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长大了嘴,惊慌抬眸,混乱遮掩:“我没吃……你怎么知道?”
她心底惊叹,完了,戚缙山又要生气了,可她真不想同他折腾这种事!
戚缙山气笑了:“这种药也敢乱吃,此物寒凉,都是伤身的,你不知晓?”
谢明月捏着手指不说话。
自然知道。
高门大户中,女眷们总有自己一代代传下的避子秘药,以免生育不停,影响夫妻感情。
谢夫人原也为她准备过,可后来出了那些事,她哪里能拿到呢。
见她不言,戚缙山缓和的眉眼渐渐冷下来。
“就这般不想生孩子?”
他的声音很淡漠,谢明月想解释,却又有些无从开口。
说自己怕疼?可谁家姑娘不是这么过来的?
说出来了,戚缙山恐怕要笑她矫揉造作。
“我……”
她从戚缙山怀里挣开,坐到一边,慢慢措辞。
戚缙山半张脸掩在窗框投下的阴影里,眼眸明明灭灭,缓缓吐出一口气。
“夫人若要避子,去请太医来,勿用这些伤身的市供货。”
这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却还知道依着她。
谢明月心底一涩,赶紧过去搂住他的脖颈,撒娇:“不是的,那药我还没吃过呢,我也不是不想生,只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头,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心跳如鼓点一声声跳动,血液在体内崩腾冲撞,似在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戚缙山,我的头好痛。”
谢明月只来得及朝戚缙山伸出手,便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闭着眼倒在了他怀里。
“昭昭!”
戚缙山眼瞳剧烈收缩,看着她瞬间白到透明的脸皮,厉色大喝:“来人,请太医!”
*
琼华院内一片肃穆,梧桐红着眼跪在床前,向戚缙山哭道:“夫人这头痛的毛病以前在谢家便有,看了无数大夫找不出原因,后来夫人就不肯瞧了,一直忍着,严重时用些止疼的药。”
谢明月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太医诊了脉、施了针,却始终找不到她吐血昏迷的原因。
“你起来,太医,我夫人如何了?”
戚缙山紧紧攥着拳头,周身气息深重,像凛冽的狂风,能撕碎一切。
太医颤巍巍地拱手:“戚大人……恕在下无能,大夫人的病症……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啊。”
日光透过窗纱投在戚缙山的脸上,透出一片没有血色的白。
他手背上猛地绷起一片青筋,哑声道:“一丝原因也找不到吗?”
这已是宫内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了。
太医摇了摇头,心底颇有些害怕。
面前这位戚大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若治不好他的夫人,自己的小命怕是堪忧……
可他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眉目啊!
太医额角滴下一滴冷汗,突然道:“若能请到青衣圣手,大夫人的病怕是能有转机。”
梧桐与元白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那什么青衣圣手,连当初贵妃病重都未请来,怎么可能来为夫人诊治?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急躁起来。
“照顾好夫人。”
戚缙山深深看了谢明月一眼,猛地攥紧拳头,大步跨出了房间。
金河玉江在院外守着,见他出来,忙迎上去不敢吱声。
“备马,我要出城。”
戚缙山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冷声吩咐一句,突然停下脚步。
玉江觑着他的铁青面色,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要开口,戚缙山身形一晃,胸腔剧烈地震动后,嘴角陡然溢出一行血。
滴在朱红的朝服上,泅出一圈触目惊心的暗色。
“大爷!”
玉江脸一白,忙上前搀扶住他。
大爷本就连日忙案子,府中又接连出事,难免殚精竭虑。
这是为了夫人,一时怒急攻心了啊!
“备马。”戚缙山嘶声甩开他,大步往前,“我亲自去求青衣圣手。”
漆黑的高头大马毛色油亮,一路疾行至京郊某处,戚缙山胸前挂着血迹,一脚踹开面前的草庐大门。
“娘的,谁踹老子的门?”
屋内传出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人未露面,三道银针已经飞快朝着戚缙山射来。
戚缙山冷着脸挥袖挡过。
“苟子涵,出来!”
“来了来了。”
男人拖着嗓音慢慢步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顿时瞪大眼睛。
“这是怎么了?”苟子涵拍拍手,笑道,“不会是媳妇打的吧?终于有人治你了。”
“随我回府,我夫人得了怪病。”
戚缙山眼里泛着一层血丝,上前就抓苟子涵的胳膊。
苟子涵往旁一跳,神色轻率。
“你夫人得了怪病,与我何干?”
他抄起胳膊,扯着唇角:“戚大人,我只是一介小民,你莫不是想利用强权将我掳过去?这可不行啊。”
此时院外又是一阵马蹄声,金河玉江匆匆赶到,跑进院里,听见苟子涵的话,金河大怒。
“苟圣手,当年可是大爷救了你一命,你竟如此恩将仇报!”
苟子涵嬉皮笑脸:“是啊,他救了我一命,可我赖皮,我就不想救,杀了我啊?”
“你!”金河气得跺脚,被戚缙山抬手拦住。
“苟子涵,”戚缙山沉沉盯着他,语气平铺直叙,“你想逼我查办漕河惨案。”
话落,苟子涵嬉笑的脸色顿时变得认真沉冷。
“没错,”他攥着拳头,“你查不查?”
“大爷!”金河冲上来,满脸不忿,“您三思啊,此案一查,便要同五皇子对上了!”
他指着苟子涵大骂:“你这嚼蛆的东西,竟敢趁火打劫,将大爷往火坑里推,早知当初……”
“闭嘴,”戚缙山陡然一声低喝,抬眸盯紧苟子涵,“我查此案,你以后,不得再威胁我。”
苟子涵上前一步,一撩衣袍,跪到他面前。
“戚大人一言九鼎,若此案水落石出,往后苟某余生,皆为你所用!”
“可。”
戚缙山颔首回身,丢下一句话。
“随我回府,漕河惨案,我接了。”
闻言,金河恨得双目血红。
回程的路上,他与玉江并肩而行,忍不住骂:“那案子牵连甚大,不仅有五皇子,还有贵妃的刘家,大爷这一接,就不能够独善其身了!”
玉江看得长远:“那位身体本就不甚康健,太子中庸,几位皇子日渐成年,大爷乃是九卿之一,执掌一司一院,早晚逃不掉的。”
他反倒觉得是好事。
“此案棘手陈旧,若大爷真能摆平,身份自当水涨船高。再说,能得青衣圣手相助,往后大爷与夫人的身体就无需操心了,你不如盼着他们早日生个小公子,陪他捉蛐蛐抓泥鳅,岂不快哉。”
金河一下被哄好了,单纯道:“若是生了位小姐,就没咱俩事了。”
玉江贼兮兮一笑:“你觉得,凭大爷与夫人的感情,日后能只生一个?”
他一抽马屁股:“走吧,快些回府瞧瞧,夫人到底是怎么了。”(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