑外,还能有何人?
岳先生颔首道:“不错,正是西门大剑那个剑痴。”
“叫什么?!”何长风豁然转过头,盯着岳先生,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大……剑?!”
岳先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笑意,道:“既然儿子叫做小剑,那么做父亲的叫做大剑,似乎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吧?”
何长风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当初在剑阁内,自己问及西门小剑父亲的名字时,这小子讳莫如深,原来他父亲的名字这么有个性!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父亲不满意自己的名字,所以才故意给那厮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这就叫有难同当。”何长风心中不无恶意的想着。
岳先生显然兴致极好,道:“左右闲着无事,索性我便给你讲一讲今天要来的这些人。”
何长风对于这个提议自然不会拒绝什么,道:“愿闻其详。”
岳先生道:“当今乃盛世,各门各派的天才高手辈出,强者无数,单就超越人道,踏足天道一重天,超凡为贤的绝世强者便接近三十人。”
“同为贤者,这修为实力自然也都是有高有低。这其中有五人乃是天下所公认的最强的贤者。”
何长风不插一言,安静的听着,这些虽然都不算什么秘密,但都是他所不知道的。现今他即将进入中原,对于这些消息自然是多多益善。
只听岳先生温和的声音接着响起:“……修炼界遂将这五人并列,合称五绝。”
“中原五绝,东侠西傲,南凶北怪,中宗元。”
“五绝既然站在超凡之境的巅峰,自然没有谁不希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天道二重天,脱俗入圣。”
“只是修为达到他们这个境界,即便是寸进也难如登天,就更不要说破镜。于是五人相约,论剑天山,切磋武艺,相互学习,相互印证。分享自己对于天地自然之力的理解。”
何长风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理解的点了点头,修炼一道向来如此。
武道修者,只要不是天赋太过于惨不忍睹,只要肯拼命修炼,从原则上来讲,都能够达到黄金武士巅峰。
但是再往上,无论是师者还是大师,或者是大师之上的那些强者的晋级,除了自身刻苦修炼之外,则还需要感悟,甚至是运气。这些就不是光靠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能够达到的。
岳先生温和接着道:“……五人相约,天山论剑五十年一次,今日正好是第三次。”
何长风听得直咧嘴,五十年一届?!
自己现在虽说战力直逼普通的师者,但是终究还处于武道,寿命一共也就一百年。而贤者的寿命则是高达六百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何长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中原五绝都是些什么人?”
岳先生温和的道:“要说五绝,就不能不提中宗元。虽说五人同为超凡之境巅峰,修为相近,实力相差极小,但五人中既然有人号称中宗元,其以中为号,从实力来说,自然当为五绝之首。”
“中宗元,五绝之首,原名柳宗元,人称‘一剑凌尘’,乃神剑门当世第一强者,对于天地之间的剑之力的领悟,高深至极,在前两届的天山论剑中,他连续两次击败了其余四人,是当之无愧的圣人之下第一人。”
“一剑凌尘柳宗元?”何长风心中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五绝之首,圣人之下第一人!这是何等的荣誉!
岳先生温和接着道:“除了这位五绝之首柳宗元,剩下的四人实力难分高下,而其中最应该提的便是西门大剑这个剑痴。”
“西傲西门大剑,充分继承了东城西门氏冷如冰,寒如雪的优良传统,人称剑痴,乃东城西门氏当世第一强者,同样领悟的是剑之力。”
“不过,他在被称为剑痴之前,还有另外一个称号。”说到这里,岳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愉快之事。
“哦?”何长风奇道:“什么称号?”
岳先生微笑着,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白痴。”
白……痴?!
何长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岳先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白痴?!堂堂东城西门氏第一强者,五绝之一的西门大剑,曾经竟然被人们称作白痴?!
如果这样的他也被称为白痴,那自己算什么?岂不是连白痴也不如?!
是我傻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岳先生对于他的表现并不奇怪,任谁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概都会是这副表情。
“就是白痴。”岳先生温和的笑道:“自他七岁懂事开始,这个称号一直陪伴了他整整三十年。当年东城西门氏出了一位白痴少爷的事情天下皆知,西门大白痴之名响彻天下。世事无常,事前谁又能想到,当日的白痴,竟然有朝一日能够位列五绝之一呢?”
“不过岁月不饶人,数百年过去了,现在知道这段往事的人应该已经不多了吧。”说到后来,岳先生忍不住有些唏嘘感叹起来。
眼看着岳先生有着继续感慨下去的趋势,何长风连忙好奇的打断他道:“这个,呃,岳先生,为什么大家都叫他白……那个啊?”
西门大剑是西门小剑的父亲,何长风自然不好意思叫他白痴。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岳先生自嘲的笑了笑,道:“西门大剑自五岁起便开始学家传功法,然而两年依旧未有所成,非但称不上天才,便是与普通修者相比也大有不如。”
“他的长辈对他失望透顶,后来甚至完全放弃了他。当他七岁的时候,他更是索性不再修炼任何功法,整天就抱着一把剑在东城里到处走。”
“那时候他才七岁,自然不可能有真正的剑,他的剑是木剑。”
“那时候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着剑,站在树下看蚂蚁,而且能够一看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
“看完了蚂蚁,他就拿剑尖去戳蚂蚁,而且是一个一个的戳,死在他剑下的蚂蚁绝对超过十万只!”
“东城本来就是一个小城,城里树也不多,十年过去了,整个东城所有树下的蚂蚁最后都被他一一戳死了。”
“戳完了蚂蚁,他便站在城门口望着天上的云,然后随着云的运行轨迹随意舞剑。这一舞便又是十年。”
“舞完了云,他便端坐在家门口端详着自己的手里的剑。他的剑一直是小时候的那一把,从来没有换过。”
“这一看便又是十年。自他七岁起,三十年来,他从来没有一天修炼过,即使是面对家人恨铁不成钢的怒火,面对东城其他人同情厌恶的眼神,他自岿然不动,我行我素,该看蚂蚁看蚂蚁,该舞剑就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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