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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希的事情余波还没结束,新的灾难又接踵而至,我希望这一切都是我虚构臆想出来的,但他却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每当我强行要把他忘记的时候,反而更加清晰。如果说它是一场噩梦,令我无法摆脱,那么我情愿永远不要睡去。
最终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看守所也不愿不声张,号里更不会有人说实话了,这是一个非人的世界,良心在这里既是个奢侈品,又几乎一钱不值。真相永远只留存于当事人的心中,永远只在局外人的猜测里。总之,能告诉你的都只是借口和骗局。
对外说的是王希精神压力大,所以疯掉了,只是我不知道看守所是如何解释他身上的那累累的伤痕的,但我听说他是在一家精神病院里呆了许久后,又转到少管所的,换做别人有可能就保外就医了,但是他的罪行实在是触目惊心,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任何人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常常跟人讲起王希的事,毕竟后来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从这里开始萌的,我是一个爱总结的人,没事就喜欢扒因溯源,我个人觉得就是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处理,才使得曹哥李哥忘乎所以,觉得看守所不过如此,所以最后才酿成大祸。讲述他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生活不会和一个精神病患者再有任何交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我又见到了他,并且是那么的出乎我意外,或许,他注定生来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
虽然明里没有处罚我们,但是周所长私下里还是狠狠的剋了李哥曹哥一顿,但这对于他们两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他们要是听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而且我也是由于疏忽犯下了抱恨终身的大错!
又是一个星期日了,那天下午刚吃过晚饭,已经沉默了很久的表弟突然偷偷的跟我说:“哥,我仔细算了一下,明天就星期一了,如果时间没错的话,我明天就开庭了。”
我看了看他:“你都准备好了吗?自我申辩的资料,最后陈述,这都需要我帮你吗?”表弟摇摇头:“这个不用,我想了这好多天了,我觉得这案子改判的可能太小。”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狗娃叹气道:“我想过了,我和我哥必须得活一个。一旦我判了死那我就得出卖我哥了。我哥跑不了的,早晚都得被抓。”
我点点头:“你确定了?”
狗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抬头说:“表哥,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卑鄙?连自己亲哥都出卖?”我摆了摆手:“别人不知道你,我会不知道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有个人能照顾你爹娘,要是你不揭发你哥,那你俩很可能都保不住命。”狗娃一笑:“只要有一个人理解我就行了。我想好了,明天开庭一旦维持原判,那我就马上说出我哥的下落。”
“你有把握吗?”我帮他点燃他嘴里未燃的香烟。
“当然,他能去的地方就那个,肯定没错的。其实,那地方你也知道的。”说着,顾不上我的惊讶,他猛抬起头,对着天空小声说:“哥,对不起了,为了咱爹妈,我得当畜生了!”
我也知道?我别他的话搞得莫名其秒,想问他看他情绪激动,又不好言语。
过了一会,他看大家都睡了,悄悄的跟我说:“我想了,如果我改判的话,也是个死缓,得服刑十几年,真是那样,我求你件事。你要是判的少,我哥运气好一直没被抓住的话,你出去了帮帮他。”
我心里一震,手中的烟差点掉下来,知道他要跟我讲这个大秘密了!一时间心如乱麻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他神秘的一笑:“还记得咱们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到新疆吗?”
“记得呀,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去了没几天,就给家人抓回来了,你姑夫差点没把我屁股打开花!”说起小时候的事,我的心情也舒缓了些。
“对的!”狗娃也笑起来:“在车站上和我哥打架的那个维族男孩,叫买买提的,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后来还和你哥成了朋友,我们还在他家住了几天呢,他家那叫一个大呀!”
“我哥这些年一直和他有联系,而且关系很好,没法,他俩对脾气”
我没说话,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那家伙现在发了,前段时间让我哥去给他帮忙,那会儿我哥和那女孩正腻着呢,就没没答应”狗娃肯定的说:“现在一定是去那儿了,这个人知道的就咱们三儿!”
我看着他,心里卷起滔天巨浪,一方面我为狗娃的信任而感动,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我也没多想。就对他说:“只要我出去,一定会的,你就放心吧!”
狗娃嗯了一声,随即神色又暗了下来:“我要是改判不了的话,就要卖我哥了,也就不麻烦你了。”
我不知怎么安慰他,两人就这样对坐着。
过了一会,李哥突然起来了,说他肚子痛得厉害,让小鸟喊了个报告。老周来看了看,把他提出去了,说把他带到女号隔壁的劳动号观察一夜。
这一夜,我根本没睡着,心里老觉得有什么事儿,迷迷糊糊翻腾了一夜,天快亮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放完茅回来,我正倚在院子里靠女号的那面墙上发呆,想着我那前途未卜的人生。这时的我已经在号里有一点地位了,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除了曹哥李哥没人烦我,我想着自己的案子,想着狗娃告诉我的秘密,愈发的心烦意乱。正在这时突然就听见头上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别抬头看,就那样听着。”
我浑身一动,又依言言没有抬头,我听出来了,陈怡,这是陈怡的声音。
“中午放茅的时候,你注意一下从左往右第三个蹲位后面的墙上。”缓了一缓,我听见他一声低低地羞笑:“我在里面给你留了东西,记住人多嘴杂,别声张。”
我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左右看看。缓缓地度进了号子,心里想着:“东西,什么东西?已经又是好一段时间不见她了,这次,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欣喜呢?”
狗娃说的没错。刚到九点早饭正在往里送的时候。狗娃开庭出去了,走之前他对号里人说:“要是这次我能改判,我就跟所长请求,从账上买上十斤肉请大家吃”
哗哗的脚镣声远去了,带走的是一个人生死未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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