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中,楚荣光依然端坐于他的位置上。
只是,从他深深皱起的眉头看来,却不知他心中正想着什么烦心的事儿。
须臾之后,脚步声传来,却是楚茹雪送走楚天和楚韵岚两人之后,回到了客厅之中。
“他们已然离去?”压下心头诸多杂念,楚荣光缓缓问道。
“是的,父亲。”
刚刚送走楚韵岚和楚天,顺带又是有意无意地“调戏”了一番楚韵岚之后,楚茹雪的心情显然不错,说话之时,便是还带了几分笑意。
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楚荣光说道:“茹雪,为父却是有句话想要问你。”
惊讶地看了父亲一眼,楚茹雪随即恍然大悟,然后她的脸上,便是浮现起一丝丝淘气之‘色’。
这种淘气之‘色’,倘若让楚天看到了,便是又要大吃一惊。
这‘女’人表情之丰富多彩,神态之千变万化,确实堪称一绝。
不过,或许也只有在自家父亲面前,楚茹雪才会有如此淘气的一面。
在自家父亲面前,莫说楚茹雪是二十八岁的‘女’子,便是三十八岁,四十八岁,终究也还是‘女’儿一个。
娇笑着,楚茹雪开口说道:“父亲,我清楚你想问我什么问题,我现在便是告诉你答案也是无妨,确实,刚才我只是听懂了一部分‘药’理而已,对于这拟力丹,我现在依旧还是云里雾里。”
“而且,‘女’儿也承认,这楚天在炼‘药’一道的天赋,可能比‘女’儿都要高些,不过‘女’儿却是不会就此认输,‘女’儿从此之后会加倍用功,必然要成为楚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药’神。”
“其实有个楚天也不错,一直以来,‘女’儿都是别人家父母口中的那个用来教育自家孩子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不过此后,父亲你也总算能找出个典型来教育‘女’儿了,到时候你便是可以指着‘女’儿的鼻子教训道,你看那楚天,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怎的怎的……‘女’儿以后会更努力,看看究竟是谁家孩子好些!”
说完这话,楚茹雪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
楚茹雪的前半句话,还听得楚荣光暗自点头,这后半句话,却是让他哭笑不得了。
这是什么歪理?
什么别人家的孩子……
偏生自己就差点听得要点头表示赞同了。
唉,自家‘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自傲了一些,也怪不得到了这个年龄,还是……
想到这里,楚荣光又是说道:“除了这事,我却还有一事,想要和你商量……”
楚荣光这话还没说完,楚茹雪又是娇笑了起来:“父亲,看你这表情,我便又是知道你想说什么话了,你定是想说,‘女’儿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也不看看你的那个韵岚妹妹,才多大年纪,便是带着未来的如意郎君,到处溜达显摆了。父亲,你说‘女’儿说的是也不是?”
说这话时,楚茹雪偏生还要装着他父亲的语气,带些老气横秋的样子。
微微摇头一笑,楚荣光笑得有些无奈:“你都说完了,却让为父再说什么?”
笑得更为欢欣,楚茹雪却是说道:“父亲,你便安心吧,待得‘女’儿成为那楚家第一‘药’神之后,立马便是给你找个好‘女’婿。不过,在‘女’儿成为‘药’神之前,绝对不谈这事,‘女’人一旦结婚生子,那便是什么也做不了了……除非……”
这次,便是楚荣光也是有些忍不住了,他接口道:“除非那未来夫婿,文有状元之才,武有安邦之能,在那炼‘药’一道之上,也只需比你高些,那你便是立马嫁了他,是也不是?”
“啊呀,真是知‘女’莫若父,父亲啊,你真是太了解‘女’儿了!”
看着楚茹雪那得意的模样,楚荣光忍不住一阵气结。
这‘女’儿啊……
这么说来,‘女’儿是非得等到自己成为‘药’神之后,才考虑终身大事了。
可是,现在‘女’儿才刚刚迈入‘药’宗七级,到了那‘药’宗九级,再突破到‘药’神一级,不知还需要多少时间。
须知,越到后面,这级别的提升,便是越难。
按着楚荣光推算,即便‘女’儿天赋再高,但是没个六七年,她根本没机会进入‘药’神级别。
六七年后,她便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
一想到这里,楚荣光便是愁上心头。
不过楚茹雪显得是没心没肺,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一阵娇笑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事。
顿时,她的脸上笑容慢慢褪去。
抬头看了一眼楚荣光,她连忙说道:“父亲,稍后无需等着‘女’儿用膳,你先自己用过便是,‘女’儿还有事情,‘女’儿这便告退了。”
一边说着,她微微福了个礼,还不待楚荣光有所反应,便转身而去,只留下一身白衣飘飘的背影。
微微叹了一口气,楚荣光却是自言自语道:“阿云啊,我们这个宝贝‘女’儿,真是像极了你当年的‘性’格,你却让我如何是好……是不是我太纵容她一些了?不过每每想到你的时候,我便不舍得对她严厉一些……若是你泉下有知,便是保佑‘女’儿早些突破到‘药’神级别,莫要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待得她真到了那三十五六岁,唉……”
至于‘女’儿嫁人的第二个可能‘性’,楚荣光却是想也不曾想过。
文有状元之才?
武有安邦之能?
还有那炼‘药’一道,要比‘女’儿高些?
这还是人么?便是神仙下凡,说不得也做不到这些……
这无疑便是‘女’儿的搪塞之词!
不说楚荣光在那暗自发愁,楚茹雪告别父亲之后,便是急急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一进入自家的小楼,她便是呼唤道:“小桃,赶快笔墨伺候,还有那上好三尺宣纸!”
这小桃,自然就是她的随身丫鬟了。
听得小姐呼唤之后,身穿淡蓝‘色’裙子的小桃,便是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笑着问道:“小姐,你又想作画了?小姐可真是用功,简直废寝忘食啊……”
这楚茹雪虽然高傲了一些,对自家丫鬟却是极好,所以小桃也是敢开开自家小姐的玩笑。
听了这话,楚茹雪忍不住笑着骂道:“少贫嘴!你快去准备好。”
自然,小桃是笑嘻嘻地下去准备了。
片刻之后,便是一切安排妥当。
待得楚茹雪举起画笔之时,她又突然想起一事,随即转身吩咐小桃:“你自己下去用膳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等下没有我的吩咐,也无需过来找我。”
楚茹雪这话,却让小桃听得大为好奇。
放在往日,这小姐,便是非得让她在边上看着作画,一边画来,还得给她解释一番话中之意,自我陶醉一番呢,不知今日却是怎么回事,反而不要她在边上了。
虽然心中疑‘惑’,她却是乐得不要陪在小姐身边饿肚子,于是便是喜滋滋地下去了。
待到小桃下去之后,楚茹雪却是没有马上动手,举着画笔思索一番之后,脸上表情却是变幻无常起来。
却不知她心中想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事儿。
又是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于是芊芊素手挥起,手中画笔便是一刻不停。
醮墨,点水,调笔,举笔落纸。
未过多久,那白‘色’宣纸之上,一道轮廓便是隐隐出现。
却不是那湖畔,杨柳,‘药’园,还是什么?
随着笔尖龙飞凤舞,轻点重捺,宣纸之中,顿时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清风拂过,杨柳随风而动,湖面轻烟寥寥,湖中睡莲朵朵。
紧接着,‘药’园之中,一个白衣佳人的临风而立的姿态,也是跃然纸上,佳人手中,正是拿着那一柄小巧无比的小‘药’锄。
实难想象,这楚茹雪的画技,竟然如此之高。
一副水墨画儿,便是活了一般。
良久之后,楚韵岚终于停下笔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副画儿,脸上却是流‘露’出一丝丝满意之‘色’。
又是反复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什么可以添加的内容之后,她又醮起浓墨,准备题款。
画的名字,自然就是《园中佳人》。
毫不犹豫地,她将心中已然记得极熟的那首小曲,便是行云流水一般的,写到了纸上。
“佳人蝶儿‘花’间,小锄湖畔‘药’园,杨柳水边轻烟,清风拂过,白衣飘在身前。”
最后落款:“楚茹雪受赠《天净沙·赠园中佳人》,有感而作。”
写完最后一字,楚茹雪拿起印章,轻轻按下。
一副水墨风景人物画《园中佳人》,便是已然完成。
放下画笔,楚茹雪微微后退几步,远远看着这幅得意无比之作,暗自点头不已。
只是,待她站得远了,看去之时,她的心中,又是突然闪过一丝丝异样之情。
直到自己站在画外,看到这自己所作之画,她才最后清楚这《天净沙·赠园中佳人》的曲中意境。
因为,站在这画外看着画中的自己,便是有那楚天站在‘药’园之外,看着自己的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一刻,楚茹雪终于彻底清楚了楚天那时候心中所想。
这曲中前三句,看似简单的九个名词,却是勾勒出了一副宁静无比,恬然优美的湖畔‘药’园风光。
这意境已是不简单。
但是这最后两句,却更是别有意境在内!
这意境,楚茹雪此刻才懂!
这是何等意境?
这便是那另外一番的无上赞美之意在内!
何谓清风,何谓白衣?
以这一清二白开头,做那末尾两句,虽然描写的是清风吹起白衣的那番美极了的景象,却不正是隐隐地赞那佳人的清纯脱俗,叹那佳人的傲然风姿么?
这不正是赞那园中佳人的一清二白之意么?
此曲,大妙!
原来,楚天这曲儿非是那简单的应景之作,而是含有暗自赞美自己的一番意思!
只是,若不是站在这画外看去,又有谁能知晓那楚天之意?
此刻,楚茹雪目中,突然变得异光闪烁无比。
轻轻地‘吟’唱着:“佳人蝶儿‘花’间,小锄湖畔‘药’园,杨柳水边轻烟,清风拂过,白衣飘在身前。”
唱着唱着。
她突然变得有些痴了。
楚茹雪从未服过任何人,便在此刻,她不得不服!
究竟要有何等才华,才能让楚天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作出如此佳曲?
只是,倏然惊醒,她又急忙上前几步,举起画笔,略微思索一番之后,在那宣纸的左下方,毅然落笔。
一番勾勒之后,一个年轻书生的背影,悄然现于纸上。
在画中,这年轻书生,风度翩翩,气质无双!
从画外看去,这书生便似和那园中佳人,遥想对望一般!
画成,笔落……
泪下,轻叹……
无人知晓,她为何流泪!
无人知晓,她为何而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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