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作任天伤。”
一个提着酒壶的邋遢男子边喝着酒,边用着没好气的声音说道。他看起来就象一个酗酒大叔,脸上长满了不加修整的胡子,身上的衣服看似几个月没换洗过了。他眼睛迷离痴醉地看着酒壶,不时发出了奇怪的嗝声。
夹杂着黄沙的狂风吹刮着李成天的脸面,直刮得生痛。他环视了四周一下,尽目满是黄沙,而他们此时站在一小片零零生长着一些干草的土地,也许是附近唯一有绿色的地方了。
抬起头,南极星的偏角是那么的少,如果说他还在梦幻大陆的话,恐怕也到了大陆的最南端了。
肯定没错了,这里就是自然之森最南面,梦幻大陆最南端的狂沙极地。
“我叫李成天,真名星流夜。”
“真麻烦啊,什么真不真名,你到底是李成天还是星流夜。”
“请叫我星流夜。”
任天伤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知道后,继续举壶痛饮,完全不理会李成天,而李成天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找了一片还算有点草的地方坐了下来。
耻笑着娇好江山,耻笑着无数人竟然会为江山折腰,狂妄地活在天地间的男子,任天伤。
而且他还对世人说过一句无比狂妄话:“此天不公,我欲破之,一剑荡平,是为天伤”
李成天很早就听过他,也没有多少留意过他,和那种追求无拘无束的生活的人比起来,李成天和他就好像不同世界的人,不,他们的确是不同世界的人。如果说任天伤是游离在法律外的自由人,那么他就是守法者,执法者。
李成天没想过师父会是他,但既然是他,那么李成天也无可奈何,然而对付狂人自有另一套,即使他是师父,李成天也不打算做过多的礼仪。
良久的沉默,李成天感到自己吸入了大量的沙粒,呼吸开始没那么畅顺。和自然之森被并称为两极之地果然不是假的,谁想到才是浓密的森林,刚走出去就是荒漠,而且还是最荒凉的那个。
想起了杨拓给的包裹,李成天连忙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
居然全是衣服,连一点食物都没有,不,他的确不需要食物,衣服的话……李成天看了一眼满天黄沙,心道的确需要。
只是李成天无法想象的是,这些衣服一件件都那么华贵,哪里是沙漠中能穿的。天啊,还有剃须刀,接下来的东西李成天只能感到无语可以形容。
就在这时,任天伤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李成天大大吓了一跳,但看见他盯着包裹,李成天总算明白过来。
“这应该是你的。”
没有任何说话接过了李成天递来的包裹,任天伤双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麻利动作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先是剃须刀,他刚拿出就在脸上刮起胡子,然后那是洗头水,水从哪里来呢?正想着,任天伤手一摆就从掌心冒出一股清水,然后……
目瞪口呆看着任天伤清洁自己,最后还喝了一杯解酒药。几分钟的工夫后,任天伤穿上准备好的衣服,转过身来:“李成天,你就算是我徒弟了。”
和之前邋遢的容貌不同,在那浓密杂乱的胡子下面居然是一张俊朗的青年面孔,那身白色带着金边的华服,竟然和李成天前世看过的仪仗队的服饰几分相似。嘴角轻轻上勾露出了淡淡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文质彬彬的贵族。
这还是他听闻的那个狂者吗?
不,先别说什么传言,刚才他亲眼见到的那副模样是绝对假不了。
“这里没有水,尽快适应饮酒解渴。”
任天伤将酒壶递过来,李成天把酒壶打开一嗅,几乎没有酒精味道,举头喝了一口,发现这些“酒”不过是比清水多了一丝酒精,而且也许只是往水里加了几滴酒精。
“你喝这个会醉?”
“是的,这次杨拓给的醒酒药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
李成天总算明白了,任天伤和传言是两个不同的人,不,更准确说应该是传闻见到的是喝水……喝酒醉了之后的任天伤。
“你难道在我来之前一直在醉?”李成天忍不住问道。
“是啊,都有好几个月了。”
再次看向那些抛到一边的旧衣服,李成天能辨认出它们作为华贵存在的过去。
李成天真是苦笑不得,既为自己的师父不是那种大叔感到庆幸,却又为他容易醉酒而感到头痛。
(看来有得忙了。)
……
“我们这是去哪里?”
这是个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跟着我来。”
干脆简单的四个字,任天伤似乎并没打算解释目的地。
暴风带着沙砾掠过,一堆接一堆凹凸不平的沙丘里,他们的脚印仅仅停留了十多秒就被后来的风沙掩盖。
抬起头望向看不见的尽头,热气蒸腾而起使得景象都变得扭曲起来,李成天身上已经无法容许汗水这样的存在,天地早已贪婪地将其吸吮干净。
“如果你施展魔法护身的话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任天伤神色平和道,他依旧穿着李成天带给他的华服,而头顶却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近似海军军帽的帽子。他周身蓝光微亮,走近甚至能感受到丝丝凉气,而那感觉更别提多么良好了。
李成天急促往后退去,盯着任天伤舒适的样子,一咬牙:“不,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光想着修炼是不好的……”
任天伤转过头喃道,用手按了按帽檐,继续向前走。他的行动表明他对李成天的行为的不置可否,对李成天来说这就够了,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本来以为任天伤能教导他更好的方法。
比起传闻更显得认真的“清醒”下的任天伤,李成天对他抱有很大的希冀,不是谁都能有十级超级强者来教导的。
“最好不一定是最适合的。”
李成天低头嘀咕了下,他的话显然被任天伤听见了,只是任天伤无动于衷。
虽然任天伤什么也没说,但能够白日观星的他也能知道他们正朝着西面走去,作为南端的狂沙极地,实际面积却是少得可怜,但其东西跨度却非常大,一直延伸到那传闻中的古战场。
越想越令李成天咂舌,不会真是走去吧?
李成天很想说一句不如飞过去吧,十级强者据闻是可以上太空的,这种距离他一飞就能到。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了,我带你飞去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不过……”任天伤按了按帽檐,手和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只留下露出一丝阴笑的半边嘴角,“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你……”
报复,绝对是报复。
李成天目瞪口呆地站在了那里,嘴巴张大得合拢不得,手指弯曲地指着任天伤,后者转身继续步去,背着他仰天哈哈大笑。
下一瞬间,李成天却是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等安定下来时,周围出现了如流线般的景色,再看,任天伤和他都站在了一把巨大的剑上。
“御剑飞天?!”
“那是什么?”
“你这就是!”
“哦,不过我只是把剑扔了出去而我们跳了上去而已。”
李成天再次目瞪口呆,任天伤似乎见惯了李成天大惊小怪的模样,走在剑前继续张开撕破阻力的防护结界。
在高速到令周围如线条般的御剑飞行中,如果没有防护几乎可以说会被风切成碎片,李成天以前从来不知道那些中的修仙者怎么抵挡,高级还可以说是身体,低级的呢?也只有来到封印世界后才知道现实是什么。
比李成天之前遇到过的十级强者更强,从任天伤的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法力波动,就这样他施展着法术……
这些人算什么,总有一天他也将做到,李成天高傲地看着身前的任天伤,想着你这强者也就暂时的,我将会取代你,超越你!
这么想着的李成天露出了更加鄙视的眼神了,渐渐的,他觉得即使是现在,自己也能打败任天伤。
就这么,李成天走近任天伤,拔出了剑。
(我能胜,不过是十级强者,算什么,杀了他,我下一步将超越圣者,哪怕是神,强若清我也终会打倒!)
在刺出手中的剑之前,李成天突然停住了,他的手在不断颤抖,另一只手也拼命将自己的手拉住。
(不行,不可以这么做,如果杀了任天伤的话,杨拓会憎恶我,不只杨拓,所有人都会骂我是弑师的罪人,我不要那样,我不是那样的人。)
一想到那众叛亲离的后果,无数悲伤开始拥入李成天的思绪中,李成天颤抖得更加明显了,身体一软就倒在地上,捂脸啜泣起来。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情况好像在哪里感受过……李成天猛然想起,看着身前的华服青年。
任天伤感受到他的目光,停止施法,再次哈哈大笑。
笑罢,他转过半边面,斜视着李成天:“不但能感受我发出的感情之力,居然还能用悲伤之力化解了我的狂妄之力,李成天你做得不错。”
果然……李成天苦笑了一下,摇摇晃晃朝飞剑上倒了下去,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已经有四圣教武技的情况下,任天伤打算教他的东西――
――感情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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