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楚天因为身体疲倦,早早进入梦乡之时,镇南王府的另外一个角落,王爷的书房之中,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之时。
书房之中,镇南王正和一名年轻男子,坐在一起,脸上肃穆无比,似乎在谈论什么重要事情。
只看这名年轻男子,虽然一副青衫文巾的打扮,但是相貌却是“俊俏”无比,更兼那动听无比的语音听来,却绝不是那堂堂正正的须眉男子,而是那身穿男儿装的“雌儿”无异。
究竟是何等身份之人,方能有资格和镇南王爷如此坦然而坐,侃侃而谈?
只听那镇南王爷缓缓问道:“敏儿,王兄近日身体可好?”
那“年轻男子”连忙稽首答道:“王叔,父王近日身体极好,来贵平城之前,他亦曾托我向王叔王嫂问好,更让我带来几种极品补‘药’,希望王嫂的病体,能早日康复。”
原来,这“年轻男子”却正是那秀宁郡主口中所称呼的“朱敏姐姐”,是那八大藩王之一的蜀王府二郡主。
说来也巧,这朱敏郡主,正是今日下午,和楚天不差前后脚,进入了镇南王府之中。
点了点头,镇南王爷脸上却是突然想起下午时分,那楚大神医口中所说之话,忍不住便是微微有些愁上心头。
那朱敏极善观颜察‘色’,一看王叔此刻的模样,便是知道,王嫂的病情确实不容乐观。
于是,眉头微微一皱之间。她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王叔,此番那礼部‘侍’郎楚建平南下云贵,王叔却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收起心中忧虑,镇南王爷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那朱敏说道:“贤侄‘女’,却不知我那位王兄,又是如何看待这等问题的?想必朝廷是不会只派那礼部‘侍’郎到我云贵行省的。似乎听得那户部‘侍’郎大人,却是早就入了川蜀行省,想来也是因为此事。”
点了点头。朱敏答道:“王叔所言极是,早在一个月前,那户部‘侍’郎大人。便是驾临我川蜀行省,在我川蜀行省,一呆便是半个多月,我离开川蜀行省之时,他似乎还在那川蜀行省之中,四处活动。”
“那王兄之意,却是如何?”镇南王抬头看着朱敏,表情凝重无比。
“我父王的意思,便是也要看看王叔心中的想法,才能确定。”
听了朱敏这话。镇南王眼前一亮。
想不到自己这位王兄,却是心存这等想法,若是果然如此,说明王兄心中,也是在犹豫之间。到底是跟着北都的那位王兄,一起举事,还是如那朝中方孝孺大人所言,继续选择忠于朝廷。
微微沉‘吟’一番,镇南王没有当面回答朱敏的提问,却是反问道:“那么敏儿心中。却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镇南王并不因为眼前这个侄‘女’是‘女’儿身,就轻视了她。
镇南王心中清楚,若说目前蜀王府之中,最有分量之人,最能得到那蜀王爷心中信任的,不是那蜀王世子,也不是蜀王府号称“文渊二老”的两大贤者,而恰恰是那眼前的二郡主朱敏。
他丝毫不怀疑,若不是朱敏乃是‘女’儿身,那蜀王说不得就得废长立幼,定了这朱敏为世子不可。
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如此了得,直让镇南王对自己的几个儿‘女’,颇有些无可奈何之处,若是自己那长子朱峰,有那朱敏一半的雄韬伟略,他便也心满意足了。
只可惜,自己那长子朱峰,平时只好风‘花’雪月之事,只望能安心做那平安王爷,‘胸’中却无这般雄心壮志。
若是放在平时,王府世子,能有这等心态,也是极为正常,但是偏生此刻天下‘欲’‘乱’之时,他的世子却还是这等无心无肺的想法,便是让镇南王爷心中极为忧虑了。
只是,一个人到了二十来岁,那诸如‘性’格、行为方式、心中想法等等,便是已然基本固定,你要让朱峰再做改变,却是极难。若是幻想他要有朝一日,能脱胎换骨,变成眼前这侄‘女’一般雄韬伟略之人物,却是没有太大的可能。
不说镇南王心中闪过如此念头,那朱敏却是眉头微微皱起,然后说道:“王叔,若是果然能如方孝孺大人所言,对我其他藩王府,确实是个好消息,可惜的是,敏儿心中担忧,那方孝孺大人之言,能得以完全兑现么?此刻,朝廷怕了我诸多藩王联手一气,共同对抗朝廷,他们方有此等计划,只怕假以时日,他们分化我等之后,再将北都的那威胁除去,便是转而重新对付我等之时。”
微微点了点头,镇南王心中忧虑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却听那朱敏继续说道:“原本,以我父王的意思,若是朝廷真要削了我们兵权和财权,统一归了那中央统属,那也亦无不可,我等便是只做那平安王爷,也是能行。只是朝廷做得实在太过分,对于被削去兵权的其他藩王,他们妄加罗织罪名,仅仅前年,去年这两年间,便有七位王爷被秋后算账,更有四人,被没收全部家产,贵为王爷,却被收入宗人府中监禁,这等事情,做得实在是过于寒人之心。”
听了这话,朱方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丝愤怒之‘色’:“贤侄‘女’所言极是,那狗丞相,确实做得太为过分!虽然这七位朱家弟子,确实各有骄横跋扈之处,可是身为王爷,又掌管一地最高兵权财权,家中弟子稍微有些出格之处,又岂能完全避免?以他这等罗织罪名的法子,只怕即便如我等之人,只要失去那兵权和财权,最终落入他的手中,未来下场也是凄惨无比。他这是‘逼’我等造反!”
身处王府之中的要害之地,王爷的话。也是丝毫不加遮掩,这等类似反逆之词,便是脱口而出。
点了点头,朱敏也是轻轻叹了口气:“敏儿心中其实一直在怀疑,难道这果然是朝廷‘逼’着我等举起反旗?否则,何须如此赶尽杀绝?所以这次即便是那方孝孺大人主持此事,父王心中虽然有些动摇。敏儿却是不敢大意半分,依旧不敢过于信任。我就不信,朝廷皆知我等已起反心。岂还不会秋后算账?更何况,方孝孺大人之上,还有那丞相大人。却是在反对方孝孺大人的这个方法,此时,皇帝陛下能暂时听了方孝孺大人的意见,却未必会一直听下去。若有一日,这皇帝陛下又是改变主意,岂不是让我等进退失据,左右难以为人?”
“所以……”朱敏双目之中,目光之意,便是更为坚决几分:“无论朝廷如何手段,我等暂时还不可‘交’出手中一丝一毫的财权和兵权。”
听了朱敏之话。镇南王也是微微点头,却不再言语。
确实,这是左右为难之事。
这边,朝廷特使礼部‘侍’郎楚建平还在等候之中,更是隔三差五地拜访自己。只为了说服自己。
那边,朝中的态度却还不是十分明朗,而自己的几个实力派盟友,却也都在犹豫观望之间。
你却让他如何是好?
看着自己的王叔沉默不语,不再说话,朱敏便是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个礼:“王叔,这几日敏儿路途劳累,今日便是要早些告退了,明后日,若得闲暇时间,再和王叔好好探讨此事。”
点了点头,朱方也是说道:“这样也行,这次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便多住几日吧,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计较。这等决定我们生死之事,确实丝毫马虎不得。”
站起身来,镇南王大声问道:“‘门’外有何人在?”
“王爷,有小人在!”闻得王爷呼唤,自有那王爷的贴身护卫,连忙转了进来。
“你去通知何总管,让他替郡主安排一套雅致安静一些的别院,让郡主好生休息。”镇南王淡淡地吩咐道。
“小人清楚了。”转身之后,这位护卫连忙出去安排了。
未得片刻之后,自有那王府的总管大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朱敏郡主驾临,总管大人自然心中有数,便是早早替朱敏郡主安排好了住宿之地。
待到总管大人带着朱敏来到那别院之时,却不正是楚天那套别院的隔壁?也正是镇南王府那四套档次最高的别院之一。
不说那朱敏郡主,在总管大人的带领下,进入了那别院之中,正在左右下人的伺候之下,洗去路上一身风尘,却说那镇南王爷,又是在书房之中,呆呆地坐了半响,不知心中在想着何事。
良久之后,他长长叹了一声,终于缓缓起身。
出了书房,自有那随身护卫之人,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缓步行来,朱方却是来到了王妃的房前。
王妃房中,还是灯火通明,那房前伺候着的丫鬟小厮,看见王爷驾临,连忙一片问好请安之声。
“王妃休息了没有?”镇南王爷淡淡问道。
“回王爷,王妃还没有休息。”边上的王妃贴身丫鬟,连忙答道。
点了点头,镇南王来到房前,自然有人替他打开了王妃房中的房‘门’。
进了房间,却见那镇南王妃,正斜躺在‘床’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
看到王爷驾临,王妃连忙想要坐起。
赶紧走上几步,王爷来到病榻之前,轻轻按住了王妃的身子:“爱妃,莫要起身,就这么躺着吧。”
“王爷,贱妾劳您牵挂了。”王妃苍白的脸‘色’,因为有些‘激’动,而微微有些红晕之‘色’。
“唉,爱妃啊,你这话,却让孤心中如何能安?”轻轻叹了口气,王爷的眼中,满是疼爱之‘色’,其中却夹杂着丝丝内疚之意。
脸上强‘露’出一丝微笑,王妃却是转移了话题,淡淡说道:“方才敏儿来我房中请安过,却没料到,她此番已然成熟如斯。”
王妃心中自然清楚,朱敏此次为何而来,还不是为了朝廷招安之事?只是她却绝口不提,这等大事,她身为‘妇’道人家,却是不方便‘插’口。
便如她明知道王爷心中决定造反起事,却依旧只能自己心中郁结,也不敢左右王爷的态度,便是这个意思。
心中暗暗一叹,王爷岂能不知他的爱妃,此刻心中究竟作何想法?不过既然爱妃不想提这事,他也就暂且不提了,于是他也是说道:“是啊,一年没见,这小‘女’孩,却是更成熟几分了,和我侃侃而谈之际,丝毫不见那半分稚嫩之处,若是我们的峰儿,能得她一半天赋能力,我也心满意足了。”
“王爷,峰儿只是那做平安王爷的命,你也莫要怨了他。”王妃在边上缓缓说道。
“爱妃,孤怎么会怨了峰儿呢?只是……”犹豫片刻,王爷终于没有继续说了这个话题,一直以来,他心中也是清楚,他的爱妃虽然自己心中极为压抑,却也始终避免在这个问题上,来纠缠于他。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王爷疼爱无比地说道:“今日已晚,爱妃就早些休息吧,楚大神医的汤‘药’,可有神效?”
微微一颔首,王妃答道:“这汤‘药’,似乎有些效果,贱妾心中郁结,已然消去不少,身体也是舒爽很多,只是这几日,日日躺在‘床’上,此刻倒是没了睡意,时候已晚,王爷也早些休息吧,莫要因为贱妾的事,而耽误了自己身体。”
点了点头,王爷站起身子:“那么,爱妃,孤就先离去了,你好生休息着。”
“王爷,恕贱妾不能起身相送了。”王妃强作欢颜。
又是点了点头,王爷转身离去。
出了‘门’口,王爷便是吩咐道:“尔等要好好照顾好王妃,这里整夜不可少人,清楚了么?”
自有下面的一帮下人,纷纷点头应声。
而后,却有一个下人的声音,小心无比地问道:“王爷,今晚到哪个房中安寝?”
微微叹了口气,王爷轻声说道:“今晚,也还是哪个房中都不去了,还是去偏房休息吧。”
说完这话,王爷举步离去。
房中,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王爷对她的恩宠,她岂能不知?
便如这段时间以来,她病情严重之后,王爷和她分房而睡,却一反往常之时,没有轮流到那几个年轻美貌的侧妃的房中休息,而是选择一人睡在偏房之中,她岂能不知王爷心中之意?王爷是怕她心中受到冷落啊。
此等多情多义的王爷,确实世上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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