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怕什么,便来什么。
年三十那一天,喜宝早早起‘床’,准备跟娘亲一起和面,然后去放鞭炮。
朱棣派了个小厮过来送了一只整猪,喜宝称病未出,杜鹃去收了猪‘肉’,放在了后院厨房。
那天朱棣气成那样,今天居然还急着送过来‘肉’食。这东西也行不算很贵重,却说明朱棣始终没有放弃她,这份执念,她不知道是来自于她的拒绝,又或者是什么。
单纯的喜欢吗……
她怎么敢相信朱棣会喜欢她到愿意忍受这么多的程度。
可是就算喜欢,她不可能放弃江山,他未来的狠辣手段,那些血腥杀戮的作风,让她想起来便不寒而栗。
再退一步,他的夫人是未来徐皇后,徐达的‘女’儿,开过功勋之后,这样好的身份。
朱棣为了让自己身份正,说自己是大脚马皇后的儿子,不也是为了立史正名。他怎么会愿意要她这样的‘女’人做夫人?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想要单独拥有他,就要去拆散徐皇后和朱棣,朱高炽朱高煦都那样大了,未来历史中的帝王,她‘插’进去,算怎么回事。
喜宝微微一笑,她如果真定了这样的目标,这一生该多艰难。淡然一笑,她没有这样大的野心。
朱棣不是良人。
新年虽然在热闹中度过,守岁时大家甚至都还一点不困,吃饺子放鞭炮,曹靖最是活跃。
喜宝一直都面容红嘟嘟的,笑着陪着母亲,陪着兄弟包饺子说笑,只是偶然看向有些沉默的杜如林时,喜宝却会忍不住立即想到朱允炆。
年初一。大家忙着拜年,他们没有什么亲戚,便干脆都窝在屋子里,一家人团圆的聊天说话。
曹轩个‘性’很好,脑子灵活,很快便学会了如何跟刘氏相处,变通极快。
喜宝看着这样的哥哥,心里也觉得安稳了不少。这个少年至少会待娘亲好,不管现在他是以什么心态如此这般,但是经年累月。相信感情总会越来越深的。
初一晚,喜宝钻进刘氏屋子,撒着娇非要跟娘亲同睡。
刘氏为喜宝掖好杯子。轻声跟她说话。
喜宝很快便觉得昏昏沉沉想睡了,她忙打起‘精’神,对刘氏道:“娘,我本来是想过完年就立即开始筹备‘药’铺子的。可是王爷现在还在应天,他希望我跟他去北平。但是我实在不想去。我又害怕自己对抗不了……娘,我去合‘肥’县找陈瑄帮我租个地方住一阵子,待王爷离开应天……不不,最好是王爷已经快到北平的时候,我再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开‘药’铺子怎么样?”
刘氏抿着嘴‘唇’。“喜宝,如果能做大家小姐,一定不愿意这样辛苦的奔‘波’吧。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还要这般躲躲藏藏……”她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到这阵子每天都来府里找她,希望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那个小厮。
他就那样坚持不懈的过来,她一直没有去见。
刘氏抿着嘴‘唇’。她每次看见曹轩兄弟和喜宝,就觉得那样矛盾。他们都是曹震的孩儿,她保护他们,全是为了曹震。
为了心里的感情,为了这份责任。
可是她没办法那样好的保护他们……
如果……
严大哥想见她,难道还是为了曾经他们擦肩而过的婚约吗?
如果是,她还怎样选择?
那小厮给她的信里写着,他没有续弦,他一直在心里留着她的位置。如果真的恢复自己的身份,去嫁给严大哥,那么喜宝便是刘家和曹家的后代,以后可以依靠严家。
可是……曹轩愿意吗?曹靖呢?那个小子会不会怪她?
曹震会怪她吗?为了更轻松的保护孩子们,她背离了他,嫁给别人……
可是……
喜宝难道就这样蹉跎,她过完年,都快及笄了。
曹靖呢?难道真的走商?不入国学,现在的局面,要如何去考举?
曹轩也要辛苦攀爬。
刘氏‘摸’着喜宝的头发,“去吧,陈瑄虽然悔婚,可是那毕竟是他娘的意思。陈瑄曾经找过我,询问我的意思。如果我愿意将你许给他,他敢跟母亲抗衡。可是那时候我想,你就算嫁过去了,婆婆那样不喜欢你,以后你定然也不开心。我不愿意你去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她慈爱的看着喜宝,“你去合‘肥’县,陈瑄会帮你安排妥当的,待王爷回了北平,你再回来家里,娘这阵子会帮你打探草‘药’的事情,你放心。”
喜宝恩了一声,窝在母亲怀里,觉得又温暖,又踏实。
很快,她便睡着了。
刘氏却久久难以入睡,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女’儿是没有错的,她已经跟着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承担了这么多的重压。
她为什么还这样自‘私’?
待喜宝去合‘肥’县的时候,她……她去见下严大哥吧。
做了这样的决定,刘氏竟然觉得有些轻松,她微微笑了笑。如果曹轩和曹靖有什么不满意,她会承担下来,慢慢去让两个孩子理解的。
想定了,她也慢慢沉睡。
初二一早,喜宝便开始收拾行李,刘氏写了一封书信给陈瑄。
陈瑄在年前曾经给刘氏送来年节礼,说他回合‘肥’县陪母亲过年,其实也是回合‘肥’县与妻儿团圆吧。
陈瑄成亲后,妻儿一直在合‘肥’县陪母亲,照顾婆婆,任上则是他自己一个人。
杜如林年后十五不到就要跟曹轩去国子监,国学可不是你说请假就请假的。
所以喜宝拒绝了杜如林说要送她去合‘肥’县的建议,万一他因为什么事情半路拖累了,没能赶得及,那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都落空了。
喜宝安抚了母亲和一家子人,跟‘花’香入巷小筑的老板娘陶苏商量后,陶老板娘帮忙推荐了一个常来吃茶的镖局总镖头。
喜宝出了些钱,跟着镖局一起去合‘肥’县。
信比喜宝先除非,快马加鞭而去。
喜宝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一路前行。
路上她将明朝的一些医‘药’书籍仔细的看了一遍。雪很大,马车内常常点着火炉也很冷。可是喜宝想着自己这是为了避难,便觉得又可以忍受了。
总镖头是个‘性’情爽朗豪放的人,喜宝将脸抹的微黑,穿着男装,看起来虽然清秀的厉害,但是倒掩去不少风采。
太阳晒的很厉害,又没有风的时候,喜宝便裹着娘亲给买的巨大的斗篷,将自己整个人裹起来,只‘露’个脸,坐在马车前缘,跟骑着马的总镖头说话。
总镖头兴起的时候,甚至会唱起歌来,歌声苍茫浑厚,一片林地荒野白茫茫,都在回‘荡’他的唱腔。
喜宝便依靠着马车‘门’,想到:自己从一个危险的男人那里,躲藏到另一个曾经于她来说也不安全的男人那边,辗转反复,什么时候,她能主宰一切,能牵绊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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