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147

我倏然领悟,想起胤礻我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没娘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亲娘就去世了,是由宜妃抚养大的,不过,从宜妃平时待他的态度来看,对他倒也算是挺疼爱的!

    我对他微微一笑:“您的额娘如此心善,必定是位端庄美丽、温婉贤淑的慈母!”

    “额娘她去世得早,我那时候年岁尚小,成天就知道玩儿,啥都不懂!”胤礻我冲我咧嘴一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和无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他那圆溜溜、光亮亮的大脑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额娘究竟长啥模样,我这个糊涂蛋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您……想她么?”

    “想!”他诚实地点点头,“小时候,我若是被大哥和太子哥欺负了、背不出书挨了师傅的责罚或是练布库、骑马射箭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还有……还有皇阿玛考问我功课我却什么也答不出,被他严厉训斥的时候,我就会觉得特别委屈,就会……就会特别特别地想她!我也知道自个儿蠢笨,不像其他的兄弟们那么聪明,其实,我也很想跟三哥、五哥和八哥他们一样聪明伶俐,我也真的是下过一番工夫认真学的啊!可谁让我偏就生了个笨笨的榆木脑袋呢?今儿才学的东西,等睡一觉起来竟是就会忘得七七八八的了!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皇阿玛生的其他儿子个个儿都很聪明,偏我就这么笨哪?”

    “其实,您不必羡慕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我对胤礻我微微一笑,朗朗地吟诵起来,“如果你不能成为山颠上一棵挺拔的松树,就做一棵山谷中的灌木吧!但是要做一棵溪边最好的灌木;如果你不能成为一棵参天大树,那就做一片灌木丛林吧!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丛灌木,何妨就做一棵小草,给道路带来一点生气!你如果做不了麋鹿,就做一条小鱼也不错!但要是湖中最活跃的一条!”①

    “嘿,你这话儿说得好,可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头去了!”胤礻我赞同地一拍大腿。

    “我们不能都做船长,总得有人当船员,不过每人都得各司其职。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们总得完成份内的工作。做不了大路,何不做条羊肠小道,不能成为太阳,又何妨当颗星星;成败不在于大小——只在于你是否已竭尽所能。”我对他盈盈浅笑,道,“所以,只要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何必一定要介意自己做得有没有别人那么出色,非得一定和别人一样好呢?只求自己心安理得、无愧于心就行了!”

    “哎,宛如,你这话儿说得可真是好呢!”胤礻我真心地称赞道,“哎,你能不能把才刚说的这一大段话写下来?往后啊,我每天都要把它念叨上几遍,这样也可以给自个儿鼓鼓劲儿!”

    “好!”我让小鱼儿取来纸笔,提笔把这首诗写下,他郑重地收好,瞅着桌上受伤的小黄雀道,“那这只小雀儿我还是带走吧,估摸着你现在也没这个精气神儿养它!”

    “好!”我含笑点点头,这个老十倒真是挺憨厚可爱的!

    我让小鱼儿代自己送胤礻我走,忽然听见后门处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笛声,侧耳细细一听,竟是自己送给胤祥的那首《琴心》!这……应该是胤祥的笛声吧?只是,他怎么会突然跑到我府中的后门来吹笛子,还偏偏吹这首曲子?那么,自己现在该去见他吗?该去见这个无情薄幸的人吗?回想起上次在他府前受尽瓜尔佳氏的欺辱,不觉又恨又恼。

    我要去见他!心中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坚定地说,因为我倒想要听听,他今天这样突兀地跑来,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是说些继续蒙骗自己的甜/言蜜/语还是些又惹自己生气的混帐话!

    我站起身,走到后门,略迟疑了一小会儿,终还是轻抬皓腕,缓缓推开小门,见胤祥穿了件素白的袍褂,正站在后门口吹笛子,瞧见我开门出来,便停下了,我们俩默默地互相凝望着,一时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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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道格拉斯·马洛奇《如果》。(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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