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柳冰花走后没多久，陈妄还真就出门了。
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城外。
紫阳山。
紫阳山矗立于京城东边三十里外，香火鼎盛，来往游客络绎不绝。
相比于天命之子开天而去，或许大多数人更加认可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传说紫阳山乃是真阳剑仙的修行发迹之地，那位剑仙自下山之后，便罕有敌手，直至登天一役，败天落地，继而萎靡不振，从此再无当年意气。
当年登天，这位真阳剑仙亦是从紫阳山顶开始。
其实紫阳山和寻常大山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山顶处建造了一个剑仙庙。
不论是天地真气还是护山阵法，都十分稀松平常。
登天一剑，他已经得到太久，但却从来没碰。
没有多余感悟点是原因之一，但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因素。
那就是复杂。
当初只是山川境的陈妄觉得登天一剑极难入门，或许得气海境才有机会参阅其中奥妙。
但等他到了气海境后，却发现了登天一剑中的更多端倪，才后知后觉，当时山川境看得还不够全，或许等到玄意境，就能明白道理。
但等到了玄意境，又得以看到更多意思，导致登天一剑的难度，从来就没有低过。
他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抬头见月，本以为月亮只有井口大，但随着视野开阔，却发现难度丝毫不减。
如同浮游对青天。
直至如今金身境，陈妄重新回顾登天一剑，才终于没了那种感觉。
或许金身境，才是学习这一招的基本要求？
到了现在，陈妄几乎没有怀疑，倘若自己以前将感悟点放在登天一剑上，哪怕百年，也难有成就。
这也怪不得王家老祖参悟登天剑两百年丝毫不得法门了。
直到现在，陈妄才终于腾出手来，走一走这紫阳山。
除此之外，前段时间陈妄曾在镇妖司中翻阅一些关于这位“武神境”剑仙的事迹。
这位剑仙败天之后，曾言所谓武神境，不过是人们对这一境的表现具象化的描述罢了。
并且晦涩地提到过，武神境的真实名称，名曰天人。
天人境。
心中神游万里丝毫不影响陈妄顺着山道抵达山顶的剑仙庙。
其中香烟袅袅，浓郁得足矣遮蔽视线。
人头攒动。
陈妄看到最里面的雕像，是一个英姿勃发的高大男子，双手自然下垂，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目光看的是天上，那双眸子中带着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难道真的没有端倪？”陈妄不由得怀疑起来。
当初王家老祖也是误打误撞，得到了登天一剑，就连老祖本人也都一头雾水。
陈妄转身离开。
在紫阳山后山有一处山谷，山谷之中有一面陡峭崖壁，名为望剑崖。
传闻望剑崖中有一句真阳剑仙败天落地后留下的话，让人云遮雾绕，不明所以。
来到望剑崖，陈妄驻足停步。
崖壁之上，有一段话。
字体飘逸，锋芒毕露，似乎蕴含着这位剑仙的最后意气。
哪怕相隔数百年，陈妄好像还是能看到这字中深处夹杂着些许沧桑。
“此方天地之万物生灵，不过他人佃农，何其可悲？”
从少年出山后的意气风发，再到终究我命由天不由我，最终心灰意冷，黯然离去。
在年轻的时候，好似天地人间，已经无人无事可以阻拦自己的脚步。
当然唯有登天。
隐约间，陈妄看向天空之上，佃农？
天外有天？
陈妄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相比于真阳剑仙的字中情绪，陈妄更加在意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一个现代人，思维和此世人不太一样，所以对这句话可以衍生出很多看法。
比如此方天地是他人私产，他们这些人，是勤勤恳恳的佃农，负责给主人家打理农田，永世不得翻身。
甚至他们这些人连佃农都不是，只是他人圈养的家畜？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陈妄喃喃自语。
那天外天，是何景象？
就在此时，整个紫阳山毫无征兆地颤动起来。
所有人满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周遭游客如临大敌，惊慌失措地朝着山下跑去。
一些虔诚的信徒则反其道而行之，竟是直接在剑仙庙中跪拜不起，大喊剑仙显灵。
陈妄眉头微皱。
山岳震动，对他来说不算大事。
但这次异动，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下一刻，望剑崖上的文字竟是凭空燃烧起来！
嗯？
陈妄心中警惕，纵身一跃来到远处。
却发现那崖壁之上隐隐有一道白光如同飞剑一般激射而来。
饶是陈妄已是金身境，更有无尘神行步兜底，都不能避开！
飞剑穿透眉心。
眼前有白光闪耀。
当陈妄再度睁眼之际，已是站在天空上。
视线之中一道身穿紫衣的剑客，缓缓从紫阳山最高处升天而起。
此时，万里之内皆是黑云，雷霆滚动。
如同天劫。
紫衣剑客递出一剑，就只是轻描淡写地做了一个直刺的动作。
却剑气如虹！
是登天一剑！
剑光如天地镜片，直斩而去，将那厚重黑云斩开，就连天空，都被撕开了一个巨大口子！
剑客徐徐升起，从中离去。
飞升！
陈妄心神震动，难不成是当年真阳剑仙开天的画面？！
那登天一剑的直观感受，直接让陈妄心境不稳。
当他再度稳定心境之后，便觉得豁然开朗。
似乎这一剑之意，已经深深印刻在心中。
此时，天穹之上隐隐传来一道回音：“回去！”
话音落下，雷光大放！
真阳剑仙奄奄一息，从天上坠落在紫金山顶上。
如登天之前的位置一般无二。
一切都无声无息，似乎并不精彩。
但却肉眼可见这位剑仙的修为流逝，最终直接跌境！
剑仙缓缓扭头，似乎遥遥看了过来。
双方四目相对。
他笑道：“看到了吗？”
陈妄还没开口，便发觉自己回到了现实。
字迹上的火焰已经凭空熄灭。
紫阳山再度恢复正常。
所有游客都心有余悸的同时暗叹神奇。
真是那位剑仙显灵了？
陈妄再次看向那句话的时候，神色复杂。
眼前有金光汇聚而来，形成金色文字。
【登天一剑，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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