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还是猎人的模样,他坐在一棵圆形的雪石上,正仔细地擦拭着怀中的猎枪。儿子威利斯在他身边跑来跑去,时不时用那肥嘟嘟的小手揉拭着耷拉在脸庞的鼻涕。特里嘴上假装呵斥着,双手不断继续擦拭着枪支。许久,他像是擦拭满意了,慢慢扬起猎枪,瞄向雪山与天空接触的那个最高点,笑了……
艾萨露露半眯着眼,无所事事地趴在象牙白的餐桌上,任由绚烂的阳光照在身上。不一会,她听到了什么声音,微微抬头,看往落地玻璃的方向。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端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玻璃门半掩着,院中的微风溜进客厅,拂动起她俩的金黄色长发。它们正用风的方式轻轻打着招呼,这招呼中还带有礼物,那是几朵飘荡在金发边的,不大不小的蒲公英花蕊……
一个棕色头发的小男孩,笑着侧躺在他父亲身边,手中在把玩着什么。他父亲坐在河边,胡子一翘一翘的,看着远方地平线的位置惬意地垂钓着。不一会小男孩翻了个身,脸朝天平躺着,将手中那个东西高高举起。他双手对着阳光,想看看那东西在背着阳光下是什么样子。他父亲发现后,扭过满面络腮胡的脸,笑骂着说这些什么。看其嘴型,像是用英语在说:霍里札特,别玩我的鱼饵……
曾龙的舅舅汤伟国坐在餐桌前翻阅着报纸,餐桌被一张干净的白色台罩笼着。白色布幔上放着一个瓷碗,瓷碗中还有半碗豆浆静静躺着。瓷碗边是一个餐盘,盘子上安静地横着两根金灿灿的油条。汤伟国看一会报纸,吃一会油条,时间久了,他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轻轻捏捏鼻梁,看着身边正整理书包的曾龙,有些宠溺地笑着……
足有四十公分长的拉力器,一头被踩在陆敬脚掌下,另一头被陆敬的右手紧握着。他挺直着背脊,右手慢慢向上收拢,并未使出多大劲的样子。拉力器被拉长,再拉长。过了一会,拉力器又被换成了左手紧握左脚紧踏。陆敬就这样不断拉扯着锻炼着,在他对面,一个理着小平头的男子呼呼大睡着,他双手枕着后脑,惬意地翘着二郎腿。他们一个练着一个睡着,没有关注窗外一艘太空飞船的起飞。那艘太空船是洁净的金属白,上面雕刻着“东洲——CFA”的字样。熟睡的男子翻了个身,露出了那支卧在他枕边的黑色布鲁斯口琴……
第一本书,三百六十页,五分钟就被翻阅完。第二本书,五百十五页,七分钟被翻阅完。看书的女人刚想翻阅第三本,身边跑来一个可爱的男孩。他手中捧着一个很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纸星星。女人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说了点什么。又见男孩飞快地跑出屋去,留下女人又在屋中不断翻阅着书籍。窗外,皎洁的月光用它独特的温柔眷顾着女人的窗台。那是地球的月亮,和平时的一样亮……
白双手后撑在地上,和他的父亲并肩坐在城墙上。两人身上银白色的铠甲反射着耀目的金属光泽。远处泊着一辆马车,车轱辘边坐着一车夫。他头戴草色斗笠背靠马车,抬头看着绿色的天空。白笑着,不知在笑些什么。他父亲回头看着,伸出右手拇指,轻轻拭去了粘在白脸上的血渍……
木制实验室内,卡修手握一瓶嫩绿色的玻璃器皿,轻轻顺时针摇晃着。瓶内的液体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偶尔有几颗金光闪闪的火星透过器皿跃动出来,将卡修的俊脸照的轮廓分明。渐渐的,随着卡修晃动瓶身的时间加长,整个实验室都闪烁起一股股金黄色的星芒。那些星芒有的大如蚕豆,有的细如粉末,它们占据着整个木屋,以至于实验室的木门何时被轻轻叩开,何时有人悄悄进屋卡修都没有察觉。他专注着眼前的魔法,看着五颜六色的液体在器皿中千变万化,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进屋的是位身材窈窕的姑娘,她怕打扰到专注的卡修,将一碟小面包干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旁,正要离去时,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挽住了她的蛮腰。她幸福地笑了,仿佛听见那双手的主人在说:“亲爱的,今晚别走……”
周蟒耳中插着耳机,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耳机中的音乐打着节拍。他右手持笔,在簿子上飞快地书写着。那是一本绿色包装的软抄日记,上面记载着周蟒每天的生活。从幼时的快乐童趣,到少年的埋头苦读,抑或是现今青壮时代的蔚巍前程。可见无论何时何地,记写日记已然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盘踞在他脑海中的那些琐碎,那些鸡毛蒜皮,都事无巨细地呈于纸上,或是覆于心迹。每一次落笔,铿锵饱满无以复加。写累了,周蟒会稍稍抬头,看向挂在自己床头上方的那副壁画。那是一副人物肖像油画,画中的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西服,戴着一副矩形墨镜,梳着一个板寸头,不可一世地笑着。油画右下角,几个用行楷写的毛笔字苍劲不羁——毒周社首领:周育龙……
龙则左手边,车载GPS系统的指示灯不断闪烁着。雨夜,车头的强光灯打在前方湿润的柏油路上,反射回来的光线透过忙碌的雨刮器,最后将阴影残留在龙则俊俏的脸上。忽地前方投来一阵强光扭曲了这股俊俏。龙则见有车驶来迅速握紧方向盘,朝右旋转的同时迅速踩下刹车,在车轮与公路擦出阵阵火星后,他又立时踩下油门,完成了一个极漂亮的甩尾动作。将不速之客甩远后,他嘴角上钩,随意地将擦车玻璃的干布挡在车载GPS系统的扬声器上……
艾伦西亚看上去像是喝多了,他打着饱嗝,耷拉着酩酊的脑袋横躺在酒馆大门前。酒瓶滚到地上,倒在一边。青色长剑压在他屁股下,露出半个剑柄,洒脱极了。他一直沉睡着,时而吧唧嘴,时而挠挠痒,却始终不愿睁开那沉重的双眼。他真喝多了,除了醉酒后的梦境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的性质。包括屋檐上传来的声响,包括一个看上去像是觅宝者打扮的大个子从屋檐上跳下,又颤颤地离去。那人离去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带走任何一个属于自由和快乐的人……
……
【以上憧憬,谁不动心呢?】
【所以,所以求求你们了……天使。】
画面结束后,人声露出了他的面目,那是一张魅力之极的脸。中年男性,头发呈棕褐色,油光瞠亮的。眉间稍有一股英气,却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他那张俊脸。略微的鹰钩鼻,加上一双丹凤眼,又让人感觉是个极聪明的人。棕青色的胡渣不多不少,左右对称的刚刚好,围住了整张薄唇。每个细节每个细胞,都在诉说他是个成熟的男性。
但就是这么一张成熟的俏脸,此刻却将眉毛中间扬起,脸部肌肉缩到一块儿,看上去很委屈很无辜的模样。他也正用这个表情,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语,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求求你们了……天使。】
【求求你们……】
……
声音消散后,又出现一幅画面。是白手握长矛的样子。
他在极速喘气,他穿着一身休闲便装,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幼年白。在他们面前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正满脸鲜血,慈爱地看着面前一长一幼的白。
中年男子张开口,好像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个穿黑色铠甲的战士甩出镰勾爪,直刺中年男子的背脊。少年白用力晃晃脑袋振作精神,凭直觉使劲甩出长矛,想挡住那致命一击,却被身后三个黑衣战士强行按在地上。
接着,中年男子的血肉横飞,内脏和肌腱组织一同飞溅开来,诠释着黑衣战士武器的嗜血。少年白瞪大眼,嘴里不断嘶吼着什么。他张大那张满嘴鲜血的嘴,用力狂叫着,嘴唇互相碰撞的飞快,却阻止不了中年男子踏上死亡的旅程。
其中一个黑衣战士肆意大笑着,一把抓扯住白的头发,将他头部整个拎起,又掰开他的眼睛,逼他看着中年男子的分尸惨状。
不一会,白牙齿咬嘴唇,不再嘶喊了。豆大的泪珠顷刻决堤,滚落在地上,长矛上,铺满鲜血的泥地上。
那黑衣战士笑的更狂了。笑着笑着,他骤然停止,操起镰勾爪朝白喉间捅去。
就在这时,天上射来一股白光,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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