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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撞墙了!
我们全都楞在了当场,没有一个人说话。说实话,并不是他撞墙吓住了我们,在看守所里寻死觅活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早已见怪不怪,生命是自己的,您自个都不珍惜,别人还能为你心痛吗?只是号子里的人从刚才疯狂喜悦的顶峰一下子滑到了谷底,等于是有人当头给破了一盆冷水,所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好像有点不太相信。好半天,李哥才示意我去看一下。
也许是他自己死志还不坚定,也许是缘于闫凯拉了他一把,并无大碍,只是头顶上破了一个口子,在往外渗着着血。很久以后,我和其他人多次聊起王希这个小孩--我到现在依然习惯称他做小孩。其实那天,闫凯要拉不住他,或许对他自己是个解脱,也免得他后来受那么多的凌辱。他要是真的死了,李哥或许会受到震撼,收敛一些,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曹哥也就不会搭上性命了。
王希头上冒着血,但不是很严重,甚至都没有晕过去,神智都还很清楚。他匍匐在地上,我俯下身去观察他的伤势,只见他流着泪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哀求,我懂他的意思。唉!为什么不学好呢?我心里感慨着,站起来对李哥摇了摇头,轻声伏在他耳边说:“搞不得了,挨球的身体不行,在搞要冒标!”
李哥看看我的脸,又看了看匍匐在地的王希,想了一想说:“那先算了,把规矩给他说一下,他妈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怂就来气,还跑这里来找吃的,呸!这儿只有拳头,没馒头!”说完还余怒未消的朝着王希身上吐了口口水。
我过去扶起王希,他全身已经和烂泥一样软了。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更多的苦难还在后面等着他……
铁头给他碾碎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片,混在烟灰里涂在了他的头上,血很快止住了。血,是能止住的,但他的噩梦却没有止境。
曹哥继续着他的例行问话:“碎怂,你是干什么进来的?看你年纪不大呀!”
王希定了定神,嗫嚅着回答说:“我是被冤枉的………”
话还没说完,包括我在内,全号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哈哈哈……”
王希懵懂的看着我们,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茫然无助的站在当场。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笑毕,曹哥清了清嗓子说:“冤枉的?你问问他们都是咋进来的,川娃你是咋进来的?给他说说。”
“冤枉呀,我住的地方窗户后面有根线,我想剪到前院做晾衣服的,结果他们说我破坏国家电力设备。”
“铁头你呢?也跟他说说。”
“我也是被冤枉的,我在地里除草,和旁边的人吵了起来,他吵不过我一头撞在了我的锄头上,死了!说我故意杀人……”
铁头的话音还没落,号里洗碗的老侯的就哭上了:“你们还好,毕竟有讲头,我呢?和别人吵了几句,他就心肌梗塞死了,说是我骂死的。呜呜呜……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又不是诸葛亮,还能骂死王朗。”
我一听,不禁竖了个大拇指,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强呀!骂人都能骂死,真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呀。进来这么久,今天才知道,真是失敬了。
有道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时,貌不惊人的锥子哥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们算啥,我那天晚上吃多了出去溜达,看到路上有截绳子,我想这刚好捡回去当裤袋,就捡上了,没成想--这绳子后面还栓了一头牛!还判我个盗窃耕牛罪!我的妈哟,冤呀。”
锥子的话自然又是逗得我们一阵开怀大笑,好半天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曹哥才说:“看见了吧,碎怂,到这儿都是说自己是冤枉的,没一个人说自己有罪!所以你就把你那一套给我收起来,老老实实的说。”
王希看见这个情况把后半截话生生的咽了回去,支吾了半天才说:“嗯--我和闫凯一样是偷摩托车进来的。”
当时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小子没说实话!但是我看看李哥曹哥,他们好像心思也不在这方面,草草的又问了几句,就让川娃带着他俩值班,让我们其他人睡了。我睡在被窝里,不知为什么,又抬起头来看了王希一眼,心里想着,这恐怕只是个开始,不是结束。
这个世界上,幸福来得很慢,因为他离你很远。但是不幸的事儿总是来得那样快--我的话,第二天就应验了,而且事实与我预料的相差的是那样远。它令我感到震惊和毛骨悚然。
第二天就在我们刚要收风的时候,刑警队来提神王希了。老梁一开院门就一个巴掌扇在王希脸上:“你个碎杂种呀,我还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么坏,你还是人吗?你爸你妈咋把你做出来的呀,你咋下得去手呀?”
王希刚一躲,老梁一把扯住他:“我看看,哎呀,啧啧,这脸咋像熊猫一样,挨打了是吧?打得好,打死你个坏怂才好呢。”我们都感到惊奇,不知道王希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让梁所长一反常态的没有追究我们打人的事情,要知道,梁所长是最讨厌这些事儿的。
在梁所长义愤填膺的叙述下,我们才知道这小子的罪行简直是令人发指!
我到今天,依然不想仔细的叙述他的犯罪经过,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大概就是他追求一女孩未果,于是歹念顿起,他将自己这个女同学骗至荒山野岭,用石头砸死,然后奸污了她。这已经令人惨不忍闻了,但是,更恶心的事在后面!他把尸体匿藏于树林里,因为是冬天,几天后他又想起(这一点上就看出这家伙确实异于常人)到现场一看,尸体依然没有腐烂,栩栩如生。用他自己的话说,看着看着,他又兽性大发,再一次对尸体进行了奸污………事后,他从家里偷了些钱逃逸半年。但最终被抓获……
妈的,还是人吗?听了梁所长的控诉,我们一起怒目注视着已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王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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