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这样的燕王
站了一会儿,喜宝自认为已经鼓足了勇气。
她知道,谈好了,也许王爷真的会相信她,会让她自由。谈不好,也许自己就走不出王府大‘门’了。
她咬了咬牙,便朝着‘门’跪了下去,“王爷,民‘女’曹华浓求见。”曹华浓正是她户口本上的大名。
里面半晌没声音,喜宝依然跪着,感觉膝盖下咯的生疼,她叹了口气,在这时代,膝下可就没黄金了。
喜宝持续低头跪着,里面不传唤,她便不动。
“进来。”那突然传出来的低沉的懒懒的声音,让喜宝像突然被撞击了般抖了下,随即才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轻轻敲了下‘门’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些灰暗,喜宝四处扫了一圈儿,便在窗下的一个躺椅上看见了捏着本书眯着眼睛看她的朱棣。
喜宝深吸一口气,朝着朱棣走去,随即便要下跪。
朱棣却摆了摆手,“本来没有那尊重的意思,又没有丝毫屈服和敬畏,何必做那虚假的礼仪,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吧。”朱棣的声音沉沉的,眼神冰冷,却将喜宝面上的神‘色’看的明明白白,直似看进了喜宝的心里。
若是旁人,多半要被朱棣这话吓死,恐怕要立即趴在地上求饶了。即便是最天真的人,听到了朱棣这话,也不敢真的就坐在边上去,那岂不是承认自己不尊重敬畏燕王了吗?
可喜宝却不是旁人,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她。
她真的朝着那椅子走去,随即如一个淑‘女’般,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
然后,她便将眼神投向朱棣。
此刻,燕王大人躺在躺椅上,浑身都放松下来,身上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就像一只懒洋洋趴伏在草原上的雄狮,好像会一直这样躺着下去,不会起身一般。但是喜宝知道,他随时会站起来,瞬间幻化成夺人生命的巨兽
朱棣懒洋洋的微微眯着眼睛,有时闭上眼睛,休息个几分钟,有时睁开眼睛,看着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小姑娘,却就是不开口。
他像刚刚进食过一只全鹿,正在消化肚子里的食物,一点儿也提不起力气的模样。
喜宝不曾见过朱棣这样,她是不曾见过任何男人这样。
动时杀敌无数,静时简直比一只最懒的猫都更像一滩‘肉’‘肉’。
他的发丝散‘乱’在躺椅上,关节粗大的手指捏着手里的书册,好似随时那书都会掉,但实际上却将书捏的很牢。他眯缝着眼睛的时候像只慵懒的猫,却更像在‘迷’‘惑’猎物的豹。他平时紧抿着的嘴‘唇’此刻放松的微微张开,鼻翼随着他匀称的呼吸几不可查的微微张合。
喜宝想,如果她不开口,燕王肯定比她更有耐心。这个男人,等了半辈子,才等到最适合他的时机。即便是在未来的夺嫡之战里,随时随地都显示着他的耐心和他的爆发力。
她叹了口气,便率先开口道:“王爷,我想离开北平了。”
朱棣嗯了一声,声音轻轻的,然后,又没了动静。
喜宝有些惊愕,她抬起头看着朱棣,看着他依然平静安详的懒洋洋的脸。
“王爷……王爷是同意了?”喜宝惊讶的看着他,几乎就要‘激’动的站起身。这是不是表明,她来的太是时候了,燕王此刻心情很好?他居然不仅不生气她坐下了,还这样好说话?
正‘激’动的恨不得立即真心实意的跪下去说王爷万岁,王爷英名,就听朱棣紧接着说:“当然不同意。”
依然是那副淡然悠闲懒散的表情,依然是方才那个姿态,看着这样的朱棣,喜宝的心却瞬间凉了……
对于朱棣来说,自己不过是个蚂蚁,他此刻的态度,显然是在说:你在这里,就跟没在没区别,没看见本王连动都没动吗?
喜宝咬着嘴‘唇’,有些气恼,为自己被戏耍,被无视,被拒绝……
“不瞒王爷,我本来以为自己无父,只有母亲而已。可是如今,我却知道我有父亲,还有兄弟,我……王爷,母亲一个人……不行的,我要回去,去尽我身为‘女’儿该尽的责任。”喜宝知道,有些事情,如果朱棣想查,他是查的出来的,她瞒也瞒不住,不如自己就说出来。
朱棣这才睁开眼睛,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喜宝,过了好一会儿,直看的喜宝浑身发麻,才开口说:“身为子‘女’的责任?”嘀咕完这一句,朱棣又陷入了沉默。
喜宝张了张嘴巴,才要说话,朱棣便又加了一句:“去哪里?回合‘肥’县?”
“去……我收到信件,说是在应天。”
“陈瑄的信?胆子真大……”朱棣哼了一声。
喜宝吓的一哆嗦,却没有解释什么,她想了想,忙再次导入正题,“王爷,曾经我在合‘肥’县,不过是个懵懂的孩子,记忆力总是很差的,即便是死亡的威胁,即便是我亲人的死亡的威胁,即便是以我的生命、我的贞洁为威胁,有些忘记的事情,就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王爷……我……我的人生还很长,我明白您的未来,我信任您的未来,我也畏惧您的未来,我……我明白……”
朱棣再次嗯了一声,他眼睛始终盯着喜宝,一分钟都没离开过。
喜宝有些紧张,有些无措,即便是再淡定的人,在这样可以决定她生死未来的人的注视下,在这无法看破的目光中,也要变得慌张起来。
“你明白,你明白的很……”朱棣淡淡道扯了个笑,却没什么笑意。
“你凭什么明白我的未来?凭什么信任我的未来?凭什么畏惧我的未来?”如喜宝一般,朱棣也说了个排比句,语气一句比一句更重。
喜宝深吸了一口气,才对视上朱棣的眼睛,鉴定的开口道:“王爷,您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与当今圣上最最相似的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您不必因为我而担忧。我的嘴巴很严。”
朱棣看着喜宝,眼神却有几分古怪,就在喜宝以为朱棣不相信自己,要再次说更重的誓言来保证时,朱棣却突然开口,用一种近似嘲讽的口气说:“我从不担心你说出去什么,你的话,无足轻重,哪怕你说出更可怕的指控,对我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我捉你,也不是为了这个……”
喜宝先是没明白,随即猛然瞠大眼睛,愕然的看着朱棣——不是因为这个?那……那是为了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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